李一北的房间布局很简单,床,衣柜,书桌,剩下的就是一张单人沙发。
    舟舟在沙发上坐下,他自己拉了书桌前的椅子坐在对面,一副倾听的样子。无论如何,他并不想以恶意去揣测一个女孩子。
    有些人可能并不单纯,但是感情的依旧可以纯粹,并且不容质疑。
    李一北一直都是局外人,如果不是把邵颐当做弟弟,这种奇怪的身份立场他会觉得尴尬。
    “放心,昨晚的事,我不会和邵颐说。”见舟舟低着头一直不开口,他只好先开口。
    舟舟抬起头来朝他笑一下,精细打扮过的妆容依旧掩盖不住眼下淡淡的青色痕迹,大概昨晚一夜都没睡。
    但是这种努力努力装得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人感觉是在强撑。
    “谢谢,不过就算你说了,我也不会怪你,事实是那样,我也不会否认。”舟舟揉捏着自己的手指,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我和邵颐的关系,和你们看到的其实不太一样,我很爱他,但是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开始的时候还觉得他可能只是有些冷淡,总会慢慢变好。但是我们在一起都快两年了,还是什么都没变,他的过去我一无所知,未来的打算似乎也没有我,这样的感情……坚持起来很痛苦。”
    “他只是不太会表达,也许你该和他认真谈谈。”
    “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他对我很好,生活上也一直很照顾,可是作为恋人,他完全不知道我究竟在不安什么,这么长时间,他甚至没对我说过一句喜欢。我家里人一直希望我能出国深造,我自己也有这方面的意愿,可是我知道,只要我提出来,他肯定一句挽留的话都不会说。我觉得有的有时候我觉得他只是把我当个一个好朋友在对待,在不在他身边都没什么关系。他什么都让着我,迁就我,就是不能喜欢我一点,我也是全心全意地付出,怎么就换不来一点真心?”
    舟舟情不自禁地哭出声来,“我不失去他,但是又不想做这么痛苦下去。”
    “真心是很珍贵,但是给错对象也是一钱不值,或者说你们不是合适的人。”李一北扯了几张纸巾递给她,想起的是李越格。
    他曾经也犯过这样的错误,一颗真心递上去,就希望换来同等的关注,一旦不能如愿,整个人就变得神经质和不可理喻。
    但是换成局外人的立场,他发现自己看得也很透彻明白,和则合,不和则分。
    分开不一定会峰回路转,但是继续下去,一定没有出路。
    有时候他也困惑要怎么面对李越格,但是最重要的那一步已经走出,就没有再回头的余地。
    舟舟一直在压抑地啜泣,后面的叙述变得七零八落,但是内容总结起来也很简单——愈走愈远的男朋友,恰到好处出现的温柔多金追求者,不想放弃所爱,但是也经受不住被爱的诱惑。
    “我想试试能不能喜欢上别人,私心上也是想逃避和邵颐的现状。”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恰当,不过邵颐确实是很执拗敏感的人,黑白分明,不太会处理感情,有些事情你和他摊开了说可能会更好一点,他可能不会给你什么承诺,但是分手的话肯定永远都不会说。”
    “我知道,但是这样在一起,也没什么意义。”舟舟苦笑一下,“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反正每一步都是我自己走出来的,后悔也没什么意义,过几天我什么都会和他说,这是这几天想先冷静一下。”
    李一北送她回学校,回来的路上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很微妙。
    倒不是舟舟的话哪里不对,而是他好像一直忽略了那个远在国外却仍旧想方设法将邵颐控制在掌心的曹琛。
    邵颐和舟舟分手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了,邵颐像个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却被无情惩罚的小孩,无辜又慌乱无措。
    他确实没做错什么,除了有些不够浪漫和甜言蜜语,他一直都是模范男友。
    李一北猜测舟舟并没有和他说实话,而邵颐似乎失掉了赖以支撑的浮木,重新陷入一种难以定位的茫然中,问他什么又不说,反应都慢半拍。
    李一北不是很放心,又找不到契机和他谈谈。
    曹琛给他的阴影似乎很深,并不是一场两场貌合神离的恋爱就能治愈。
    对这种情况李一北也束手无策,周末在公司忙了两天,等到回去的时候才发现邵颐似乎一直没回来,连他出门时开着的冷气都没有关,进门就是一股扑面而来的冷风。
    他去学校找了一遍,又问了他的同学才知道他这两天都没去上课,因为一直是不太合群的优等生,缺课也没太引起别人的注意。
    最后没办法找到了舟舟那里。
    但是不太凑巧的刚好遇到舟舟从一辆车里出来,旁边下来的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长相略阴柔,打扮时尚大胆,看上去有点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的模特。
    舟舟看到李一北,神色尴尬地和他打了声招呼。
    那个长相漂亮的男人也笑着和李一北打招呼,“我在报纸上见过你,梁先生身边的大红人。”
    李一北简单地和他握了一下手,再仔细看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不是杂志也不是摄影棚,而是曹珂的生日聚会上。
    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曹琛的朋友。
    舟舟显然也不知道邵颐的下落,抿着唇,表情不是很好看。
    他们之前才有过那样一场谈话,但是李一北实在猜不透她的真是想法是什么。
    邵颐平时回去的地方少之又少,又没有关系特别好的朋友,这种凭空消失,让李一北也跟着暴躁。
    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圈后才发现自己居然漏了丁笑这个人。
    丁笑还在以前的酒吧上班,学会了调酒,从服务生变成了调酒师,收敛了流氓气质,打理整齐之后看着也算眉清目秀,一张甜嘴,逢人就笑,混得非常不错的样子。
    但是鉴于吃过的亏太大,丁笑看到李一北还是条件反射地想逃。
    想避又避不开,只能挺谄媚地笑脸相迎,“北少真有闲情逸致,有空泡吧?”
    “邵颐是不是在你那里?”李一北在吧台前坐下,开门见山地问。
    酒吧里音乐太大,这个位置靠近舞池,声音震得耳朵嗡嗡直响,让人一点也不想久待。
    “嗯,他心情不好,喝醉了酒睡我那里了,我会照顾好他,北少你就不用操心。”丁笑对邵颐二十四小时监视一样的照顾虽然有曹琛给他的利益关系,不过说是当朋友也不为过。
    李一北点了杯酒,撑着下巴姿态闲散地审问丁笑,“你一直在给曹琛汇报邵颐的情况?”
    丁笑干笑,“话也不能这么说,你瞧,我拿人家的钱,总要替人做事不是?何况还是成人之美的好事儿。”
    丁笑打心眼里不喜欢李一北这个人,在孜瑶那会儿他和曹琛混得很好,这些人那点猫腻也多少看得明白,算来算去,就只有邵颐是心思单纯走进狼窝的小羊,搞不懂李一北进来瞎掺合有什么意思。
    “那个来追舟舟的,也是曹琛让你找的?”李一北觉得好笑,“这种委婉的手段,我都要怀疑是不是曹琛了。”
    “北少你又说笑了,我就负责看好邵颐没事儿,那些复杂的事我就是想插手这脑子也不够用,别抬举我了。”丁笑看他手里的那杯酒没怎么喝,给他调了一杯蓝色的鸡尾酒,一下子把话题扯得很远,“邵颐现在还睡我床上呢,你要不放心我带你去看看他?”
    “你做什么我管不着,只要你觉得不是在害邵颐就行。”
    言尽于此,李一北也知道多说无益,这他妈都是些什么破事儿,绕了一圈又回到远点了。
    丁笑住的地方离他工作的酒吧不远,估计曹少爷给他的薪酬挺高,租住的公寓环境还不错,两室一厅,东西很乱,但是还算干净。
    邵颐不但喝醉了,似乎还有点发烧,脸色潮红,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
    “邵颐?”李一北伸手刚碰了一下他的脸就被挥开了,皱着眉,厌恶的样子。
    “他睡着了都这样,只要有人一碰就猫一样乍毛。”丁笑解释。拿了块浸过冷水的毛巾来给绍颐敷了一下,“他酒量太差了,一杯倒,要四只眼睛才能看着他喝醉不被人拐走了。”
    丁笑看李一北对绍颐的态度,忽然明白了他们都喜欢亲近绍颐的理由,他们都在绍颐身上找他们自己没有的东西。
    “曹琛平时都指示你做些什么?”李一北想起曹琛,印象里还是高中那个嚣张恶劣的阴柔少年,一点好感都没有。
    “他倒是想一日三餐都知道得清楚,不过你也知道的,我和绍颐的生活交集有限,他学校那些事我也不懂,又不能什么都问。”
    “你不是想接触绍颐更多么,想不想换个工作跟我干?”
    丁笑知道李一北现在在水深的娱乐圈混,还没站稳脚跟,正是四处拉拢关系的时候。
    “北少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以前虽然挺浑的,但现在想老老实实做人,又没什么学历,你看我能帮你做啥?再说我跟这你,会不会有双面间谍的嫌疑?”
    “不用会什么,人够机灵就行,而且不影响你拿曹琛的那一份工资。”
    “那成,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考试做了一百四十个选择题,单选多选不定选,出了考场满脸的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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