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红见女儿带着外孙子回来的, 原本简单的晚饭顿时就不够看了, 她一面捅火给小外孙炖鸡蛋,一面吆喝着男人赶紧去菜市里看看,还有没有女儿爱吃的菜,晚上得加加菜才行。
    朱耐梅听着外头隐隐的喧闹声觉得格外亲切,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她一觉醒来, 屋外已经点灯了,“几点了?”
    “七点多了,刚才孩子醒了, 你妈进来把孩子抱出去了, 你也赶紧出去吃饭,吃完了好回家去。”
    朱耐梅好久没有睡的这么舒服了, “唉,还是在自己家里好啊!”
    “那可不, ”程方悟在程家小院儿各种不见外,但朱耐梅就不同了, “估计你们那个宿舍, 都比在程家呆着舒服吧?”
    朱耐梅有些不好意思, “嗯, 说起来那也是自己家, 可还是觉得,不像自己的地盘儿,在这儿, 我想怎么躺就怎么躺,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就算是我妈叨叨我两句,也无所谓,听烦了,还能犟两句,在程家,他们对我也不错,我真不起床也不会把我怎么样,但就是自己都觉得不应该那么做。”
    朱成功已经听到女儿屋里的起床的动静了,“耐梅起来啦?快出来,你妈给你摊的鸡蛋饼,我刚才出去买菜,嘿,居然叫我看见卖牛肉的了,我买了一块儿回来,你妈给你做的牛肉馅饼,快起来吃!”
    朱耐梅起来在桌前坐下,就见程强张着手叫她抱,朱成功忙把孩子接过来,在怀里颠了颠,冲朱耐梅道,“你妈刚才喂他吃炖鸡蛋了,他不饿呢,你吃你的,我抱他出去转去!”
    “噢,”朱耐梅从盘子里拿起一张馅饼,一口咬下去,满口鲜香流油儿,“还是我妈炸的饼香啊!怎么有牛肉饼,还摊鸡蛋饼?”
    方红怜爱的把烧好的糯米粥摆到女儿跟前,“这不是啥都想给你做吗?你养着孩子呢,上班又忙,不吃好了怎么行?”
    她看了一眼盘子里的馅饼,“吃不完剩下的,你一会儿都带走,让你妈她们也尝尝我的手艺。”
    “算了吧,牛肉比不便宜,这才多少?我吃不完的,你跟爸还有楠楠吃啊,楠楠正长身体呢!”
    方红嗔了朱耐梅一眼,“叫你说的,我这个奶奶成个偏心眼儿了,你没看楠楠回来这几个月,胖了多少?晚上吃这个我怕她小孩子不好消化,剩了点儿肉馅,明天给她做新鲜的,你只管吃你的就行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屋里的挂钟,“要是小钢过来就好了,正好他把剩下的吃了,省的油乎乎的来回带了。”
    一个女婿半个儿,为了女儿,方红对程钢都挂着心呢,“你说的那个找延鹤叔的事,到底让不让我去?”
    冯延鹤下乡的时候,人已经五十多了,比当时的方红大了十来岁,跟方红的父亲兄弟相称。
    朱耐梅点点头,“等过了五一吧,”她想了想,“你带不带我都行,我又不是不认识冯爷爷,今天我路上遇到京大的老师,还说五一我们在京大有报告会呢,我刚好过去跟冯爷爷问个好儿,到时候我亲自跟他说。”
    程方悟满意的夸奖朱耐梅,“反应不错,聪明。”
    方红点点头,“这也行,你想学画画的事,我跟延鹤叔说过,唉,当初他在咱们村儿的时候,到处找着想教小孩儿们画画呢,我记得你小时候他还说过几次,想教你学画画呢!”
    方红说着自己先笑起来,“没想到你不吭不哈的,啥都会,前阵子三八的时候,你不是上了报纸嘛,延鹤叔还打电话给我,说你有才气呢!”
    这可不是她的功劳,朱耐梅呵呵一笑,“我也是胡拍的,没冯爷爷说的那么厉害,我就是想着,多个一技之长。”
    方红慈爱的看着女儿,转眼间,女儿也当妈了,不但如此,工作上也跟开窍了一般,眼看着比儿子还出息了,“你慢点儿吃,别急着走,没准儿一会儿小钢该来接你了。”
    “他?”朱耐梅不以为然的笑笑,“他才想不起来呢,而且我出来的时候,没跟妈说会拐到咱家,”想到这儿,朱耐梅看了一眼表,“我得赶紧走了,不然回去,孩子奶奶又该叨叨了。”
    女儿回娘家没提前说?方红也慌了,“你这个孩子,咋不提前跟我说呢,早知道你没跟亲家说,我就该把你叫起来了,”她去抱外孙的时候,看到女儿睡的太香,实在舍不得叫醒她,“快,先把粥喝了,馅饼你路上吃,叫你爸送你回去,他抱着小强,你们能走的快点儿!”
    “咳,”朱耐梅心里一急,一下子噎住了,“别,别急,反正也晚了。”
    “别急,慢慢吃,我妈说你,你就当没听见,反正这年头儿,也不兴婆婆打媳妇了,”程方悟见朱耐梅吃的急,忍不住出声,偶尔没告诉家里,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噎着了才麻烦呢。
    “说的也是,等我吃完了,就叫系统哥把你换过来,”朱耐梅放慢了速度,“妈,没事的,我慢慢吃,吃完了跟我爸散着步回去!”
    “哈哈,”系统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这叫什么?程先生?”
    程方悟翻了个白眼儿,“这叫‘孺子可教’!”
    朱耐梅吃饱喝足了,出去叫了朱成功回来,两人一道儿回程家去。
    周志红已经急的团团转了,她从下午就开始站在院门口看了,先是生气儿媳在家里呆不住,带个孩子也得往外跑,后来等晚饭做好了,也不见人回来,就开始有些担心了,想等着程钢回来出去找找,偏程钢到这会儿,也没有回来。
    现在看到朱成功送了朱耐梅跟孙子回来,周志红一颗心放下了,但压抑的怒火又噌噌的冒了出来,“我说亲家,有你们这么惯闺女的嘛?虽说现在是新社会,不兴以前的老一套,但出必告返必面是基本礼数吧?”
    她冲过去一把把孙子从媳妇怀里抢过来,左右上下检查着,“我们小强才多大,这么一带出去就是大半天?也不怕把孩子累着了?”
    自己这个妈真是,明明担心媳妇跟孙子,也是好心好意,但这话从她嘴里一出来,真就不那么好听了,“妈,走的时候不是跟你说了?带着小强出去转转,后来在路上遇到个人,临时才想着拐到我家看看我爸妈,”
    他从朱成功手里把孩子的小车接过来,“因为是临时起意,当时离咱家又远,就没有回来特意告诉你一声。”
    朱成功也有些不好意思,“大妹子你别生气,她妈一听说她回娘家没跟你说,还骂了她两句呢,饭都没吃完,就叫我赶紧把人给送回来了,小强也没事,在我家睡了一小觉,他姥还给他炖了个鸡蛋,一会儿叫耐梅再喂喂。”
    周志红没好气的抱着孙子往屋里走,“哼,反正怎么说都是你们有理,你家闺女也是个大人了,还那么出名儿,我这个婆婆哪管得了?但是孙子可是我的,抱出去风吹了日晒了,饿了病了可怎么办?”
    程方悟愕然的看着一点儿都没把朱成功放在眼里的周志红,“妈,你这是,”
    太尴尬了!
    “爸,我妈可能是想孙子想的啥都忘了,你先回去吧,跟我妈说这儿挺好的,”程方悟可怜巴巴的看着朱成功,当初他跟朱耐梅闹离婚,他可是见识过朱成功的脾气的,要是这会儿在他家发火,周志红可是招架不住。
    周志红这个亲家母,从看见他,连个正经招呼都没跟他打,就阴阳怪气发了通脾气,虽然今天的事女儿做的确实是欠考虑了,但这么目中无人,也实在叫朱成功生气。
    但为了女儿,他还是把脾气给忍下了,“嗯,你赶紧进去吧,你妈一个带着楠楠在家呢,我得赶紧回去,”
    他看了一眼紧闭的正屋门,叹了口气,小声道,“你婆婆这脾气,真是,唉,她是老人,你多担待些,以后再出门儿,跟老人说清楚了,别叫人担心。”
    幸亏这是夜里,朱成功看不见他通红的脸,“爸你赶快回去吧,别跟妈提这事。”
    再让岳母生气,他的亏欠就更大了。
    朱成功一走,程方悟就不忍了,他一把推开周志红屋的门,直接把正跟周志红玩的程强抱到怀里,“妈,有件事我没想到还得提醒你,”
    看见宝贝孙子没事,而且又对朱成功发了通脾气,周志红心里舒服了,她抬头看着沉着脸的程方悟,“什么事?”
    程方悟亲了亲程强的小脸,“他是你的孙子之前,首先是我的儿子,我十月怀胎,走了遍鬼门关生下的儿子!我不生,你想要孙子也没有!”
    “还有,别说什么这是你们老程家的根,没有我,没有媳妇,你们程钢本事再大,也续不上你们老程家的根!”程方悟一把抓起程强的帽子,给他戴上,“我是嫁给程钢了,不是卖给你们程家了,我父母含辛茹苦把我养大,难道嫁个闺女,还矮人一头了?”
    周志红已经被程方悟气的浑身哆嗦,“你,你这个孩子,”
    “别跟我说规矩礼数,今天事是我欠考虑,我回来就跟你解释道歉了,你可以不原谅,也可以生气,但如果你真的讲规矩礼数,就不会对着我爸发火了,还有,程钢可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呢,是不是也是你把儿子惯得了?”
    程方悟说完,抱着孩子直接出屋回到自己的房间。
    直到十点,程钢才醉醺醺的回来,他进了院子,看着黑漆漆的屋子,知道周志红跟妻子都睡了,也不惊动她们,直接脱了外套,在院子里的水池上洗漱。
    “小钢?你回来了?”被儿媳怼了,周志红躺在床上哭的头昏眼花,她一辈子过的辛苦,早年跟丈夫分居两地,一人辛苦拉扯大三个孩子,好不容易儿子上了高中,丈夫却在矿上出了事故,早早的撒手而去。
    原想着儿子成家生子,她终于可以过上舒心的日子了,没想到家里却进了个煞星,根本不把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周志红越想越生气,前二十年她受婆婆的气,难道后二十年,还要再受媳妇的气?
    程钢头也没抬,“嗯,妈你睡吧,我洗洗就去睡。”
    周志红一出来就闻到程钢身上的酒味了,她儿子从小就乖,从不抽烟,酒也只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偶尔喝上两杯,还是为了陪客人,“这是怎么了?你单位有事?”
    程钢停了一下,又把头埋在水笼头下面,“没,就是心里烦,跟同学喝了点儿。”
    今天韩萍来找他了,说想调动工作,到下头的县里去。
    他都不用问,也知道是为什么,想到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为了自己,放弃在京市商业局这么好的单位,宁愿到下头吃苦,程钢心里就能刀扎一样,可他能怎么办呢?留下韩萍?
    周志红见程钢把头埋在水笼头底下半天不肯出来,吓的一把把水笼头给拧住了,“小钢这是怎么了?单位出啥事了?”
    程钢抓住毛巾擦了把脸,“没,没事,单位挺好的呢,我这不是醉了,才想着洗个头醒醒酒,小强跟耐梅呢?睡了?”
    听见儿子问老婆孩子,周志红可算是找到话茬了,“小钢,妈,妈真是……”
    等听完周志红的哭诉,程钢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疯了,他为了家庭,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真心对自己的姑娘离开熟悉的城市,到乡下吃苦,可朱耐梅呢?居然还在家里让自己亲妈受气?
    他一把把手里的毛巾摔到地上,抬腿冲到他们屋门前,把门直接给推开了,“朱耐梅,你给我起来!”
    系统一早就告诉程方悟,程钢喝多回来的消息了,所以程方悟根本没让朱耐梅出来,他把床头的台灯打开,“怎么了?喝完酒跑家里撒酒疯来了?”
    程钢被程方悟冷冷看着,高涨的怒气突然消了许多,“你,你怎么能对妈那样?”
    “我对妈怎么样了?”
    程方悟懒懒的倚在床头,看着躲在程钢身后的周志红,当初他也因为周志红说朱耐梅不把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爱摆大学生架子这样的话,对朱耐梅发过几回脾气。
    “你一出去大半天,怎么不提前跟妈说一声?妈能不替你担心?”程钢想到周志红的眼泪,心里火又起来了。
    “噢,因为我八点回家,妈很担心,所以你很生气?”程方悟点点头,“那你呢?现在十点了,才醉醺醺的回来,回来就大呼小叫的撒酒疯,”
    程方悟低头见程强要醒,忙轻轻拍了拍他,“这就是你这个担心亲娘的孝顺儿子的表现?”
    “我,我跟你怎么一样?我,”
    程方悟打断程钢的话,“咱们当然不一样了,你是儿子,亲生的,我是媳妇,嫁过来的嘛,所以,儿子想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回来,再晚亲妈也要等着,回来了,不会被责怪,只会被心疼,媳妇呢,带着孩子回趟娘家,就成了大错了,还要告状让儿子出头教训?”
    程方悟突然厌倦极了,“朱耐梅,这样的日子你是怎么熬过来了?”
    小光团在脑海里微微闪了闪光,没说话。
    周志红被程方悟说的下不来台,可她又不愿意背上偏心自己儿子,挑剔儿媳的罪名,“你是个女人,自古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你怎么跟小钢比?”
    “自古?古代女人还裹小脚呢,妈你怎么不裹?解放多少年了,你还跟我讲古记儿?”
    程方悟冷笑一声,“我怎么不能跟小钢比?我长的比他差?还是家庭条件比他差?还是工作上不如他?妈,就算是你偏心自己儿子,但媳妇也是别人家的女儿,你也是有闺女的人,当初你是怎么骂我大姐婆家的?还有,如果你那么看不上我,何必当年去求婚?”
    周志红被程方悟说的脸一阵儿红一阵儿白的,她推了推程钢,想让他拿出一家之主的威风来,替自己出气,可没等程钢开口,就听程方悟道,“当妈的觉得我配不上你儿子,当儿子的呢,觉得我不孝顺你妈,简单啊,离婚!”
    什么冯大师程方悟的,他不管了,哪怕等他回去,他再不是三十年后的程方悟也没有关系,只要他的画艺还在,开画室也照样能混出来!
    程钢想说妻子又开始拿离婚吓他了,却听程方悟又道,“是不是韩萍又找你了?你明天就跟她说,让她不用为你牺牲了,咱们马上就离婚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马上就可以喜结连理了!”
    说完程方悟看也不看程钢母子,直接一拉被子,“出去,我要睡觉!”
    周志红目瞪口呆的看着同样目瞪口呆的程钢,程钢是她亲生的,周志红自问比人比她更了解儿子了,单看看的表情,就知道这里头有不对来了。
    一念及此,周志红也顾不得什么儿媳要离婚了,拽着程钢就往外走,“你跟我说清楚,耐梅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出来被凉风一吹,程钢才清醒过来,此刻听见周志红问他,“妈,你听她胡说,我跟韩萍没什么的!”
    “没什么?”借着檐下的灯光,周志红一眼不眨的盯着程钢,“你看着妈,再跟妈说一遍!”
    她对儿媳是满来越不满了,但周志红希望的是,把朱耐梅调/教成她喜欢的样子,而不是换个儿媳!
    朱耐梅再不好,那也是京市里人人称赞的三八红旗手,还被说成是京市之花,她上街买个菜,只要说朱耐梅是她儿媳,没有人不羡慕她的,而且因着朱耐梅,没见过程钢的,也都会夸她儿子几句,能娶到这么好的儿媳妇,那儿子肯定更好。
    程钢被周志红盯的一阵儿心慌,不自主的将头偏到一边,“嗐,你别听朱耐梅瞎说,她那人你还不知道,要强惯了,怎么会由着我训她?不管有理没理,也得找出我的毛病来闹一场。”
    至于离婚,程钢根本没想过,也不敢想,“你别听她张嘴闭嘴离婚离婚的,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我姐离婚,那是实在没办法,我有啥毛病?她说离婚,你看人家民政局答应不?”
    程钢越说底气越足,“她现在可是全市的先进,要是离了婚,那可不是京市之花了,”程钢故意提高声音,冲着他们的屋子道,“那就是京市之耻了!”
    ……
    屋里的程方悟简直没脸见人了,他想说外头那个人不是他,可之前他可是反复跟朱耐梅强调了,自己就是三十年后的程钢!
    “唉,你就别在这儿假惺惺了,你扪心自问,如果我把你扔回到程钢身上,面对这样的朱耐梅,你是不是也会跟程钢一个想法?”
    程方悟不吭声了,如果他处在程钢的位置,在没有见到冯延鹤冯大师之前,是绝不会跟朱耐梅离婚的,如果朱耐梅要离,他也会在朱耐梅的“知名度”上做文章,让她跟自己离不了婚。
    以前的自己,真是运气太好了,遇到了善良软弱的朱耐梅,“唉……”
    感受到程方悟的难堪,朱耐梅道,“程大哥你不必这个样子,你刚才不也说要离婚了,”最关键的是,她听到了他的心声,他在知道冯大师对他有多重要的情况下,还是很坚定的要让自己跟程钢离婚。
    “你并不是系统说的那么自私,”如果在成为冯大师学生之前跟自己离婚,程钢在画画上的路等于就是断了,也就没有以后的程方悟了,这一点朱耐梅还是懂得的。
    “其实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好,”朱耐梅总在给他找借口,程方悟反而更惭愧,“等我回去了,就算是什么也没有了,只要有这些记忆在,我手艺没丢,既便五十多岁,也照样可以闯出自己的路来,而且只要程钢跟韩萍结婚了,就算是没有了画画这条捷径,有韩家的关系网在,他的路也不会太难走。”
    所以,就算是心里再舍不得,真的站在朱耐梅的角度看程钢的时候,程方悟都没办法说服自己,要一直这么让朱耐梅委屈着,给“自己”挣前途!
    “唉,系统啊,天下渣男那么多,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到朱耐梅身体里?随便换个女人,我二姐,何骄阳,或者是任何一个,看我不弄死他们!”
    程方悟痛苦的扎到枕头里,他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左右为难,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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