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要给我找的师傅……不会就是陛下吧。”
    李治脸上奸险的笑容,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殿下,这可使不得啊!”
    “陛下日理万机,我们怎么能去打扰?”
    眼见着马车越来越近,沈安的心越跳越快,这要是让李治把自己拉到了皇宫,闹出的幺蛾子可就太多了。
    “沈公,都说过了,你只要跟着我就是了,我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必担心。”
    “有我保护你,难道你还怕父皇会怪罪你吗?”
    “不怕不怕!”
    “当然不怕。”他惨惨然应答,心虚的要命。
    然而,车轮滚滚,他如何能阻止的了。
    自从那一日在东宫宴席上吃了瘪,李世民的这口气就说什么都顺不下来,这股恶气,不是窜到这边,就是窜到那边,总而言之就是不痛快!
    他知道,罪魁祸首还是魏征。
    这个老头子,有的时候真是让人烦躁。
    该管的事情他要管,不该管的事情他也要插一脚。
    可他还不能把他怎么样,只能自己生闷气。
    就是因为气不顺,这两天的字都写的格外的难看,气韵都不对。
    正在独自生气的时候,守门的小太监小跑几步,躬身禀道:“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到。”
    “稚奴来了?”
    “快让他进来!”
    话音未落,李治就率先冲了进来,抱住了李世民的粗腰。
    虽然现在换了名头,行头也变了样,但是在世民的心中,李治还是那个柔弱,需要人疼惜爱护的小雉奴。
    一看到他,他便心情大好。
    不过,他却没想到,今日进宫,他又把沈安带着了。
    “沈郎,今天又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李世民带着稚奴,两人坐到了正中央,沈安也蒙了赐座,陪在他们的身边。
    若论本心,他哪里想要坐在这里,此刻,他只想消失……消失……
    “父皇,沈公今日来,不是来献东西的,相反,他是想和父皇学手艺的。”
    “这又作何解释?”李世民微微笑着,兴奋的看向沈安。
    沈安只得把李治的意图,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李世民一听,登时就笑了。
    “原来如此。”
    “酿酒的大师,反过来要向朕学酿酒了?”
    沈安愁的,汗都下来了,脸也扭曲了,世民啊世民,你怎么还能笑得出?
    你不是说不许在东宫开酒坊的吗?
    这个时候,你怎么不说话了!
    这不是把这件事搅合了的最佳时机吗!
    “微臣只会酿造白酒,对甜酒不甚精通,不过现在天气渐凉,白酒所需的原料,实在是无处寻找。”
    他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的困境讲述,李世民的笑容停在脸上,一时没有说话。
    “稚奴,”过了一会,他忽然把话题转向了李治:“既然白酒酿不成,酒坊的事情就先搁置一段时间。”
    “阿耶,这怎么行!”
    开酒坊的部分酒具,我们都已经置办齐全了!
    沈安的拖延措施,反而成了李治的借口。
    “稚奴,不得任性!”
    “不要忘记,你现在已经是太子了!”
    李世民忽然竖起了眼睛,严肃的对李治说道,李治瘪瘪嘴,心里还是不服气。
    “阿耶,都是说好的事情,你怎么能反悔呢!”
    “早知道,我还不如不来呢!”李治吵吵嚷嚷,连眼泪都快出来了。
    此刻,坐在大殿之中,最为尴尬的,就数沈安了。
    他真是大气也不敢喘,生怕他们爷俩的争端会牵涉到自己。
    “稚奴,”李世民抚了抚李治的头顶,慈爱非常:“阿耶认定的事情,怎么会反悔?”
    “可是,阿耶每天也忙得很,根本没有时间教沈郎酿酒,再者,你开酒坊的目的是什么?”
    李治眨巴眨巴眼睛,想了一刻:“酿玉露啊!”
    “还是了。”
    “既然你想做的是酿制玉露,那就等到来年春天有了原料再说,不是更好吗?”
    “那这几个月呢?”
    “作坊就开不下去了吗!”
    “稚奴,你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为什么非要盯着酒坊的事?”
    “炸弹作坊也是作坊,而且,朕还等着你们制作的炸弹足够多了就立刻分发到军队里。”
    “你们现在手脚这么慢,阿耶还没有找你们追要,你倒好,反过来又要张罗别的事。”
    面对李治的咄咄逼人,不依不饶,李世民循循善诱,不急不躁。
    以他的功力,只要他立定了主意,李治就是闹出花,也是无济于事的。
    “稚奴,你现在虽然年纪还小,可也是太子了,需要多多学习做人的道理。”
    “做任何事,都要一心一意。”
    “你现在又想办炸弹作坊,又想开酒坊,这两件事本来就是串在一起的,两样并行,必定会个个都做不好。”
    “阿耶并不反对你开酒坊,不过,规模不可过大,你可不能因为这件事把正事给耽误了。”
    李治口中唯唯,终于明白了李世民的心意。
    “阿耶说的有道理,这件事我们已经在张罗了。”
    为了缓解这个僵局,他立刻想到了沈安,便道:“沈公打算再招一批学徒,等到人员都到齐,教习一段时间,炸弹肯定就能供应上了。”
    “再招学徒?”
    “沈郎,你还要收钱吗?”
    果然,一日为恶,千日为善也是无用的。
    世民啊世民,我当真不是那么没有眼色的人,招生收钱这档子事,做一次也就可以了。
    没完没了的,那不是把自己吊在一棵歪脖子树上了吗!
    “陛下多虑了,这次招生纯是为了朝廷效力,不只是我,包括我教会的学徒,都会免费教学徒,不会再收钱了。”
    世民颔首,十分欣赏的看着沈安:“这就好。”
    “那就快点行动,朕还等着你这神器早早用到战场上哩!”
    此时的稚奴,真是兴高采烈的进来,垂头丧气的出去,原本想再给沈安挖个坑,让他接着往里跳。
    谁知,反而被老爹反向操作了,把炸弹作坊的事情提的更靠前了,有这项重任压在肩上,就是沈安答应运营酒坊,也是根本使不上力。
    回到东宫,两人坐在殿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大眼瞪小眼。
    “你说,这件事到底赖谁!”李治气哼哼的,一股邪火,不知道该撒到谁的身上。
    “殿下这样说,让我怎么回答呢?”
    “赖我!”
    “当然是赖我!”他直眉楞眼的,坚称错全在自己,李治根本就不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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