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罗的海的碧色波涛冲刷着海滩上的礁石,远处被摧毁的村庄还有两三缕黑烟冲天而起,隐入漆黑一片的天空之中。
    这是个黑暗主宰一切的季节。
    “年复一年,部落的老者们为了孩子能够活下去而主动离开部落!”
    “年复一年,我们要给人类提供数额巨大的贡品,换取活下去的机会!”
    “年复一年,人类捕捉我们的族人,扒下他们的皮毛,却说我们是野蛮的畜生!”
    在一众披挂着粗制滥造的盔甲,拎着各种奇形怪状甚至生锈了的武器的狼人士兵面前,一个有着狼耳和狼尾的女孩穿着被鲜血染红的白色长袍,各种华丽又不失威严的饰品挂在她赤裸的双足,双臂以及脖颈和耳垂上。
    每说一句话,她就用自己手中那沉重的纯金权杖敲击一下脚下的礁石,对这些刚刚完成一场复仇的战士们做着演讲。
    “对那些自大的罗斯人,我们已经施加了惩罚,尽管这惩罚远远不够偿还我族这数百年来遭受的苦难!但是!”少女祭司将权杖猛地一挥,指向了大海的那边。
    她的浅红色双瞳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如瀑布般垂下的棕白色相间的长发随风飘扬。
    少女看着这海滩上一眼望不到的头的军队,这是她一个部落一个部落的召集来的战士,都是磐石之根的坚定信徒,帮助她统一了王国的精锐。
    “在海的那边,就是那些诺斯人的家乡!他们还没有感受到我族的怒火,他们的人民还没有品尝自食其果的苦涩!”
    “去战斗!去掠夺!去毁灭一切!屠杀他们的村庄,摧毁他们的城市,让他们淹死在自己的鲜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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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宣布,今天的会议结束!”兰瑟尔用特制的纯金小锤敲了自己桌上的金铃铛三下之后,高声说道。贵族们当即站了起来,三两成群地向着议院外走去。
    瑞典公爵还兼职着议会议长一职,这个职位三年一换,四大公爵轮流着来,就是...没有轮到过日德兰公爵。
    不过亚瑟也不甚在意,事实上,他看着兰瑟尔天天都要维持议会秩序,制止混乱,还要想办法维持议会内各方势力的平衡,巴不得这个议长之位永远轮不到自己头上。
    “三年后就该轮到日德兰公爵...也就是你来当这个议长了,往年都是让瑞典公爵连任,既然你出席了大会议,那这项权利就可以收回来了。”这四天来,霍布森公爵总是在离开之前跟亚瑟聊上这么一两句,在会议中,对亚瑟提出的议案也多数投了赞成票,亚瑟知道这支持可不是免费的,但也不担心。
    “我啊,巴不得兰瑟尔阁下能将这个议长变成他自己的,这样也省的咱们当了议长,也还要看他的脸色说话,您说是吧?”
    亚瑟耸了耸肩膀,他换上了一套在夜色中分外显眼的纯白色礼服,斯德哥尔摩的裁缝手法可不是一般的好,换了其他地方,就算加钱也没法在十四天内做出一套做工如此考究,面料如此之好的礼服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愿意跟他的贵族多呢,咱们就专心打理自己的地盘就行了。他要是敢把手伸过来,那你我砍掉,那也没话说。但现在不行,斯德哥尔摩就在他的领地之内,来的贵族里十分之七都是他的人,就算要抗衡,这里也不是我们的战场。”霍布森的话说的很有深意,但配合上他的语气和眼神,就差没抓着亚瑟的领子说“邀请我啊,只要你的价码高,我就支持你跟兰瑟尔干”了。
    就算是写在羊皮纸上的誓言都可以被无视,亚瑟又怎么可能相信一个稳坐公爵之位数十年的老狐狸的话呢?
    因此他微微一笑,并没有对霍布森公爵的示意做出回应,而是转而和他聊起了前两天从罗斯诸部那边传来的消息。
    “听说啊,那个圣女带着她的军队洗劫了诺夫哥罗德之后一路西进,现在谁也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有没有可能,是要来袭击斯德哥尔摩呢?”亚瑟还是很在意这件事的,在前两天亲眼见识了狼人的战斗力之后,他就坚定的认为,这样的种族,如果不能彻底消灭,那就一定要变成瓦尔哈拉贵族的奴隶,永无翻身之日的那种。
    “哈哈哈哈哈......亚瑟利尔阁下,你大可以放心。我镇守东陲也有四十年了,这些狼人连陶器都得用族人和贡品来跟我们换,又怎么可能会造船呢,难不成他们打算游过波罗的海么?”这一次霍布森公爵应该是发自内心的笑声,因为这个假设实在是很有趣。
    “也是,这些畜生估计最多也就是造一条独木舟出来,又怎么可能渡海来到斯德哥尔摩呢,应该是我多虑了。”亚瑟轻笑一声,算是认可了霍布森公爵的宽慰。
    “要是按我说,这些狼人应该是继续南下了,利沃尼亚人、拉特加利亚人和爱沙尼亚人,瑟米利亚人、库尔兰人,普鲁士人和楚德人,乌戈尔人...这大大小小数十个民族混居的地方不抢,反而来瓦尔哈拉自寻死路?”
    “公爵就是公爵,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关键。”
    亚瑟附和着霍布森公爵,但内心隐隐感觉有一丝不详,在他匆匆告别霍布森公爵赶回了公馆之后,亚瑟像往常一样坐在壁炉前,但那种感觉不仅没有消退,反而还愈发严重,简直变成了心悸令他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发生什么了?”西尔维娅从二楼下来,看到亚瑟一杯又一杯的给自己灌下烈酒,担忧地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很难受,就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样。心脏像是被藤蔓缠住了一样...难受的很。”亚瑟放下酒杯,喝的太猛太多,以至于他现在说话都要说到一半还得喘上才能继续说。
    “那到底发生什么了呀,帝国军队北上了?”西尔维娅过来从亚瑟的手里把酒杯抢下,然后捧着他的脸急切的询问道。
    “没...那倒没有。我就是、就是和霍布森公爵聊了聊关于那些狼人的问题,之后就感觉很难受,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一样?”亚瑟又端起了另一个酒杯,倒了酒之后很是疑惑的对西尔维娅说道。
    “那怎么办呀?你这,我给你揉揉?”西尔维娅见亚瑟这么难受的样子也慌了起来,不过还是没忘把亚瑟手里的酒杯抢过来。
    “...让人跟瑟希莉和阿尔托莉雅说,让她们今晚把部队调进城来,我这就签一张手令。”亚瑟说着,就起身准备上楼找羊皮纸来起草。
    “你在这待着吧,我让侍女去取。”西尔维娅用眼神示意了自始至终都站在一旁的侍女一眼,后者立刻领会了西尔维娅的意思,小跑着上了楼梯。
    “按你的意思,狼人今晚会攻城么?可、可城外有十好几万军队呢啊?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最好啊...今晚没事,不仅今晚没事,最好一直没事...”亚瑟一边接过侍女递来的羊皮纸和鹅毛笔,一边对西尔维娅说道。
    过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公馆的大门被人敲响了,侍女打开门之后顿时发出了一声尖叫,因为两个穿着全身铠甲的骑士骑在战马上,身后是数百个披坚执锐,眼神凶悍的战士。
    “来得还真快啊...”亚瑟在这一个小时里喝个不停,到现在已经喝的有些神志不清了,西尔维娅搀扶着他走出了大厅,看着全副武装的瑟希莉和阿尔托莉雅,以及身后的士兵们,喃喃自语道。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把我们从城外喊来了?爵爷...准备动手?”阿尔托莉雅摘下头盔绕过不知如何是好的侍女,先对亚瑟行了个礼,然后试探着询问西尔维娅道。
    不由得她不怀疑,接到亚瑟手令的时候,阿尔托莉雅差点就打算进城之后先控制住城门了,不过瑟希莉制止了她,说亚瑟现在说不定正身处危险之中,两人这一路疾驰才赶过来,结果这一路上看城里风平浪静的,亚瑟还喝的不省人事的样子...
    “你和瑟希莉先找些旅店把士兵们安顿下来吧,这几天...说不定会有些事发生...哎呀,总之,你们今晚先在公馆里住下来,等亚瑟醒了再跟你们说吧。”西尔维娅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就因为亚瑟的一个感觉就把人从城外折腾到城里...属实是说不过去,因此她毫不犹豫地把这个问题留给了亚瑟。
    “好吧...我跟瑟希莉先去安顿士兵,明天等亚瑟醒了,再问他要做什么。”
    阿尔托莉雅被西尔维娅一段似是而非的话给弄懵了,也只好先应下来,然后跟瑟希莉一起出去安顿士兵。
    而她们不知道的是,因为亚瑟部队的突然调动,弄得其他三大公爵也差点把军队调进城里,不过探子见亚瑟的部队进来之后什么也没做,紧急碰头的三大公爵也就放弃了先下手为强的念头,但以防万一,还是将各自的部队也调进了城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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