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孩子渴望不再孤独,他几经多年的愤怒释放在自己弟弟的身上。
    窗外的风很大,刮开了窗户上的玻璃。
    灰暗的灯光抖动了两下,一只白色的狐狸站在房间的中央。
    它浑身的毛都是高贵的白,两只眼睛释放出来的光芒会让人联想到了死亡之海,月光下的镰刀。
    哥哥举着棍棒,盯着白狐。
    白狐也盯着他,它的眼神无意在说,如果你敢再打他一下,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哥哥吞咽了一下涂抹,他知道自己弟弟的旁边都是些什么样的朋友,它们凶残,毫无人性,那些欺负过喂,或者看上去在欺负喂的人都被它们吃掉了。
    所以自己才如此的讨厌喂,他用他的温柔欺骗了所有的人,当那些被他欺骗的人想靠近他的时候,又会被他身边的朋友吃掉。
    “小白。”喂呼唤着白狐,“不要做一些让我害怕的事情。”
    听到了喂的话,小白瞬间没了脾气,它雪白的毛松了下去,它晃了晃自己的尾巴,踩着极其柔软的步子扑到了喂的怀里。
    白狐闻着喂身上的血腥味,有些心疼的靠在他的胸口。
    “我没事,真的没事。”
    喂又抬起头对哥哥说,“哥哥,谢谢你一直对我这么温柔,我想我该走了,离开这个家,谢谢你。”
    喂抱起了白狐,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他一个人消失在深夜,消失在未知的世界里。
    “我会没事,不会有事的。”说完这一句,喂身体一软,随风俯倒,他弱地就像秋天里的枯草,一不留神就会丧失性命。
    白狐变的很大,它用身体支撑着喂的身体。
    喂笑着靠在白狐的身上说,“现在的我,好像喝南国家的奶茶。”(南国是奶茶店的名字。)
    奶茶不仅温暖,又可以补血,一想到可以补血,整个身体都变的轻飘飘的,好舒服。
    喂缓缓地闭上眼睛,他喃喃的低吟到,“就到这儿吧,就到这儿吧,在这里我可以看到家的影子,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说完他晕了过去,身体陷入了白狐为他围拢的皮毛里。
    沿着梦一路下落,喂来到了一片圣洁的世界。
    圣洁来源于它的纯白,他在一片未知的方位里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站在那里,就好像他在哪里站了很久一样。
    他的样子感伤而又悲怆。
    喂走了过去,他觉得那人很熟悉,熟悉到连呼吸都能连接着他的心底。
    他抬起头来,看向那人的脸,那人的脸是模糊不清的,他用手摸着他的脸,他的脸上都是泪水,痛苦而悲哀的泪水。
    “你是谁?你为什么如此悲伤?”喂在心里问那个人。
    那人并没有听到,他缓缓地抬起手,喂看到他的手上有一把黑色的匕首。
    喂认识到了危险,那人抱住了喂的身体,他的拥抱宽广而又雄伟,喂忽然间不想挣扎。
    他看着他,他悲伤的泪水流在了喂的脸上,喂擦着他的泪水,自己的胸口被那柄黑色的匕首刺穿了。
    喂微笑着躺在那人的怀里,那人的泪水还在流,流出一片海,流出了一片天,海浩淼而又深邃,天蔚蓝而又广阔。
    泪水流着,流着那人消失了。
    喂躺在了长满了白草的原野上,原野上的草是软绵绵的,像猫的毛。
    天空是纯白色,白草是纯白色的,天空和白草之间的距离是那柔软的触感。
    随风扬起,白草碎沫飘向了天空,零零星星——
    喂闭上了眼睛,他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蜷缩在一个纸盒箱里,白昼在纸盒箱的盒顶划出了一个十字形的白缝。
    白狐趴在喂的怀里,它变得足够小,小的可以让喂抱住它。
    喂推开了纸盒箱子,从里面钻了出来,他还在小区里,在能够看到他家窗户的地方。
    小区里熙熙攘攘,有很多的人朝着一个凉亭走去。
    又死人了吗?喂心想。
    他看到凉亭里,人影攒动之间坐着一个人,一个女人,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喂的妈妈和哥哥从楼里走了出来。
    妈妈醒了这让喂很高兴,哥哥戴着一顶灰色的帽子,太远了看不清他的表情。
    喂妈妈手里捧着一只黑色盒子,喂哥哥搀着她,他们朝那女人走来。
    “你们来了。”那女人笑着对喂妈妈说。
    喂妈妈点了点头,眼睛红肿,角膜上全是红血丝。
    那女人又打量了一下哥哥,哥哥将他的帽子压得更低了,他的脸上有一片红痕,是五指的形状。
    “发生了什么?”那女人问道。
    被她一问,母亲扑哧一声哭了,她悲切地跪了下去说,“求您,求您救救我家小儿子,昨天晚上他离家出走了,带着致命的伤。”
    那女人眉头皱了一下,缓吞吞的站了起来,将喂妈妈扶起,“你不用担心,他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我会帮你算算,他去了哪里?”
    喂站在远处,不敢靠近,他左看右看,盯着那凉棚下女人的身影,这身影太过熟悉,到底在哪里见过。
    许久,他忽然想到,那是他小的时候,十年前,他刚从那场失忆中醒过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女人。
    当年她什么样子,现在她还是这个样子。
    十年来,母亲会偶尔提到她,说她是一个神婆,能够帮人“驱散恶灵”。
    十年前,就是她说喂的身体被恶灵附体,也是她,在喂昏迷的时候一直在说,忘记它,忘记它,忘记它,你需要忘记它……
    虽然她不是唯一说这句话的人,但是她是在现实里第一个说这句话的人。
    除了梦里的那个人,她是第一个对自己说这句话的人。
    她来这里做什么?
    母亲为什么拿着盒子来见她,盒子里装着的不是父亲的遗物吗?
    父亲的遗物会和这个女人有关?
    无数的疑云笼罩在那凉亭下的女人身上。
    喂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女人没有衰老,这个世界上没有衰老的人,除了神明,被神明选中的人,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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