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们县的经验推广会。本来安排你上来讲课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又把你的讲课给取消了,只用了你们的经验材料。这是很少见的,推广经验,产生经验的负责人和工作组却没有一个人到场。你知道为什么吗?”
    肖向民还是摇着头:“我没听到这方面的一点消息。”
    “我倒是从袁书记跟省里打电话时断断续续中听到了一点,好像是你最近又有什么大事要做,所以只好不让你们来参加推广了。本来袁书记与姚市长还想把会议往后推一推,可省里不让,说经验推广会还是要照常开。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你不觉得吗?”
    “我对上级的工作安排真的一点也不懂,也不好揣测。”肖向民扒着饭说。
    郭年均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又问:“听说上面想要给你加加担子,你有这方面的消息吗?”
    “刚才袁刚书记有提了一下,但没有具体讲,似乎还是很不确实的事。”
    “是不很确定,但从市里到省里,现在很多目光都聚焦在你身上啊。我年十有八九,很快就会给你压新的担子了。我先恭贺你下,来,以饮料代酒敬你一杯。”
    肖向民不客气地端起杯子与郭年均碰了一下,然后反问道:“郭兄,你在袁书记身边也呆了这么久了,没有想外放吗?”
    “这事到时候了,领导自然会考虑。我自己现在没有别的想法,只想好好在袁书记身边工作。”
    “袁书记是个不错的书记,你的能力又这么强,我想他迟早会考虑你的事的。”
    郭年均就嘻地笑了一下,也不再说别的,又端了饮料敬肖向民一下。
    饭很快就吃完了。肖向民看看时间不早,就说要回清江县去了。
    走到餐厅外,俩个人握手告别时,郭年均却又说:“刚才我从程局那里出来时,程局看了袁书记给的那封信后,让我转告你,说请你放心。他们都安排好了。清江那边他也跟刘海联系过了,也都布置好了。你们晚上是不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啊,搞得这么神秘和慎重?”
    “过了今晚,大家应该就都知道了吧。”肖向民笑着,避而不答。
    郭年均就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说:“唉,你看我。当了这么多年的秘书了,还犯此大忌。看来这事是不该我问的,我却一直好奇地想打听。肖老弟,你不会笑我幼稚吧?”
    “哈哈哈,郭兄这是拿我开玩笑呢。知道你是想试探我,估计也是袁书记背后授意的吧?”
    “哈哈哈,那好。我们不再说这事。天也不早了,你路上小心点。”郭年均也大笑了起来。
    俩人就又握了握手,相互告别着走了。
    肖向民走到停在姚蕊办公室楼下的吉普车边,打开车门上去发动起来。回头看了一眼正朝办公室走去的郭年均,心里感叹道:这官场比江湖还复杂啊,说的话尽是些有头没尾,遮遮掩掩,忽东忽西,让你难以捉摸。要不是在姚蕊身边当了几个月秘书,怕自己也是听不懂的。那可是比江湖中的黑话还黑啊。
    肖向民把车开出了市政府大院门口,本想去守望园看看戚天来他们。又担心有人跟踪,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把车直接开往回清江县的路上。
    随着车辆在回清江路上快速地行驶,肖向民的心也提了起来了:不知道那些杀手,这次会在什么地方对自己下手呢?
    肖向民的车在蜿蜒的公路孤单地行驶着,已经过了上次遭到袭击的地方,却依然不见动静。眼看就要下省道,转入县道了,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难道那神秘人提供了错误的情报?肖向民放松了一些。也许郭达中临时改了主意。因为在县道附近几乎都有居民,要是在那里设伏,恐怕就会惊动当地居民,也就容易惊动当地派出所甚至县公安局。郭达中还不至于嚣张到那个地步吧?
    然而,还没有等肖向民想完,突然听得轰的一声,自己的车尾突然遭到了猛烈的撞击。肖向民整个人差点甩出车门。他迅速从后视镜看去,却只见漆黑一片。
    真的动手了。肖向民心里万分难过。他真的没想到郭达中是这么的丧心病狂,为了私利,不择手段。
    肖向民迅速加了下油门,吉普车猛窜了出去。
    就在这时,前面却突然亮起了两盏卡车的大灯,直直地照射过来。吉普车的大灯光,在那炽烈的灯光下瞬间被吞没。肖向民眼前顿时一片雪白,什么也看不到。但他立即意识到对方想用卡车撞他。他迅速踩了刹车,朝车旁看了一眼,发现车下是一片草地,来不及多想,立即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轰——”的一声响,吉普车被撞得翻了几滚,而与被卡在后面刚才滚下来的一块大石头上。大卡车再次冲撞了过去,将整辆吉普车挤压成了压缩饼干一般。
    肖向民跳下车后,赶紧又打了个滚。这时他才发现,路边竟然是悬崖。好在他抓住了一根树滕,不然就掉了下去了。
    肖向民迅速借力一纵,跃了路面。
    路面上三四辆车的车灯同时打一,齐齐朝他照了过来。
    “哈哈哈,肖县长,怎么样,我们又见面了。”上次拿铁铳打肖向民的人,再次拿着一把枪朝肖向民走了过来,“刚才看了肖县和的表演,确实是好身手啊。我以为不用再浪费我的子弹,看来我还是低估了肖县长啊。”
    肖向民看到对方这次拿的不是铁铳,而是一把五四式手枪。汗立即从脊背渗了出来。
    铁铳不属于管制的武器,而是民间打鸟打猎用的,杀伤力在枪类武器中可以说是最低的,但五四式手枪那就完全不同。在这么短的距离内,完全可以是一枪致命。
    肖向民对此非常清楚,也就难免紧张了起来。更让他紧张的是,这伙人竟然可以搞到正规的武器,那么他们的来路也就比自己料想的要让人可怕得多。
    肖向民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说:“我不知道我跟你有什么仇,你为什么屡次三番拦着我,想要我的命?你想让我死,也应该让我死个明白吧?”
    “哈哈哈。你是没有得罪我。但有人让我杀你,我就得执行。”对方说。
    “为了钱还是为了什么?”肖向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知道自己的身手再快,也是快不过对方的子弹的。只能想办法拖住对方,让对方暂时不开枪再说。
    “钱?钱算个屁啊?我们为了什么,你也许死了也不会知道的。我也是不会告诉你。”对方冷冷地说,“可以给你提个醒,我杀你的理由,即使你做了鬼也是弄不明白的。”
    “行,你不告诉我理由,我也不问了。但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支使你来杀我?”
    “具体是谁,我也是不会告诉你的。但我也可以给你提个示。这个人是你的顶头上司。”
    “郭达中?”肖向民威严地说,“我猜的没错吧?”
    “哈哈哈,对也好,错也好。反正你都要去见阎罗王了,知道又有什么用。受死吧。”
    “砰!”那人话音刚落,一声清脆的枪声随即在夜空中响了起来。
    肖向民不由闭上了眼睛:没想到就这样死了。袁书记姚市长,对不起你们了。我没有保护好自己的生命,辜负了你们期望。要有缘,来生我们再做同事吧。
    然而,肖向民等了一阵,却没感到一点伤痛。他不由奇怪地睁开了眼睛。
    刚才拿枪指着他的人正双手抱在一起,血不断地从那人的手腕上滴下。而那把五四式手枪却掉在了地板上。
    这是怎么回事?肖向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向民——”就在肖向导万分疑惑的时候,突然从黑暗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边叫着他的名字边朝他走了过来。
    肖向民揉了揉双眼,确信自己不是在梦中,赶紧也张开双手迎了上去,紧紧地与来人相互拥抱在一起:“贾爱飞,你怎么在这里出现?”
    贾爱飞也紧紧地抱着肖向民说:“没办法啊,奉命来保护你这个大县长啊。”
    俩人抱了一阵。肖向民想起那些想截杀他的人还没有处理,赶紧松开贾爱飞说:“别让这些跑了。”
    “跑不了,都已经被控制住了。”贾爱飞转身指了一下灯光后面。那里已经站满了公安,一把把钢枪对准了那些截杀肖向民的歹徒。
    肖向民仔细一看,发现程明列和刘海竟然也在里面,不由大吃一惊,指着程明列和刘海问:“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程明列和刘海从黑暗中走到肖向民面前,充满歉意地朝他笑着。然后看着贾爱飞。
    “对不起啊,向民。是我让他们来的。我现在在国家安全部工作。郭达中是国民党军队撤退时潜伏下来执行反攻大陆特殊任务的特工。这次他们通过运作,将郭达中调到了清江县这个改革实验区,试图破坏和阻止我们改革计划。但郭达中早已经在我们国安部门的监控当中,为了引出他的上线,我们一直没有动他。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丧心病狂,动了杀你的念头。上级不得不下令我采取果断的措施保护你了。好在,通过这次运作郭达中到清江县来,已经使郭达中的上线暴露了,也达到了我们的目的了。”贾爱飞抱着肖向民的肩膀说着,“程局长和刘局长这次的行动归我们国安局统一指挥。”
    肖向民听得呆了。他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手点指着程明列和刘海说:“你们是不是早就接到命令了,却一直瞒着我,耍我玩呢?”
    程明列赶紧解释说:“肖县,绝对不是这样的。我也是接到袁书记签发的行动令才知道国安局接手了这件事,要我们接受他们的领导和指挥。我这才又给刘局传达了命令。在那之前,我们真的是一点也不知道这事件原来这么严重。”
    “是啊,肖县,这事太匪夷所思了。要不是程局把袁书记签发的行动令传真给我,我也是不敢相信啊。郭达中竟然是国民党精心布置的一个潜伏特务。”刘海也赶紧解释说。
    贾爱飞拍了拍肖向民的肩膀说:“老战友,你就别怪他们了。这些都是上面统一安排的。本来没想这么早收网,可为了保护老兄你,上面还是果断下令了。你老兄搞改革出了名,现在可是被多方关注啊。”
    肖向民直到现在还是云里雾里,不过,总算听出点道道了:原来自己也只是这个局里的一枚棋子而已啊。他想起上次扳倒巩万谷和林双福的事,原来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到后面也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算计,全在组织的掌握之中。自己只是被利用了一下而已。没想到,这一次还是这样。
    肖向民不由轻叹了口气,对贾爱飞苦笑了一下,感慨道:“组织真是强大啊。”
    贾爱飞笑笑,没接肖向民的话,只是拉着他往前走:“走,我们到县里去吧,郭达中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住了。我们一起过去逮捕他。”
    肖向民看了看程明列和刘海。程明列和刘海不好意思地朝他吐了下舌头。
    程明列说:“肖县,你就跟贾特派员先回县里吧,我和刘局把这边的残局收拾清楚马上赶回去听你调派。”
    肖向民自嘲地笑了一下:还调派个屁啊。转身跟着贾爱飞走了。
    “你是特派员?”上了车,肖向民看着贾爱飞问,“这么多年没联系,怎么突然出现,变成了国安局的特派员了?”
    贾爱飞把手放到肖向民肩膀上说:“什么特派员啊。跟你没得比啊。这次是因为要执行任务,我又没有什么级别,上面就给我按了个特别员的称号,授权我指挥这次保护你的工作。这主要也是上面了解到我跟你是战友的缘故,才出了这一招。这些领导的思维,高深莫测啊。”
    “我听说你到特种兵部队去执教了,怎么突然却变成了在国安局?”
    “是啊。我是到特种兵部队当了一年的教练。后来,国安局这边需要人,就把要了过来。他们成立了一种特别行动小组,让我暂时带着。”
    “那你的级别应该不低啊?”
    “相当于部长的营长吧,假如一定要按行政级别去套,也就是个副科。”贾爱飞笑笑说,“不如你混得这么出色啊。不但是副处级副县长,还成了改革先锋了。了不起啊。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你们清江县改革的报道了,了不起啊。”
    “你别总说我,说说你。你突然的出现,让我觉得太神秘了,一时还接受不了。你说得接地气的东西,让我真真切切地相信一下这是真的,不是在做梦。”肖向民还是一脸的迷惘。
    “我的工作比较特殊,有些事情不方便告诉你。还请你谅解。要不是这次上级为了保护你,把我派了过来,就是在街上遇到你了。我也不敢认你啊。”
    贾爱飞说到这个份上,肖向民也就不好多问了。他也是从部队出来,知道贾爱飞话里的意思。贾爱飞现在在国家安全局,从事的工作都是涉及国家安全的,嘴巴肯定要严。要是个大嘴巴,那还能在里面呆着啊。早就被踢出去了。
    俩人接着就回忆起一起在部队的那些日子,特别是一起抓台湾特务的事。渐渐地,肖向民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了一种真实的感觉:这绝不是梦,而是真真切切的事情。而郭达中如果真是潜伏的特务,一旦被抓起来后,那么所有的一切也就都会迎刃而解了。包括苗角镇的嫖宿未成年女生案,也可以结束了。
    肖向民想到这里,心情也轻松了下来:难怪那郭达中那么坏,那么没有人性。原来他真不是个人啊。
    车开到了县政府院内。肖向民从车上下来时,就看到院内站了许多公安人员。明白贾爱飞这次是全面行动了。估计郭达开现在已经没有之前的神气了。
    果然,郭达开在他的办公室里低着头,手上已经被戴上了手铐。办公室外有两个公安人员持枪站岗,里面还有两个国安局的便衣看着他。
    肖向民和贾爱飞走进去时,郭达中抬头看了看肖向民,嘴角露出了一丝的苦笑,然后又朝肖向民伸了伸大拇指,惨然地说了句:“肖县长,我认输了。我真心的佩服你。希望你能把清江县建设得越来越好。”
    肖向民嘴巴动了动,本想大义凛然地对郭达中说几句。想想觉得说了也没什么意义,就转身看着贾爱飞问:“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再见面,喝上两杯?”
    “这个我不好答复你。”贾爱飞轻轻地摇了摇头,“在国安局,比在部队要求还严,任何行动都要报告,不能随便会见亲友的。相信你能理解。”
    “嗯。”肖向民点了点头,又问,“现在就走吗?”
    “对。上面要对郭达中进行审讯。还有更大的鱼要抓呢。”贾爱飞说着朝房间里的俩个便衣挥了挥手,“你们先把郭达中带下去。我马上就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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