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谁让他敢那么嚣张派了一群流氓地痞来欺负我?他自己要撞到枪口上,谁能救得了他?”赵若英无所谓地说,“这种二世祖就是死也不足惜。还有啊,你看到了啊,我不是什么都要靠我老爸才能做得到的。我也不是没脑子的人,你以后别再那样说我,别再用那样的目光看我啊。”
    肖向民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小丫头,不但有个性有手段有脾气还说不得呢。这以后在一起工作,那不有得受了?可让赵若英到开发区去和自己一起工作,那都是自己的主意啊,真的有什么罪受,也只好受着了。谁让自己自作自受呢?
    肖向民赶紧陪了笑脸:“我没那个意思啊。从来也没有,是你误会了。”
    “哼,谁知道呢。”赵若英说着朝门外走去。
    肖向民赶紧跟在后面走出去。
    第二天一上课,党校校长,也就是省委组织部长栾源就让人过来把肖向民找过去。
    “栾校长,肖向民来了。”带肖向民的人轻轻敲了三下栾校长的办公室,听到一声进来后,立即走进去向栾校长报告。
    “让他进来吧。”栾校长的声音传了出来。
    带肖向民的人就回头对肖向民招呼说:“栾校长让你进来。”
    “栾校长好。”肖向民赶紧走到栾源办公桌前。
    校长办公室的桌子上摆着一个插关国旗和党旗的胎漆竹筒,背后是一张世国地图和国家地图,桌子是由四张小木桌拼成的大桌子,上面盖了一层黄色的绒布,布的上面还压着一块玻璃。最抢眼的应该算是正中间的一块玉玺镇台,整个镇台通体蓝绿相间,晶莹剔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可算得上是个宝贝。
    “你就是肖向民?”栾校抬头看着肖向民,目光像扫描仪一样快速上下左右扫着。
    “嗯。”
    栾源就从抽屉里抽出一份档案,从里面抽出了一份简历念道:“肖向民,男,二十五岁......你只有二十五岁?”
    “嗯。”肖向民被问及年龄,还是有些腼腆。
    “很年轻嘛......”栾源又低下头看着简历继续念道:“历任清江县公安局驾驶员,清江县派出所副所长,清江县黄土乡副乡长、乡长......黄土乡就是你在那里搞的吧?”
    “是,校长。”肖向恭敬地回答道。
    他不知道今天为什么校长突然会将他叫来办公室。心里有些惶恐,因为他担心昨天在路上跟你打架的事被人传到校长这里来了。那些人是流氓地痞,又是故意挑衅,他当然不担心,只是解释起来,难免又要费一番口舌,也是挺麻烦的事。
    “嗯......”栾源微微点了点头说,“报纸上的报道我有看过......龙安市政府副市长秘书,清江县政府副县长、常务副县长(主要负责农村经济发展改革的工作)......是个名人啊......”
    栾源手在桌子上轻轻敲着,又抬头看了肖向民一眼,平淡的目光中有了些微澜。
    “校长过奖了。”肖向民谦虚道。
    “哦,自己把椅了拿过来坐,老站着干什么?”栾校长似乎才看到肖向民一直站着,用嘴朝肖向民后面呶了呶,让他自己去把椅子搬过来。
    肖向民赶紧转身搬了椅子,正襟危坐在校长的办公桌着,认真听着栾校长继续往下念他的简历。他的心里不停地打鼓:校长为什么突然对他的简历感兴趣了?难道校长是想逐个和学员交心吗?可这是在上课啊,按惯例,交心的时间一般都是在课余时间才对啊?为什么自己会是第一个呢?班里可是有很多老牌的正处级领导干部啊。看来这事有些诡异,恐怕不一定是好事。才开学第二天呐,还没怎么表现,怎么可能被校长注意上了呢。
    “现任龙安市经济开发区管理委员会主任(享受正处级待遇)......二十五岁......正处级待遇?”栾源微微皱了皱眉头,又往下看,“父亲务农,母亲务农,弟弟务农......这个,肖向民同志,你没有别的亲属了吗?比如舅舅、叔叔、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啊?”
    肖向民摇了摇头说:“我母亲没有兄弟姐妹,三岁是父母就过世了,她被我们家收养,成了我父亲的童养媳。我爷爷奶奶在我没出生之前就不在了,现在我们家里就只有父母亲和一个弟弟。”
    “哦,那可真够精简的......你这里面有当义务兵的经历?可你是农村的,义务兵本来是不按排工作的啊?”
    肖向民只把自己救人,在车站抓抢劫犯的事简单跟栾源说了一遍。
    栾源听了,突然轻拍了一下桌子,恍然大悟般地说:“我记起来了,你是李卫国的女婿。当然,我也知道,后来李卫国女儿出国留学去了,你们的关系.......呵呵......原来是在这里......”
    栾源边说边点着头,似乎找到了什么,但很快却又自言自语着:“可后来这秘书、副县长......你是怎么当上姚蕊的秘书的?”
    肖向民从栾源的神情变化和他断断续续自言自语,以及问话中,感觉得到栾源似乎在对他的来龙去脉寻根溯源,心里更加惶惑起来:校长这是什么意思啊?查我祖宗三代,还要查我和官场中与哪些人有瓜葛吗?这很不正常啊,而且还当着自己的面呢。可他查这有什么意思呢?总不会提我为副校长吧,把留校来用吧?副校长可是副厅级呢。
    肖向民当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那么,栾源这样查他的来龙去脉,肯定就不是好事了。
    “黄土乡出了点事,我被举报了,并被县纪委找去谈话。姚蕊副市长当时分管农业这一块,下去了解情况认识了我,后来查清我没有事,她便把我调去当她的秘书了。”肖向民知道要是栾源查他的来历,是准备对他不利,那回答问题就必须要很谨慎。
    可是,肖向民在脑子里转了七百二十个弯,也想不出他可能在什么地方会得罪栾源啊。此前,他可是连面都没有见过的。难道是龙安市那些因为他落马的几个常委和栾源有什么渊源?官场的关系千丝万缕,谁也说不清楚,你摘了一个雷,那个雷很有可能是个连环雷或者子母雷什么的,跟另外哪个雷串着线呢?最有可能的应该就是在这里。
    肖向民想明白了,心却反而定了:赵国辉、刘太原、李成群那些人不说都是十恶不赦的人,也应该是罪有应得,根本就不应该在干部队伍里继续存在下去。要是你栾校长和他们有私情,想公报私仇。哼,我想你也没那么容易得逞。
    “你从正科到副处仅用了八个月时间,看来姚市长很看重你啊?”栾源把肖向民简历放到了桌面上,盯着肖向民看着。
    肖向民微微挺了挺胸,声音却控制得很小声地说:“当时,我本来是不想去的。但市里说我在黄土乡搞的分田地正好与改革的政策相吻合,积累了经验,就拿我当实验品,给我挂了个副处级副县长下去负责。当时,我怕没有那个能力,让市里另外找人。但没人去,市里就一定要我去。我又不能违抗。”
    “呵呵,临危赴任啊。不简单嘛。清江县的农改工作搞得很成功啊,全国现在都在学习。你们报上来的那些总结材料,我也认真看了。做得很好啊。”栾源突然笑了起来,话里充满了夸奖,“这就是机遇,谁抓住了,谁就会上去。很好啊。”
    肖向民听得一头雾水了:这栾源到底什么意思啊?一会儿阴一会儿阳的。
    “是这要,今天突然找你来,是有个事想向你证实一下。”肖向民正想着该如何接栾源的话时,栾源却又接着往下说了,“知道前天在丽华园门口发生的一起车祸事故吗?”
    原来是为了这个啊。肖向民悬着的心立即放了下来,愉快地答道:“当时我正好在那里。”
    “嗯,我从派出所那里提供的口供中已经知道。今天早上郑重祥书记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这事,刚才突然给我来了电话,说让我找你了解了解情况。你在派出所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因为刚到这里不熟悉,前天报到后,吃过晚饭,我就让她带我四处走走,走到丽华园里,正好看到了那起车祸。本来我也不想管,看到那个开车的人竟然想丢下受害者跑掉,我想我做为一名党员,不能对这种事坐视不管。就出而把肇事车和司机拦住了,并监督他去医院叫来医生救治伤者。”
    “嗯。很好。好个党员干部。你说的没错,做为一名党员干部,对坏人坏事就是不能坐视不管。”栾源拍了下桌子,高兴地站起来说,“向民同志,你这事不但使伤者得到了及时的救治,也使龙安市的市长不用背黑锅了。你一会儿把情况跟我的秘书仔细再说一说,这种勇于主张正义,发扬正气的事迹,必须在全党校进行通报学习。”
    “栾校长,我看这事就不要张扬了吧。”肖向民赶紧也站起来说,“这种事,我们党校的任何一个学员看到肯定都会站出来主持公道的。只是碰巧被我遇到而已。”
    “那可不一定,即使像你所说的。所有学员都有你这样的正气,这种正气也要大力推崇。这事就这定了,你好好配合一下。我看,光通报恐怕还不够,到时候就用一节课让你来宣讲吧。就讲党员领导干部一定要有正气。你认真准备一下。明天上午最后一节课就改为正气宣讲课。你现在先去上课,回头,我让秘书找你。”栾校长从座位后走了出来,用力拍了拍肖向民,“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果然是名如其人。向、民,这名字好啊。”
    肖向民又紧张又惶恐地从栾源的办公室出来,赶紧回到课堂上去上课。却是一点也听不进去,脑子尽是奇怪为什么那件事会这么快传到了党校来?他不相信派出所会有这么好事,把这事往党校通报。
    下了课后,肖向民找到坐在最后排的赵若英,简要地把栾源找他的事跟她说了。
    “这是好事啊。”赵若英高兴地说,“我怎么就没想到把这事向党校报告。这是很能体现党员干部正气的事迹啊。看来,我的政治敏感度还不够高。在组织部的这些时间算是白呆了。我......”
    “你扯些什么啊。乱七八糟的。我的意思是想问你,这事情怎么会这么快传到党校来?是谁会跟党校汇报这种事呢?”肖向民打断了赵若英的话,满脸疑惑地问。
    赵若英想了一阵,也想不出谁会干这种事:当时应该没有别的学员在场啊,要是有,见肖向民出面了,他还能躲起来。如果真的躲了起来,回来还好意思向校长报告这事吗?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可除了同学之外,还会有谁吃饱了没事干啊?老百姓恐怕连党校在什么地方都不会知道。难道是派出所?看那吴所长一副猥琐,还想让手下对肖向民上手铐的样子,就不像是什么好人。他恐怕捂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向党校报告?
    “我也想不出来校长是怎么知道的。”赵若英摇了摇头说,“你管他的,是好事又不是坏事。你紧张谁报告的干什么?”
    “不是啊。我是怕被人捧杀了。这党校里,正处级的领导干部占一大半以上,我真不想太出风头。”肖向民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这其实也难怪。他是班里最年轻的处级干部,而且不是一般的年轻,比正常级别都要小四、五岁。所以,他这次来是打定主意要低调处事,虚心向别人学习了。可没想到刚一到学校就搞出这样的事来,校长还要他在全班课上宣讲。而这次向校长报告事件的人始终没有露面,他就有些担心,有人暗中使手段,想捧杀他。看他笑话。他自己感觉这一路来,毕竟得罪了不少人,在是有个连环暗雷,什么时候会爆,他在明,人家在暗,根本就是防不防。所以,能小心的,他觉得还是小心点的好。免得莫明其妙被炸了个粉身碎骨。
    “怕什么捧杀?帮你捧起来可以,想杀你,哼。那么容易啊?你不要担心。没人敢对你那样做。不过,你如果真想知道是什么人向党校报告的。我可以帮你了解一下。这个不难。你就按栾校长说的,好好准备,大胆地去讲。要是有人真想拿这事对你做小动作,首先我就不同意。你尽管放心。”赵若英讲得相当有气势。
    肖向民不由感叹:背后有一个当省常委的老爸,气场真是不一样啊。要是真有人想搞他,知道了他的身边不仅有姚蕊和袁刚,还有个省常委的女儿也一起帮衬着他。恐怕是魔爪也只能缩着,不也乱伸了。
    肖向民见人家一个女生都说没事了。他再说担心,那就显得太没男子气了。也就不再提这件事。开始想怎么去讲栾校长交给的那堂课了。
    当天晚上,赵若英说她跟班主任请假了,要回家去一趟,不能和肖向民一起散步了。肖向民正好也要准备宣讲稿,也不去管她。
    第二天一早,赵若英父亲的驾驶员把她送到了学校。赵若英直奔男生宿,把还在睡觉的肖向民从被窝里给叫了起来。
    肖向民看着时间从宿舍里,穿着睡衣睡裤走出来开门,看着赵若英,嘴里嘟嚷着:“才六点过一点,你大惊小怪的干什么啊,把同宿舍的人都惊醒了。明天还不知道他们会怎么说我们?”
    “你管他们会怎么说啊。爱怎么说怎么说去。你快点把衣服穿好跟我走,我告诉你个好消息。”赵若英一脸的不以为然,却又催促着肖向民。
    “什么事啊?”
    “你不是想知道谁把你见义勇为的事向校长报告吗?我打听到了。”赵若英压低声音,一副神秘、却又按捺不住喜悦的样子对肖向民说。
    “啊——真的?”
    “嗯。”
    “那你等我一下。”肖向民迅速回到床边,拿了衣服穿好,立即出门跟着赵若英走到操场去。
    “到底是谁啊?”肖向民看看左右没人,迫不急待地问道。
    “这事情有点绕。”赵若英诡秘地说,“说来,你还得感谢我才是。”
    “什么意思?难道是你......”
    “我吃饱了才没那么闲呢。不过,说起来,确实也是因为我,校长才会知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听不明白?”
    “那你仔细听着啊。”赵若英嘻嘻地笑了起来,“你记得前天晚上我们在路上被那些流氓地痞拦住后,那些流氓地痞说他们是刘毕海派来收拾我们的。我一气之下就跑到组织部打了一个电话的事吗?”
    “嗯......可......”
    “你听我说。”赵若英显得一脸兴奋,“市长的秘书听说是省委组织部打给他的,就认了真。可挂了电话,却想起没问我是谁。他就打电话去电信查了。一查发现打给他的还真是省委组织部的电话号码,就回拔了过来。但那时我们已经走了。他见没人接,心想是组织部的电话,那事情应该是真的了。赶紧就去查。一查,还真有那样的事。他马上就给市长报告了。市长大怒,立即要求彻查。结果市政府办公室的出车记录,派出所录的口供,医院受害者的住院报告全都被市长秘书调去看了。事情的原因也就清楚了。财政局局长被市长痛骂了一顿。财政局局长一怒之下,自己把儿子刘毕海给送到了公安局去投案。现在还等待处理呢。”
    “原来是这样啊。可这也没必要让我就这事专门去做报告啊。”
    “你这就不懂了。这些事是我昨天去找聂卫红,聂卫红缠着他爸帮我问出来的。他爸说,让你做报告,一方面当然是发扬正气,另一方面可能是市长想借此消除负面影响。”
    “消除负面影响?”
    “对啊。聂卫红老爸说。外面都在传市长的车肇事还想逃逸,你说又不是市长用车,市长却背着这个黑锅,冤不冤啊?他怎么肯让自己的名誉无端受损呢?”
    “那这跟我宣讲正气也没什么关系啊。”
    “所以说你级别低,智商也低嘛。你怎么能想得到,人这就是利用你来消除负面影响的?”
    “我确实是想不出来,做一个正气宣讲,就能帮市长消除这个影响了。”
    “那我告诉吧。这也是聂卫红老爸才能想得到的。打破我的脑袋我也是一样想不出来,这两者真的有联系的。”赵若英说得很得意,“聂卫红老爸说,要是不出他的意料。明天你做正气宣讲时,市报的记者一定会到场,说不定市长也会到场,财政局局长也会到场听课......”
    “喂,你等等,等等......你这越说我越糊涂了。那么个破事,这么多大领导来这里干什么?吓我啊?”
    “哎呀,你别急嘛。听我说完啊。”赵若英挥了挥手,让肖向民别打断她的话,“聂卫红老爸说,要是那样,到时候,你宣讲完时,市长一定也会上台去对你进行鼓励,说不定还会搞个小表彰什么的。然后记者就会采访你,问你事情的详细经过,问当时开车的人是谁,是怎么出的事故等等。你肯定会按实说。财政局长迫于压力,也有可能当场承认是他儿子刘毕海干的。这一来,真相就***了。报纸一登,大家也就都知道了。原来车里的人既不是市长驾驶员,市长也没在里面。是财政局局长儿子刘毕海把车偷开走,肇的事。市长的黑锅不就轻轻松松卸掉了?”
    肖向民听得傻了:这可真绕啊。
    可他也不由感慨:这高层的领导智囊团的脑袋真是不简单呐。前天晚上赵若英给市长秘书打电话后,他是想到刘毕海这下肯定要倒大霉了,却没想到市长的智慧团有如此超级的智商。这种事,要是自己遇到了,恐怕真的也只能是像赵若英所说的那样,打破头也是想不出来去策划这一出看起来匪夷所思,却是天衣无缝,顺理成章的正气宣讲课来消除负面影响啊。看来自己要学习和成长的空间还很大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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