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张远身上气血激荡,徐珂摇摇头,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这件事不能计功勋,奖励不能以军功论。”
    “不能违背镇抚司规矩,只能算是韩司首和我们对你的特殊奖励。”
    特殊奖励,不算军功,不能违背镇抚司规矩。
    甚至这件事往后都不能外传。
    自然,以此奖励入玄甲卫和查探大哥殉职消息也都不成了。
    张远心中有些失落。
    好在玉娘下午帮他分析时候,就说过这样的功劳恐怕不能公开,能换的好处不会太多。
    囚军之事,金城陆囚禁庐阳府镇抚司十年事情,都不能公开。
    “司首大人,卑职只是寻常皂衣卫,才顶职入镇抚司,对于奖励之事并不清楚,还望大人做主。”张远向着徐珂抱拳,朗声开口。
    玉娘说这叫以退为进。
    张远的话让墟徐珂双目之中透出一丝精光。
    “有点意思。”看着张远,徐珂点点头,拿出一块青色的玉牌。
    “凭此令牌,可以去典籍司选一份功法。”
    ……
    张远走出小院,握紧手中玉牌。
    镇抚司典籍司中可以选功法,这是之前不敢想之事。
    这样的奖励,不是金银财货能比。
    这才是最合适的。
    压住心中的急迫,张远舒一口气,收起玉牌。
    要选什么功法,需要好好想清楚。
    这样的机会,不能贸然浪费。
    “张远,有没有兴趣入甲三队?”小院门口,穿着黑色皂衣的青年忽然开口。
    张远微微一愣。
    “我是甲三队旗官卢阳朝,你若是想来甲三队,我可以寻孙泽要人。”看着张远,皂衣青年再次出声。
    加入甲三队就有争夺玄甲卫身份的资格!
    张远面上露出一丝激动,低声道:“卢旗官,若是我入甲三队,你能不能助我成为玄甲卫。”
    “玄甲卫?”卢阳朝看着张远,仔细打量一番,摇摇头。
    “别说我无信心帮你争夺玄甲卫,便是有那个能力,我也不能以我甲三队兄弟性命来帮你搏军功。”
    “一府镇抚司想出一位玄甲卫,太难。”
    卢阳朝遗憾的摇头,转身就走。
    张远的条件他无法满足,再说其他也没有意思。
    看着卢阳朝身影,张远双目之中透出一丝晶亮。
    连甲三队的旗官都不敢帮自己,孙泽他们却愿全力助自己成为玄甲卫。
    孙泽他们明知道这件事艰难,凶险,却没有丝毫推诿退缩!
    这才是真正的情义!
    他们这么做,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大哥张振。
    张远压住心中激荡,转身往武学学堂方向走去。
    有些事,多想不如多做。
    到武学学堂,上午来的那些皂衣卫差不多都到了,还有不少穿着青袍的文抚司之人,也在一旁听课。
    早课是武道修行,文抚司的人不感兴趣,晚课有时候讲的则是各种见闻律令,还有许多案件的侦破,这些是属于文抚司职责范畴。
    蒋青向着张远招手,张远将自己的纸笔带着走过去。
    其他人看到张远到来,也是面上露出笑意,轻轻点头。
    张远早间时候与教习丙卫营营首曹正堂交手,展现出远超同层次的战力。
    这已经得到那些参加武学课程皂衣卫的认可和敬重。
    世间修行强者为尊,不管在什么地方,有实力的人总能得到尊重。
    晚课主讲教习乃是宣威司点司沈魏。
    沈魏五旬左右,身形干瘦,山羊胡,双目透亮,一身青袍,带着玉色发冠。
    依然是点名,然后开始讲课。
    今日讲的是仙秦十二律中的民法。
    “法自君出,君主独断。”
    “仙秦是陛下的仙秦,我们镇抚司就是陛下手中刀笔。”
    “法令由一统,民以吏为师,镇抚司的职责就是约束。”
    “刀与笔,皆为管束天下之法,善用则正。”
    张远握着墨笔,与其他人一样疾书。
    只是他虽然上过官学,也就是稍微识字程度,此时让他做笔记,真是要命了。
    一堂课下来,他面前纸页上圈圈画画,全是不会写的字。
    就这,还是有了些孟涛和胡金仁记忆才有,要是他自己水平,此时怕是写不出几个大字。
    等沈魏检查笔录时候,翻开张远的纸卷,面色顿时暗下来。
    好在这位宣威司点司也没说什么,直接将书卷放下,便不再管张远。
    一旁的蒋青伸头看张远做的笔记,不由咧嘴一笑。
    “张远,还以为你连这文道也跟武道一般天才呢。”
    张远面上露出一丝赫然。
    这真不是他强项。
    检查过笔记,沈魏开始讲解法典律令。
    张远照着自己记录,听到一半时候已经有些晕乎。
    他感觉这些律令比练拳修刀法还难。
    沈魏考校众人时候,他不觉将头往后缩。
    半个时辰的武学课结束,教习沈魏离去,张远感觉后背冒汗。
    蒋青将自己抄录的书卷递给张远,低声道:“我等皂衣卫虽说对文道没有什么修行要求,但多学点东西总归没错。”
    “镇抚司说是杀人无罪,其实也要看什么时候,若是不懂律令胡乱出手,也麻烦。”
    张远感激的看他一眼,点头将书卷接过。
    他知道蒋青说的是对的。
    众人三三两两离开武学学堂,走出镇抚司时候已经天昏星现,满街灯火。
    张远腋下夹着书册快步前行,到丁家巷口时候,脚步忽然顿住。
    “张爷,小人金九。”一位三旬左右的青年立在那,向着张远一躬身。
    他身后站着的仆役上前,将一个小匣子捧着递上。
    张远不接,只是看向那金九。
    “张爷,族叔能离开司狱,是张爷出力,我金家不能忘记张爷大恩。”
    “有些事不能明说,这些薄礼,是我金家一点心意。”
    金九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小匣子推到张远面前。
    金家。
    族叔。
    庐阳城金家,金城陆。
    张远沉吟一下,将那不轻的匣子提了,径直往回走去。
    “小人恭送张爷。”金九在背后低语躬身,然后领着仆役离去。
    金家与张远的交集,如果没有其他的机缘,应该就止于此了。
    张远回到自家院子,玉娘已经迎出来。
    “小郎晚课如何?”接过张远的纸笔,玉娘好奇问道。
    下午玉娘在家已经知道张远的文道水平。
    “我感觉若是教习能赶人的话,第一个就会将我赶出学堂。”张远摇摇头,苦笑开口。
    这话让玉娘笑出声。
    到厢房,张远将匣子放在桌案上,然后伸手压在盖子上。
    金家的礼物,会是什么?
    轻轻揭开盖子,一旁的玉娘低呼出声。
    “真是实在的礼物啊……”张远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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