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舒就这样在青云殿住了下来。
    因为林嬷嬷每天会亲自盯着她的汤药,她不敢敷衍,每日都乖乖喝药,喝完药就卧床休息。
    林嬷嬷还有一个特别擅长的事情,就是研究和制作药膳。
    纪云舒昏睡的这些日子,林嬷嬷便跟在太医的身边,了解纪云舒现在的身体状况,以及需要注意和增补的东西。
    等到纪云舒醒来后,她便开始每日变着花样地为她制作药膳。
    纪云舒小的时候身子弱,就是林嬷嬷用她的药膳帮助纪云舒调理和改善体质。
    如今,东宫的条件更好,霍尽渊更是将东宫库房里各种上好的药材都送了来。
    这让林嬷嬷得以大展身手,从百年凤丸参汤,到燕窝雪梨,不一而足。
    加上又有如意和青鸢时时刻刻围绕在她的身旁,想着法儿地逗她开心,几天下来,她的脸色便好了很多。
    等纪云舒休养了一段时日之后,林嬷嬷便开始督促她下床走路。
    每天清晨和傍晚,天气最凉爽的时候,林嬷嬷都会让青鸢扶着纪云舒在庭院里走路。
    霍尽渊知道纪云舒喜爱花草,为她挑选的这处青云殿,通透开阔,庭院中有几棵十分高大的紫樱,后院还有一处遍植奇花异草的花园。
    走了几日之后,纪云舒的气血更加舒畅,就连来请平安脉的太医都连连点头,称赞林嬷嬷的督导十分有效。
    这日,在纪云舒午睡起来后,林嬷嬷将一把钥匙交到了纪云舒的手里。
    这是一把十分普通的钥匙,纪云舒有些疑惑:“这是……”
    林嬷嬷如实道:“这是大公子临走之前交给老奴的,大公子说,这是老爷临去的前一晚交给他的,说是他留给你的东西。”
    听林嬷嬷这么说,纪云舒小心翼翼地将钥匙放在手心,轻轻地摩挲着。
    林嬷嬷说,这是父亲临走的前一晚,也就是他出狱的前一晚便交给纪云深的。
    他明明知道自己即将出狱,为何不亲手交给自己,而是要交给了兄长?
    莫非是,他已经对自己的死有所预知?
    纪云舒的眼睛有些发热,林嬷嬷说,这是父亲为自己攒的嫁妆,是他在入狱之前便已经攒好的。
    纪云舒当即说:“嬷嬷,让人给我备马车,我要出去一趟。”
    林嬷嬷也没有阻拦,根据她这段时日对纪云舒的观察,她的身子已经大好了,而且,经过这段时日的调理,胎相已经非常稳固。
    林嬷嬷便让如意和青鸢陪着她一道出了门。
    马车停在了一座墨轩的门前。
    纪云舒在青鸢和如意的搀扶之下走进了那座熟悉的墨轩。
    进门之后,店小二忙迎了上来。
    他见来人是一位容貌十分美艳的妇人,妇人衣饰华贵,气质脱俗,一看便是非富即贵。
    青鸢将钥匙递了上去,店小二先是一怔,随即对面前的三人躬身行礼。
    他将这贵客带到了后面的雅间,请她们先行入座。
    很快,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见到老头,纪云舒忙站了起来,声音中带了几丝欢快:“季翁!”
    季翁已经是古稀之前,只见他颤颤巍巍地走过来,抖动着长长的胡须道:
    “舒丫头啊,你终于来了!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也不来看老头子呢?”
    他眼神不好,等走近了,才看到纪云舒隆起的孕肚,笑呵呵道:
    “上次你来,我说要等着喝你的喜酒,你的喜酒我没喝上,等这孩子落了地,一定要请老头子喝一杯啊!”
    纪云舒忙让如意将她带来的果酒送到了季翁面前:“季翁,这是带给你的!”
    季翁见了很高兴,只是叹息一声:
    “哎!你父子那小老头竟然还先我一步去了,等老头子去了地下,再陪他一起喝!”
    说完,他便让店小二将一口黄花梨木的箱子抬了出来。
    季翁颤抖着胡须道:“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你慢慢看吧。”
    说着,他便在店小二的搀扶之下,又慢慢地蛰了出去。
    纪云舒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这口箱子,半晌都舍不得打开。
    她似乎是想从这口箱子上,感受到父亲手心的温度。
    见她这样,青鸢心里十分难过,她忙将钥匙递给纪云舒。
    纪云舒这才将箱笼打开,一股墨香随之弥漫开来。
    箱子里,有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东西。
    有她小时候玩过的布老虎,穿过的小鞋子,有她母亲用她的胎发做成的毛笔。
    除此之外,还保留着许多纪云舒曾经为他抄过的古籍。
    在另外的一个小匣子里,则是她的母亲的遗物,也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嫁妆。
    一对幽微碧绿的翡翠手镯,两副赤金游凤的头面,几对做工极其精美的步摇、耳环,还有一块羊脂白玉的观音玉坠。
    那小匣子里,甚至还有一封,已经黯淡发黄的书信。
    纪云舒颤抖着手,将那封书信打开,竟然是她的母亲的手书。
    是她的母亲写给她即将出嫁的女儿的。
    只刚看了开头,纪云舒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滂沱起来。
    林嬷嬷说,这些旧物,是这十几年里,她的父亲一点一点为她攒的。
    只盼着待她出嫁之时,能亲手送到她的手里。
    她的父亲,没能活着看到她出嫁,看到她生儿育女。
    回程的马车上,纪云舒将这个小匣子抱在怀中,泪流不止。
    她忽然对外面的车夫道:“掉头,先去一趟纪府。”
    青鸢一惊:“主子!”
    纪云舒眸光中泪光盈盈,眼神却十分坚定。
    回到纪府之后,纪云舒便去了父亲的书房。
    阿兄曾经告诉她,他将父亲在监狱中看过的书卷,写过的纸张,还有贴身用过的物件,都原模原样地带了回来。
    纪云舒不知道为何,就是想再来看看这些东西,感受一下父亲的气息。
    这些东西,都被阿兄整理保存得很好。
    纪云舒翻开书卷,这些书,都是在父亲入狱之时,她送到监牢中的。
    父亲显然看了很多次,许多的书,纸张都被翻得有些褶皱了。
    纪云舒看到父亲的字,那样瘦骨嶙峋而又有筋骨的字,一如他的人。
    纪云舒的手,随意地在这些字上翻着。
    翻着翻着,忽然,她的手停在了一本沁了水渍的书上。
    这本书被打开的那一页,在一个“毒”字上,按了一个血红的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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