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收集的水系生物样本有点多,我们兵分三路,很快就能搞完。”
    路山晴没玩多久就收心做起正事,活动几下身体,调整好作战服的领口袖口,观察湖面情况,准备游向湖心位置。
    “路路,你只管指挥他,这就是他的地盘,不用白不用。”
    谷和野已经下水了,在湖边浅水一带采样,随口提醒路山晴。
    有些采样任务需要涉足湖心深水区域,对于她和谷和野而言稍微麻烦点,但成连渊优势明显,湾鳄在水中是等同于霸主的存在。
    怪不得这任务只要三个人就可以,再夸大点说,甚至成连渊一个人就可以。
    他说得没错,不用白不用。路山晴对湾鳄歪了歪头道:“你带我游过去吧,省得我自己游了。”
    成连渊自然乐意,一点不反抗地横在她身前,要是这会儿能说话,估计只有两个字,“上车。”
    路山晴也没太放肆,规规矩矩坐他背上。湾鳄高超的游泳技术简直丝滑异常,如果忽略湖面推开的一道三角波浪,从远处看,她就像平行于水面,浮空飘着前进。
    差不多进入湖心位置,路山晴掌心摸了摸湾鳄的背鳞,“好了,我下去啦。”
    她水性也不错,弯腰低头扎进湖面,动作连贯,没有溅起多少水花。吸满一口气把自己沉入水中,适应着水下光线,用视线寻找目标生物。
    成连渊也沉下来,还赖在身边没走。路山晴觉得好笑,伸手过去屈指挠他下巴,湾鳄顺着她的力道稍微仰头,隔着一道透明瞬膜传递过来的眼神乖巧,莫名让人觉得狰狞巨兽现在看起来很像水下小狗。
    见湾鳄还缠着不走,只好去推他的嘴。令猎物见之胆寒的交错利齿,她摸过去毫无心理压力。长长的嘴筒子被连推带搡,硬生生被动调了个头,这才委屈地游走了。
    路山晴把人推走了才想到,和湾鳄配合起来围猎应该也可行。但他太快了,四肢并在身体两侧,轻摆尾巴,几乎没有任何阻滞就能前进很远的距离。
    所以干脆不追了,在原地懒洋洋地踩水,就近摸索一圈就好。
    湾鳄的咬合力毋庸置疑,一口就能把猎物咬死,千小心万小心之下仍然没能活捉第三个脆弱的目标猎物,最终他决定把鱼往路山晴这边赶。
    路山晴和他还算默契,两次上浮换气过后,随身携带的渔网中已经收获了大半的任务目标。可原本光线尚可视物的湖底渐渐变得阴沉模糊,兽人视力再好,在低能见度的环境下也难以发挥。
    季节交替总是伴随着多变的天气,上一秒时尚且晴朗的天空,下一秒已被乌云笼罩。
    下雨了。
    雨势来得又凶又急,密密的水线击打湖面,激起一层薄雾。三人心头微沉,浮上水面彼此递了个眼神。
    路山晴决定把最后一点工作收尾,朝谷和野远远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先上岸警戒。
    雨天的森林无疑是危险的,嗅觉和视觉都有所障碍,同时,哗哗声也掩盖了许多细微的响动。
    忙着收拢网兜的路山晴不经意间抬头,从水下视角往上看,每一滴雨砸下来都形成一个转瞬即逝的蓝亮光点,明明灭灭如同坠落的星河。
    她用小腿去碰潜得更深些的湾鳄,用手指了指头顶的湖面。
    这样的水下景观成连渊倒是经常能见到,他只是将目光静静投向路山晴。短发在暗流承托下如碎金摇曳,她充满兴奋光芒的眼睛比那雨打水面来得更加迷人。
    待她回头,猝然间,却只见湾鳄朝她猛冲过来,这一击的力量足够把内脏撞碎。
    路山晴没躲,一只湾鳄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眨眼间就伏在他背上了。成连渊借着水波推力,用背顶住她腹部,正带她极速往岸边游。
    出水的瞬间,路山晴跳上岸,才发现谷和野已然化形棕熊守在近岸处,像之前招呼成连渊那样,爪子在水面拍打。
    湾鳄头颈部皮肤有微小的突起状感觉器官,像指尖一样灵敏,能迅速捕捉到温度变化和水中的波动。拍打水面,就是最便捷的向他传递消息的方式。
    她顺着谷和野的视线望去,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是有不速之客来了。
    老朋友,科威尔巨蜥。
    路山晴恼火地小动物甩毛那样使劲晃了晃头发,挑大雨天进攻,好得很!
    多日不见,巨蜥好像又长大了一些,保守估计,五米体长只多不少。
    无论是体型、速度或灵活性都远超一般生物,更重要的是,还拥有难以击穿的坚硬鳞片和能轻易置人于死地的毒液。作为令人类基地一直忌惮的变异兽,还有一个恐怖之处,原本只存在于口腔粘液中的高危细菌,已经被检测到利爪和尾巴上也有携带。毫无疑问,巨蜥是几乎没有弱点的足够凶残的掠食者。
    雨越下越大,打在脸上模糊视线,河岸土地变得湿滑。众人迅速在心里评估战斗条件,同时绷紧了神经,再忽略不计的问题迭加起来也是不小的削弱。
    巨蜥反而不怎么受影响,蹲在草丛里并未移动。
    昏暗雨幕中,双方气氛僵持,战斗一触即发。
    巨蜥信子一探,忽地蹿出来。看方向,进攻目标非常明确,认准了路山晴。变异兽的记忆力足够好,好到记得路山晴是很久以前未曾得手的猎物。
    路山晴不是泥捏的,根本不怵,唯一麻烦的点在于,一旦不小心被打出开放性伤口,就会感染。棕熊有毛发覆盖也只比她好上一点点,二人属于同病相怜,莫名都有些憋屈。
    只有湾鳄鳞片坚硬,可以无视巨蜥的毒伤,所以他自觉走到最前面去了。
    在湾鳄和棕熊的盯视下,巨蜥没有选择横冲直撞式的打法,而是迂回着兜圈子,想要找准他们三人任何一方略显松懈的时机。
    人类皮肤强度在巨蜥面前无限接近于零,只要能咬上一口,不出半小时就会死,食物便唾手可得。这个险值得冒。
    “冲我来的。成连渊你小心点,别轻敌。”
    湾鳄比巨蜥长多半米,优势隐显,路山晴出于担心,还是提醒了一句。
    成连渊虽然不知道巨蜥和路山晴的辗转纠葛,但能看出来她是首要猎物,自然不想惯巨蜥的臭毛病。
    他在这湖周围出入多日,如入无人之境,偏偏路山晴来了,就跑出个不知死活的麻烦东西,不是挑衅是什么。
    不得不说,经常保持兽形的成连渊领地意识和占有欲不小,恰好被一张呆子鳄鱼脸隐藏了而已。
    巨蜥自己找上门,算是一步蠢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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