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太子站立在宫殿门口,他们既是父子也是君臣,但君臣先于父子。
    “你明日不用继续在上书房读书了,我会安排老师到东宫单独教导你。”
    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最终让李雍下定决心,他要正式将李乾当做王朝的储君来培养。
    “儿臣明白。”
    从这一刻起,李乾自己也明白,他要承担起帝国的未来。他不能再以孩童的身份要求自己,他要以太子的身份正视自己。
    刘苑看着太医给李胜上好药,便与太医一起走出来。
    “晋王怎么样了。”
    李雍虽然从李乾嘴里知道了李胜的情况,但他还是选择再次询问。
    “回陛下,晋王乃皮外伤,一切安好。”
    太医离开后,刘苑问李雍:“你真的要让胜儿离开京师?他还没到该出京的年纪,他还太小了。”
    “太小是对于李戎那样的,至于李胜,已经够了。”
    “那他还没有娶妻,按道理不是要先让他娶妻后,才出京吗?”
    刘苑还是希望将李胜留在身边。
    “你既然舍不得,就要好好管教他。你身为后宫之主,朕让你管理妃子、皇子、公主,还有那些太监宫女。难道是说的好听的吗?”
    李雍又一次提起这件事,直接让刘苑愤怒至极。
    “李雍!你是怪我没管好胜儿吗?你要是真怪我,就废了我的皇后之位!”
    “朕没说要废了你的皇后之位。”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不就是欺负我们母子弱小嘛!你这个负心汉。”
    李雍苦笑道:“朕怎么就欺负你们母子了?朕怎么就成了负心汉了。”
    “好了,父皇母后,这件事与你们没有多大的关系。是儿臣没能注意到哥哥的问题,都怪儿臣。”
    被李乾这么一说,刘苑就用手揪住李乾的耳朵。
    “你小子当然有错,我今天就不和你计较了。”
    “是,是,是,儿臣谢母后开恩。”
    李乾急忙揉一揉自己刚刚被刘苑揪住的耳朵。
    “好了,你们继续看护胜儿,朕还要到景明殿去。”
    “你就死那里吧!我这里不欢迎你!”
    刘苑对着李雍的背影骂了一句。
    “母后,注意形象。”
    “滚,生个儿子没屁用。”
    李乾傻笑道:“好嘞!那儿子就先滚了。”
    回到景明殿的李雍感到无比疲倦。
    作为一个父亲,李雍怎么可能舍得去伤害自己的亲生骨肉呢?
    毕竟血浓于水啊!
    但他又不仅仅是一名父亲,他还是这个帝国的皇帝。
    站在景明殿内,李雍默默地注视着远方,心情沉重异常。
    他知道,无论怎样选择都会带来伤痛和遗憾,但身为君主,他别无选择。
    “陛下,你似乎有点不开心?”
    “你看出来了?”
    吴翀来到李雍身边,“陛下刚进来,奴婢就感觉到陛下心里十分郁闷。”
    “你看远处的飞鸟,遨游于天地之间,是何其的自由快乐。”
    李雍的感叹,引的吴翀捂嘴发笑。
    “你笑什么?”
    吴翀的笑声,让李雍有些摸不着头脑。
    “陛下,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飞鸟的快乐,陛下又怎么会知道?陛下你又不是飞鸟。”
    “然后又把陛下想象成飞在天上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
    李雍抖了抖袖子。
    “是啊!我非鸟,安知鸟之乐。”
    “诶,陛下。是不是有一本书写过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好像在小时候,听一个骑驴的云游道士说过。”
    吴翀咬着食指仔细回想。
    “你说的那句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是出自南华真人所讲。看来你小时候遇见的那个道士,是个有点文采的人。”
    “陛下学识好渊博啊!”听到李雍的科普,吴翀露出崇拜的模样。
    “休要拍朕的马匹了,和你这么一聊,朕的心情也就好了一点。”
    “那陛下晚膳去哪里吃?”
    看着吴翀一脸期待的样子,李雍笑了笑。
    “就在景明殿吧。”
    “奴婢明白。”
    等吴翀离开后,李雍从剑架上取下宝剑。虽然李雍许久不用,但剑刃依旧寒光逼人。
    李雍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大殿中间,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
    只见他右手轻轻握住剑柄,左手则自然地垂落在身侧。
    随着他手臂的挥动,剑身如同一道闪电般迅速划过空气,发出清脆的响声。
    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流畅自然,仿佛与生俱来一般。
    他的身姿矫健如蛟龙出海,剑法凌厉似疾风骤雨。
    剑刃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令人眼花缭乱。
    李雍从来就没有学过舞剑,他只是回忆起当初征战的日子,然后全神贯注投入其中,将杀人的剑法舞了出来。
    利刃寒,剑舞起。
    豪气生,破云霄。
    昔日兵戈乱旌旗,
    十万贼兵卷土来。
    何曾惧!生死年。
    甲兵壮,美酒多。
    饮罢直入无人阻,
    轻取敌酋裂贼胆。
    豪情万丈震乾坤,
    壮志凌云傲苍穹。
    人生不如意,舞剑释胸意。
    这一次酣畅淋漓的剑舞,让李雍对于李胜的事,不再继续苦闷难受。
    “陛下,要上菜喽!”
    门外,吴翀带着一队传膳太监走了进来。
    李雍不喜欢为了排场而浪费食物,他一般会让御膳房按照用膳的人数,合理上菜,不要太过奢侈。
    吴翀在偏殿桌子上,兴奋的指挥着太监如何将菜摆到她想要的位置。
    “好了,随便摆一下就可以,何必搞的那么花里胡哨。”
    李雍的话,引来了吴翀的一个白眼。
    “陛下,你懂不懂什么叫仪式。”
    在吴翀的仪式下,李雍和她一起吃上了这个有仪式的饭。
    “其实,有仪式和没仪式,都不会影响饭菜的口味。”
    吴翀依旧是一个白眼回复李雍。
    对于李胜的处置,李雍在李胜休养好后,就公布了。
    他将李胜贬为济侯,然后将李雍在济临城的老宅改为济侯府。
    迫于仓促,李雍为李胜安排了一位年纪相仿的富户女子韩鸯为妻,这就是李胜的济侯夫人。
    “你此去济临城,你母亲的陵墓也归你济侯管理,明白吗?”
    “儿臣明白。”
    还未加冠的李胜,就已经娶了妻子,离开京城。在李雍对于皇子的安排里,这些都是皇子成年后才会进行的。
    但为了惩罚李胜,李雍选择直接给李胜办了,办的很潦草。
    经过这套流程,李胜将要永远的离开京城,在没有得到皇帝宣召的情况下,永世不得返回。
    一起陪同的,还有李雍为他选择的侯府属官。
    这些属官,既是监督他,也是保护他。
    在送别李胜时,刘苑忍不住流泪了。
    怎么说也是自己养大的,不是亲生的,也胜似亲生的,心里如何不痛。
    “父皇母后,儿臣向你们拜别了。”
    济侯的车马仪仗,向着东方缓缓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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