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小安、陈大鱼和孙一云几人第二次来到歇村,他们找到了采药人。当初,善良的采药人发现骷髅头后,不忍心它暴露在天日之下,随后,便将它连草药一起带回,并在自家屋后的空地上,挖了一个小小的坟第,将它安葬在其中。
    曹小安、陈大鱼、孙一云把这颗骷髅头取了回来。法医陈影找到她的师傅,一同对头骨进行了人像复原。结果出来了,头骨的主人正是曹峰!曹小安望着电脑屏幕上那熟悉的久违了的面容,失声痛哭。
    众人为曹小安感到难过的同时,心中又是一阵轻松,曹小安的父亲早就死了,三十多年前就死了,他不可能是本案的凶手!那么凶手又是谁呢?又是谁杀死了曹峰呢?
    冯英子在滴血梅花上认出了什么?那些滴血梅花到底是谁所留?新的一连串疑感又摆在了众人面前,父亲是怎么死的?曹小安迫切地想找到真相。
    曹小安第三次来到歇村,来到悬崖顶上,他像那个采药人一样,在腰间系上绳索,缓缓坠落到悬崖底下。他想找回父亲散落的遗骸,他在乱石和草丛中找了许久,可是历经三十多年的风雨侵蚀,加上野兽的出没,虫蚁的啃噬,父亲的骸骨如今早已经是荡然无存。
    他抬起头,久久凝望发现父亲头骨的地方,判断着父亲的死因。从那个位置上来看,父采不应该是失足滑落。失足滑落到不了松树那个位置,他应该是被人推落或者是被抛尸的!
    父亲为什么会来到这生?他为什么会出见在悬涯之上?答案是不言而喻的,这里是通向歇村的必经之路。父亲显然是来找冯英子的。在他的心里,他并设有忘记自己的承诺。他在选跑出来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前来找那苦苦等候着他的山村少女——冯英子。
    可是,他又为什么会被人推下悬崖?又是谁将他推下悬崖的?当曹小安把父亲的死讯及相关信息告诉冯英子时,冯英子惊愕地望着曹小安,她愣都了良久,瞬间泪如泉涌,伤心欲绝地哭喊道:“小薇是我杀的,那几个姑娘是我杀的,所有的人都是我杀的。我早就对你们说过,我是杀人凶手,我罪大恶极,恶贯满盈,请你们赶快枪毙了我,把这件案子了结了吧······”
    冯英子急于结案的心态,引起了曹小安极深的怀疑。鉴于,冯英子目前已有重大心罪嫌疑,所以只能暂时先对她进行拘留审查。
    “不,曹教授不是冯英子杀死的。”复铁龙听到冯英子被拘留的消息时,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面红耳赤,欲言又止,对曹小安和孙一云说:“冯英子不是凶手!这么多年的夫妻,我了解她,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人、好妻子、好母亲。你们冤枉了她,事实真相绝不是这样的。”
    “哦?那事实真相是怎样的?"曹小安问道。
    “事实上······事实上,是我杀害了曹教授。”复铁龙顿了一下,又道:“确切地说,是我们。”
    孙一云惊讶道:“你们?你和冯英子?”
    夏铁龙长叹一声道:“没有冯英子的事,是我······我和我的那些同学们。”
    曹小安看了孙一云一眼,二人都是一言不发。他们心中明白,尽管此时情形急转直下,案情显得越来越复杂,但却是在一步步逼近真相。
    “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临的。那些往事也憋在我心中三十多年,苦苦折磨了我三十多年,今天终于可以一吐为快了。”夏铁龙苦涩地笑了笑,他神色愧疚。心情沉重地对曹小安等人讲述道:“当年,曹峰是美院教授,而我是美院的学生。其至可以说,我是他的得意门生。曹教授是个性情天真的人,他崇尚天性,爱靠自然。他对我们很好,经常带我们到大自然去生。其实,我们从心里都挺喜欢他、敬重他。但是在那个黑白颠倒的年代,我们却受到了蛊惑,真就相信了他是反动派,是准备破坏我们社会主义国家的人。”
    夏铁龙又愧疚的长叹一声:“唉!错终究是错。三十年了······那天,我们将曹教授从家里带了出来。召开群众大会,当众批斗他,给他定了很多反动的罪名,把他送进了监狱。
    那是一场时代的浩劫,像曹教授这种遭遇的人不在少数。美院的不少教受也被打成了走资派、反动派,甚至有人在批斗会,当场被折磨致死。
    就在曹教授被送进监狱将近一年的时候,我们这些造反派小将,突然心血来潮,再次将这些牛以蛇神从监狱里揪了出米,声势浩大地当众批斗他们。就在这次批斗大会上,曹教授逃跑了。那时候,他己经疯了,所以,人们也没有格外地去留总他。等曹教授跑了之后,人们才开始意识到,他可能是在装疯,以此逃避革命群众对他反动罪行的清算。
    于是,我们马上去追他,追了好几十里地才追上他。他一口气跑到了摩洛山,跑到了一座悬崖上。他不肯跟我们回来,他果然没有疯,他的意识非常清醒!他抵抗,他挣扎,他甚至哀求我们稍等一会儿再抓他,给他一点点时间。他说只要一点点时间就够了,他要去办一件事,去和一个人说一句话,很快就回来,他说他不会跑,他以他的人格担保。可我们没有人相信他的话。我们立场坚定,对反动派分子绝不心慈手软,他不肯限我们走,我们只好上去强迫他。
    他大发雷霆,我们没有想到一个知识分子,竟然会这样倔强,像一头暴怒凶猛的狮子。我们用皮带抽他,用木棒打他,他反抗,他不屈服。我们搏斗了起来。说是搏斗,其实他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是我们这十几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的对手。后米,他终于停止了挣扎,浑身是血,口鼻也都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我们试了试他的呼吸,这才意识到,我们把他打死了······”
    悬崖上的一幕,仿佛就在眼前发生着,曹小安双拳紧握,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悄悄别过险去,闭上眼睛,潸然泪下。
    “我们虽说心里都感到了害怕,但还是商量付策。行人出主意,我们把曹教授推下悬崖,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他的尸体,我们一致赞同。于是把曹教授的尸体抬起来,抛下了悬雀。在回去的路上,我们又都心虚起来,决定对此事闭口不谈,就说我们没有追上曹教授,不知道他逃到了哪里······这件事情一晃过去了三十多年,却无时不刻不在折磨着我。毕业后,我放弃了作画,改做了其他行业。我对不曹教授,对不起我的恩师!”
    夏铁龙仰面长叹,泪流满。
    “那你又是怎么认识了冯英子,并且和她结婚的呢?”孙一云对此颇感诧异。
    “我们失手打死了曹教授,并将他抛下悬崖之后,我心中始终忐忑不安,回家后无法安睡。三天之后,我又偷偷去了一趟摩洛山,跪在悬崖上,焚香烧纸,默默地祭奠恩师,以此表达我心中无比的悔恨。这个时候,一个山村女子从我身边的小路上走过,她一脸悲伤,显得失魂落愧,仿佛没有看到我一样,就那样一个人向山外走去,我被她优伤的样子吸引住了,不知不觉跟在了她的后面,她来到了城里,四处打听曹峰的下落,可她又哪里能够打听得出来,所有的人都说曹峰畏罪潜逃了,包括我在内,都如此敷衍她。
    可她执意要找到曹教授,她在城里留了下来,一边我工作一边寻找曹教授。她四处碰壁,其至有时候遇到一些人的欺负。回城之后,我一直关心着她,暗中保护着她,每一次都是我及时出面,替她解决难题。后来。我向她求婚。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月,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她。她终于同意了我的求婚,但却向我提出了一个条件,这个条件非常苛刻,也许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答应,但我答应了她。"
    “什么苛刻的条件?”孙一云问。
    “她让我等她十年!这十年之中,我们只有夫妻之名,不行夫妻之实。并且,这十年之中,她随时可以离开我。我知道她在等曹教授。可曹教授已经死了,她永远也不可能等到曹教授回来了,可我不能把这个真相告诉她。我不是怕她责骂我、仇恨我,其至因此面杀死我,我是怕她受不了这个沉重的打击。我早就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我不敢奢望她爱我,但我一定要好好地照顾她,无微不至地照顾她一辈子。我怕她听到了曹教授的死讯会伤心、痛世,会绝望而死······”
    原来是这样,孙一云默默地点头,难怪冯英子和夏铁龙十年后,才有了夏小薇。看来,在冯英子的内心深处,她对曹峰是一往情深,矢志不渝,始终不能忘怀。而她之所以生下复小薇,也许只是冯英子对夏铁龙所做的一种补偿。
    她感激夏铁龙,是夏铁龙在她最困难的时期收留了她,并在十年间始终无微不至地呵护着她、照顾着她,但她在心里并不爱他。她把爱情给了曹峰,只此一人。
    又是一段凄惨、悲壮的爱情故事。
    这一群暴虐无知的少年,虽说当年血气方刚,少不更事,打死曹峰是无心之失,但毕竟犯下了难以饶恕的罪恶。可是事隔三十多年,案件早已过了法律规定的有效追诉期。他们不会再受到来自法律的任何制裁,有的只是良心上的不安和谴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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