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青带领了一部分云间月的随从离开,从远处的阶梯下了楼,三楼的走廊里只剩下一些手足无措的宾客,和少数几个云间月守卫。
    “说起来…那个人,好像自从大家来到这房间起,就也跟着不见了呢。”
    简潇湘倚在墙边,环顾四周,发现随行的宾客中少了一位身着青衣头戴白面具的男人。
    “早就跟你说了,他们几个人都很可疑。”
    九曜见怪不怪,清楚她说的是谁,不屑的回应中夹杂了些许嘲讽。
    “九曜老弟,听你这话的意思…难不成,你还是认为东西是他们偷的?”简潇湘笑问。
    “不然呢?”九曜反问。
    “呵,如果是我偷了东西,为了能安全下船,我肯定会劫持二当家的,用他的命来当自己的免死金牌。”
    简潇湘轻声说着,瞟了一眼室内那具阴森可怖的尸体,“而不是像这样,草草就将他杀了丢在这里,然后独自手无缚鸡躲在揽星辰商船的某处,等待着骆玉山派人来抓。”
    “你想说这件事和妖灵被盗一事无关?”九曜细细想了想,居然觉得这女人的话不无道理。
    “我可没有,只是觉得其中有些细节尚不清晰罢了。”
    简潇湘轻轻摇头,又把九曜的话给否定了,“话说这二当家的床铺上,明晃晃摆着准备好的包裹,是想做什么?不会是他想要匆忙逃去什么地方吧。”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都不由得视线落到房间内杂乱的床铺上,看到那些被翻乱了的珠宝金银,难免有了类似的想法。
    “难不成是云间月二当家偷走了那东西?”
    “你不要血口喷人!”
    一旁的傀听到,立刻高声呵道,“二当家绝不是那种人,这分明就是那个行书问在挑拨离间,栽赃陷害!”
    “住嘴!休得对贵客无礼!”
    呵斥声由远及近,骆玉山面无表情从室内走出来。
    他先是略有深意地看了简潇湘一眼,然后走到了傀身前,厉声道,“这样的场面任谁都会多想,你是二当家的人,自然不能听信你的一面之词,如今丢失的拍品仍下落不明,既然刚刚我已经派人去寻找那个贼人的下落,现下也应该继续先前的计划,搜查全船房间,给大伙一个交代。”
    “只有抓住那只逃窜的老鼠,找回丢失的东西,一切才能真相大白,还你们二当家一个清白的同时,也能替他报仇雪恨。”
    ……
    林微语从三楼的走廊一跃而下,双臂舒展,从夜空之中稳稳落到船身一楼的甲板上。
    周围看守的侍卫都已经被雁歌放倒,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林微语贴着船楼的外墙警惕前进,环顾整个甲板,不禁有些犯嘀咕。
    这甲板上未免有些太安静了。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刚刚那声巨响应该就是船尾传来的,说明雁歌肯定是和什么人打起来了。
    但这会儿居然又鸦默雀静的,难不成这么一会儿就已经打完了?
    总觉得哪里奇怪。
    思索着,林微语挪腾着步子来到船尾。
    只见,整个船尾处处残缺,俨然是经历过一场恶战才会如此。
    远处的地板上,静静躺着一个浑身浴血的姑娘,旁边散落的是一只长柄武器。
    林微语不由得心里一沉,赶忙快步上前,低头一看。
    此人是月疏疏。
    “怎么会是她?雁歌人哪去了…”
    林微语低声喃喃,伸手附在月疏疏的脖颈处探查,这小姑娘已然没了气息。
    脖后的致命伤是个漆黑的血洞,不像是雁歌的手笔。
    窸窣。
    旁边的船栏杆处传来轻微的摩擦声。
    林微语凝眉转身,右手立刻握紧背上的长弓,俯身朝着声响处前进。
    穿过两三个垒放着的木箱子,她透过木板的缝隙看过去。
    一个佝偻的身影正抱着身材瘦小的雁歌,欲图将她从船栏杆处抛下去。
    林微语一惊,当即飞身跃起,从腰间的口袋掏出一支羽箭架在弦上,瞄准那人的心口。
    “你要做什么?!把她放下!”
    她的呵斥声令那人微微一怔,木讷地抱着雁歌转身过来,表情无辜地与林微语对视。
    “微语?”
    “师伯?!怎么是你?”
    林微语目瞪口呆。
    此人正是自己前不久同沈问在酒楼时见过的自己的同门师伯,乔四老。
    时间倒退半个时辰。
    船尾。
    “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
    月疏疏避开雁歌的长枪,顺势空翻到船尾的围栏旁,脚尖勾起,巨大的镰刀从地面腾空而起,她双手承接,利用惯性转了个圈,将武器重新握回手中。
    “咳!”
    雁歌无力的靠在墙边,吐出一口瘀血,金灵曳枪尖的红色火焰越发暗淡。
    她苦撑着不断输出灵力来维持着心火枪,本以为放手一搏还有一战的可能,但谁曾想这月疏疏实在恐怖,就算雁歌耗尽力量,也难以占据上风。
    现在雁歌体内的灵力几乎用尽,身上处处是伤,内部也被重伤,根本无力再战。
    可恶啊…
    又要给无岁他们拖后腿了。
    雁歌望着远处那个不断逼近的个头不大,却形如鬼魅的小姑娘,鼻头突然一酸,眼泪不自觉就溢满了眼眶。
    真是讨厌,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拖后腿。
    真是好没用。
    金灵曳的枪尖失去火光,雁歌血流如注的右手松了力气。
    啪嗒!
    长枪倒在脚旁,她也坦然闭上了双眼。
    好想吃离江城芙蓉楼的莲花酥。
    月疏疏走近,看到她这副服软的模样,得意地笑起来:“终于认识到你我之间的差距了吗,哼,虽说当家的让尽量抓活的回去,但我着实看你不顺眼,你是第一个敢用那种眼神看我的杂虫,那就由我亲手送你上路好了!”
    嗡——
    说罢,她高举长柄镰刀,打算将雁歌就地正法。
    嗖——
    夜色中寒光闪过,一道银白色径直飞向月疏疏的后颈,顿时血花四溅。
    哐啷!
    “咳呃…”
    月疏疏被巨大的力量冲击震出去几米,双手直接松掉镰刀,本能地捂住被击中的后颈。
    她面露惊恐地瘫倒到地上,循着暗器来的方向看过去,乔四老正从容收起刚用过的弹弓。
    “咳呵是…你,叛徒…呃咳!”
    月疏疏只觉得嗓子变得沙哑,喉咙火烧似的热,双手根本止不住不断涌出的暖流。
    她望着暗中偷袭自己的乔四老,只能用表情来阐述内心的震惊和恐惧。
    “……”
    乔四老好似听不到,斜了月疏疏一眼,自顾自走到雁歌旁边将她轻松抱起,顺便捡起地上的金灵曳。
    不过,后者早已体力不支昏了过去,根本没看到乔四老的到来。
    “噗…咳呃…咳咳。”
    月疏疏躺在原地,望着天空中逐渐散去的浓雾,月色缓缓落到她起伏不定的胸口,急促而又断断续续的呼吸声逐渐停止,她的双眸映照明亮的月光,慢慢失去了生机。
    ……
    “所以是你救下雁歌?”
    林微语奇怪问道,“那你刚刚是要做什么?我分明看到你要将她扔进江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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