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着春日里的气息,入目渐绿的嫩叶,耳闻春色的细声细语,吴鸣却是觉得身上寒意阵阵袭来,不知什么时候变了天,天空彤云密布,空中也掠起阵阵寒风来。
    吴鸣又摸了摸还戴在脸上的口罩,拉起运动装的拉链,走进一家办理移动业务的小店,买了一张不记名的新卡,出了门径直向灞桥上走去。
    一边走一边换上新卡,开了机,从口袋摸出一个巴掌大的便笺本,上面记录着一些重要的手机号码,找到王大雷的号码立时就给王大雷打了过去。
    王大雷正在宿舍和同学猛侃发生在吴鸣身上的诡异之事,忽然来了一个陌生电话,皱着眉接了电话:“谁啊?你找哪位?”
    吴鸣压低嗓门:“雷子,是我,找个没人的地儿跟我说?”
    王大雷一听是吴鸣的声音:“啊——你小子——好好好!稍等,别挂!千万别挂!……好了,哥们,你说,诶,你换号码了?”
    吴鸣无语道:“废话!满世界的人找我,我能不换吗?对了,唐琪怎么就被警察带走了,怎么回事?”
    王大雷:“我也不知道,当时唐琪来宿舍找你,接了警察的电话,立刻就走了。”
    吴鸣无奈道:“晕死!这叫被警察带走啊!”
    王大雷:“我去!这有区别吗?听电话里那警察说,他爸好像犯什么事了,让她去考古研究所,诶,对了,哥们,那古尸不翼而飞了你知道不?”
    吴鸣故作阴阴一笑:“我就是古尸,古尸就是我!”挂断了电话,留下王大雷在那儿癔症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靠!吓唬谁啊!”只是王大雷话音方落,便接到辅导员王老师的电话让他立即赶到办公室。
    王大雷一进办公室,便看见王老师身旁还有系主任、和三名警察,这阵仗一下子把王大雷给唬住了,站在门口的他打了声报告后半天没敢进去,王老师招手,道:“王大雷,你进来!”
    王大雷哦了一声走了进去,但见其中一个警察,四十多岁,红鼻头,一直盯着他看。王老师接着说道:“公安局想要了解一些吴鸣的事情,你和吴鸣关系好,所以才把你找来,了解一下情况,你可一定要老实交代啊!”
    王大雷嗯了一声,心里嘀咕着:老实交代?老子又不是犯人,难道说这吴鸣真是犯了什么事了?
    红鼻头不是别人,正是侯哲,他带队自省考古研究所出来之后,便让技术组的人回去,留了两个人在研究所门口注意唐琪父女和记者们的动向,而他则带了两个人直奔西美去找吴鸣,来到西美之后,先调取了视频查看王戈被打前后的情况,然后便依照王戈的问话笔录找吴鸣的好友王大雷了解情况。
    红鼻头一直注视着王大雷的眼,搞得王大雷浑身不自在,一双手不知搁哪儿才好,半晌之后,红鼻头突然劈头盖脸问道:“吴鸣给你打电话了?”
    王大雷本想说没有的却是鬼使神差地答道:“啊——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才觉不对,又说道:“没没没,他没给我打电话,”只是这自相矛盾之说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又挠挠头说道:“我是说刚才他没有给我打电话,以前给我打过”可还是觉得不对,红鼻头这时哈哈大笑:“王大雷同学,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面色复又严厉起来:“把你的手机给我!”
    王大雷只好乖乖地交出手机,红鼻头查看了一会儿,笑呵呵地说道:“王大雷同学,吴鸣换了一个新手机号码,刚刚还跟你通了话的,对吧!?”
    王大雷哪里想得到这只是红鼻头经过严密的逻辑推理之后的惯用手段:大胆推测,小心求证,己方突然袭击,对方必露马脚,在红鼻头侯哲的强大的心理战中彻底倒下:“是!”
    红鼻头追问:“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王大雷:“说这几天他不在,让我给他请假。”
    红鼻头点点头:“他现在在哪儿?”
    王大雷:“不知道,他没说,我也没问。”
    红鼻头:“那现在就问!”将手机递给了王大雷。
    可是出乎红鼻头意料的是王大雷接过手机说道:“我不打,出卖朋友的事我不干。”
    红鼻头道:“你这哥们义气不但保不了他,还会害了他。”
    王大雷却是不吃这一套,道:“警察叔叔,您要是没别的事,那我可就先走了!”说着便要转身离去。这时,系主任向辅导员王老师努了努嘴,王老师立刻喝到:“王大雷,你这是怎么说话的?要配合公安通知的工作。”
    王大雷脚步一缓,回过头说道:“我已经配合过了,王老师,我还有事,先走了!”
    王老师正待发火,红鼻头一伸手拦住了:“王大雷同学,我给你看一段视频录像,你在做决定也不迟。”
    王大雷“额”了一声,大不咧咧又走了回来去看视频,看着看着,王大雷神情一紧:“诶,这两个黑衣人想干什么,鬼鬼祟祟的!”过了片刻又说:“考古研究所的那个叔叔……额,唐琪……”
    红鼻头等王大雷看完视频之后,不疾不徐说道:“你知道黑衣人从被打的考古研究所工作人员那里拿走了什么?”
    王大雷皱眉:“我看他们手中好像没有拿什么啊!”
    红鼻头道:“据王戈所言,他们应当是翻看了吴鸣的档案或者是把吴鸣的档案拍成照片拿走了!因为王戈只是被打晕了,说明歹徒并无伤害王戈的意图,同时王戈身上的财物业没有丝毫损失。再者,从视频上看,他们是尾随王戈的车来到西美的,要是打别的什么注意,为什么不在学校外动手,而是在西美,而且是在等王戈拿到了档案之后才动的手。”
    王大雷奇道:“那——那他们要吴鸣档案干什么?”
    红鼻头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说:“用脑袋想啊!你若是歹徒,你要吴鸣的档案干什么?”
    王大雷低着头,一会儿若有所思,一会儿抓耳挠腮,半晌过后,猛地一抬头,红鼻头问:“想出来了?”王大雷愣愣地摇了摇头:“没!什么都没想出来!”
    红鼻头直摇头,王大雷说了:“我这是饿了,你看都快一点了,我还没吃午饭呢,我这肚子要是一饿,就什么都想不出来!”
    众人哑然失笑,红鼻头颌首:“这么说吧!假如吴鸣没有参与文物造假,也就是说今天新闻的爆料是真的话,那么那张画就足以说明一个问题,也就是说吴鸣拥有、或者知道谁拥有、或者知道传国玉玺的下落,可是你知道这方传国玉玺在市面上值多钱吗?”
    王大雷摸着瘪着的肚子说:“多少?”
    红鼻头说道:“九个亿!”
    众人听到这里也是心里暗道:哎呦妈呀!值这么多钱啊!
    王大雷则是“啊”了一声:“不会吧!这么值钱!”
    红鼻头呵呵一笑:“应当远不止这个数目,因为这传国玉玺是国家的无价之宝,所以很难拿数目来衡量,这下你明白这伙歹徒要吴鸣的档案干什么了吧!”
    王大雷琢磨了一会儿又“啊”了一声,睁大了他那绿豆大的眼睛说道:“这么说吴鸣岂不是很危险?”
    红鼻头缓缓点头:“你总算是明白了!”
    这时王老师忽然发问:“警官同志,这里面有些问题不太明白,从视频上看,歹徒是开车尾随王戈来到我们学校的,难道歹徒早就知道王戈来我们学校是要我们班吴鸣的档案的?还有,歹徒又是如何知道那张传国玉玺的画是吴鸣画的?而吴鸣的那张画又是如何被发现的?”
    红鼻头沉思片刻,说道:“,这个问题问得好,嗯——这个问题就目前得到的问话笔录和部分证据显示来看是这样的,”红鼻头一边回忆一边分析推理:“这幅画是今天早上记者们采访唐所长时从唐所长手中偶然掉落被发现的,也就是说,唐所长可能是第一个知道这幅画的人,之后,唐所长在记者们参观考古实验室时私下安排王戈去你们学校找吴鸣,也就是说,唐所长在派出王戈之前是知道吴鸣这个人的,也就是说他应当知道或者可能猜测到这幅画是吴鸣画的,然后就发生了王戈被袭的事!”一顿,红鼻头又道:“也就是说歹徒根本就没有时间知道这幅画以及吴鸣这个人,也不知道吴鸣和这幅画的关系,”忽猛地一拍脑袋:“也就是说,歹徒应当是临时知道临场决定袭击王戈的,那么这个歹徒的身份……”但见红鼻头一拍桌子,道:“一定是在考古研究所现场的人当中!”转过身对他的一个同事说道:“小郭,调取考古研究所的视频给我看!”
    当众人看完考古研究所的视频监控之后,众人又都陷入了迷惑之中,因为出现在视频中的人除了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之外就是记者,根本就没有任何歹徒的影子。
    在办公室里踱了七步之后,红鼻头开口:“这里边的确疑点颇多,错综复杂,但是不管怎样,也不管哪个是真的传国玉玺,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都要保护,”说道这儿,红鼻头随即传下命令:“小黄,你立刻回刑警队带一些人去考古研究所,和研究所保卫科的人携手采取措施24小时保护刚出土的传国玉玺!”
    王大雷看着那民警出了门,有点急,道:“不管这歹徒是什么人,现在得先保护吴鸣啊!”
    这时系主任也说道:“对啊!不管怎样,我都不希望我们学校的学生受到任何伤害,如果说他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我们也绝不会袒护,定当密切配合你们公安部门把事情调查清楚。”
    “嗯!谢谢你们,”红鼻头说道:“王大雷同学,现在你可以给吴鸣打电话了吗?”
    王大雷说了声“好!”只是当他当他拿出手机时这一刻,他又犹豫了,吴鸣换电话号码是为了不让人知道他的行踪,说明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处于危险当中,那他为什么不寻求警方的帮助呢?红鼻头见状说道:“歹徒已经抢先一步下手了,你要是再犹豫的话,只怕吴鸣凶多吉少!”
    王大雷犹豫再三终于拨打了吴鸣的手机。
    且说吴鸣说了那句“我就是古尸,古尸就是我”之后,挂断了电话,趴在灞桥的栏杆之上,望着桥下缓缓流动的河水,寻思着既然唐琪是安全的,更何况她如此出卖自己,让自己此刻陷入危险之境,还联系她干嘛!
    可转念一想,唐琪为什么留言“对不起”三个字呢?吴鸣的心似乎又软了下来,她是为不相信自己赶自己走的事道歉呢还是为她为出卖了自己的事而道歉呢?她又为什么道歉呢?她若是为不相信自己而道歉,他是愿意接受的,但是她若是因为出卖了他而道歉,他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受呢。再一转念,此刻要是给她打电话,她会不会再次出卖自己呢?
    纠结中的吴鸣仰天,却发现天阴的更重了,飞扬在风中的沙粒漫天乱舞,打在吴鸣的额头上,很疼,而打在脸上的却是因为唐琪的口罩不觉痛。所以他又在想,不管怎样,在这件事之前唐琪终归是对自己最好的一个女孩,所以他至少应当向她报声平安问个好吧,所以吴鸣终归还是拨通了唐琪的电话。
    话说唐琪当时竭思尽虑于薛定谔的猫和古尸不翼而飞的诡异时,只觉头痛欲裂,浑身大汗淋漓,昏倒在唐方华的怀中。在侯哲带着一干警察离开实验室后不久,唐琪似是缓过神来,睁开双目,唐方华和章波等人俱是松了一口气,张罗着送唐琪去医院检查。
    唐琪疲惫地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不用,我没事!”
    唐方华但见女儿如此这般,自是心疼,遂对祁虹说道:“小祁,麻烦你陪琪琪去趟医院,我还得和章波去机场接章老他们。”祁虹自是满口答应。
    不料章波立时道:“唐老师,我就不去机场了,琪琪身体要紧,我和虹姐一块儿陪琪琪去医院,医院上上下下跑来爬去的事多了,虹姐一个人哪撑得住啊!”
    唐方华一看章波自己都这么说了,况且祁虹一个人陪女儿去医院还真是让人不放心,遂点了点头:“也好!”转头又对王戈和樊志风说道:“实验室现在是多事之秋,你们守着,我放心!”王戈、樊志风会意颌首。
    只是唐方华和王戈这刚一走人,唐琪就立刻就坚持不去医院,坚称自己没事,休息休息就好。章波和祁虹也是拗不过,总算是好说歹说地说服唐琪去了唐方华的办公室去休息。
    章波心想这可是他和唐琪两个人单独相处的大好时机,于是又虹姐长虹姐短地叫个不停劝服祁虹回实验室帮忙,这不刚把祁虹送出唐方华的办公室,急着转身去看唐琪,刚走到唐方华办公室门口,便听到唐琪接电话激动的声音:“吴鸣?吴鸣!是你吗?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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