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尽心思要找的答案就这么猛烈地、赤果果的暴露在眼前,莫许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忘记了一个影后级演员的素养,木愣愣地蹲在门口说不出任何台词。
    “幺妹,你蹲在门口咋子,快起来,屋头有板凳哒。”
    李小双捧着一碗姜汤回到堂屋,笑呵呵地递给王建人:“来,建人兄弟,把这个喝了。”
    莫许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缓缓起身拍屁股上的灰,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看着王建人把那碗汤一饮而尽,笑着说:“建人叔,你还没吃饭吧,要不在我家一块吃啊。”
    李小双连连点头:“哦对,建人兄弟,你刚回来没多久,应该还没吃饭吧,要不一起吃。”
    王建人放碗起身:“不了,家里饭煮了,热了菜就吃,我老汗儿还等着,我这就回去。”
    “那行,那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李小双笑笑不勉强。
    王建人愿意喝她的汤,她已经很意外了,压根就没想过他会真的留下来吃饭。
    王建人走到门口,李小双又叫住他:“建人兄弟,有个事给你说一哈。”
    王建人回头:“嗯?”
    李小双笑得尴尬怪不好意思:“今天下午夏炽摘桑泡儿吃,落田头把你秧子踩坏了几窝,你不要生气哈。”
    王建人诧异地拧起眉,看了莫许半晌,摇头:“没事。”
    莫许顿时有一种丢脸丢到姥姥家的感觉,赶紧维护形象:“不是摘桑泡儿,是摘桑叶,妈你不要乱说。”
    但王建人已经出了门走到了坝子外,也不知道他听到没。
    李小双:“呵呵呵,现在晓得要面子了?你吃得满嘴乌溜的时候咋不晓得要?”
    “……”
    莫许不想跟这个专业拆台的老妈子多说一个字。
    晚上,李小双守完狗血八点档就回房睡觉,莫许也对电视没兴趣,只能回房。
    村里没有夜生活,但莫许不到十二点不睡觉的作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
    夏燿给她买的十块钱的流量很快就用完了,连看网页打发时间也不行。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叹气,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王建人光着上身坐在堂屋里的画面。
    虽然在乡下,男人们光着上身到处走就跟女人穿着比基尼在海边玩沙一样正常,但这么多天以来,莫许还是第一次见王建人这样。
    上一刻还想方法设法去偷看,下一刻他就自己送上门来。
    得来全不费功夫,她却一点成就感也没有,心里全是震惊和震撼,到现在也缓不过气。
    莫许甚至有一种王建人愿意喝那碗姜汤其实是想到堂屋里秀一圈的错觉得。
    视觉冲击太大了!
    莫许望着天花板眨眼,慢慢理思路。
    楚徊遇没死,变成了闷头闷老的王建人,家里还有一个半身不随的老爹。
    他靠跑摩托车挣钱,会洗衣做饭,还会种庄家。
    可是,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他真的愿意一直守在一个乡下老头儿身边不去找自己和楚寒讨命?
    他真的甘心?
    真的认命?
    莫许不信。
    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比如他在等。
    比如他脑子坏了,压根不记得自己是谁。
    又比如这老头救了他,对他有恩,他不得不照顾他脱不了身。
    对!一定是这样!
    她这六年的噩梦可不是白做的。
    莫许想得入神,却感觉肚子咕噜咕噜,突地疼了起来。
    她赶紧翻身下床,夹着腿往楼下厕所跑。
    被李小双说中了,桑泡儿吃太多拉肚子了。
    莫许艰难地蹲在茅坑上悔得肠子都青了。
    村里没有马桶都是茅坑,坑里全是长年累月的粪便,那味道臭得简直能从鼻尖直冲天灵盖。
    而这天晚上由于下了雨天气变潮,蚊子比平时多了好几倍,整个厕所里全是嗡嗡的蚊子声,像在开一场热闹的联欢会。
    莫许一只手痛苦地捏鼻子,另一只手不停地啪啪啪拍在屁股上,但还是没用。
    十几分钟后,等她拉完肚子从厕所里出来时,满屁股都是指母大的包,又痛又痒,痒得她眼泪直流。
    太臭了!太痛了!太痒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为什么要被发配到这个村沟里。
    凭什么都是坏人,她在这里活受罪,楚寒却仍旧活得有滋有润?
    凭什么?!
    莫许一边抓着屁股上凹凸不平的大包一边抹眼泪,最后竟然嗷嗷地哭出了声。
    她哭得毫无矜持毫无节制,悲惨得像一个没妈的小孩,像是要把这一阵子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李小双已经睡着了,却被她的哭声吵醒,吓得不轻,连忙起床问她怎么回事。
    莫许站在走廊上抓着屁股抽泣,眼泪不住地往下流,那种奇痒难忍的痛像是钻进了心里,痛得她话也不想说。
    “幺妹,你咋子得?咋子哭了?你给妈说啊。”李小双也被吓哭了:“你是不是哪里不好,别怕啊,妈送带去医院,妈这就去找你建人叔送我们去。”
    她太着急,连下了雨,摩托车跑不动都忘了。
    莫许一愣嘎然止了声,抽泣着摇头:“不,不去。”
    李小双急得不行:“那你到底咋子了嘛 ,你给妈说啊。”
    莫许一只手盖住眼睛,另一只手还在屁股上抓,抽泣好一会儿才哽咽地说:“痒,屁股被蚊虫咬了很多包,痒得不得了。”
    “……”
    李小双这一刻的表情只能用‘龟裂’两个字形容。
    她脸色青白的看着莫许,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把伸手掐她两把的冲动硬生生压回去,说:“屁股痒不晓得抹花露水呀,蚊虫多不晓得点蚊香呀,你十九岁了又不是三岁娃儿,还要我手把手伺候你呀,越活越回去了,还哭得有劲,你好意思啊?”
    “……”
    莫许无言以对,被蚊子咬得大哭的理由的确有点站不住脚,但她就是想哭啊。
    “被蚊虫咬几口都哭,你以为你豌豆公主,半夜三更的哭,老子魂都被你吓落了!”
    李小双抹了眼泪,骂骂咧咧拿了蚊香和花露水塞在莫许手里:“拿去,把你高贵的屁股抹得香喷喷的就不痒了,把蚊香点得你屋头熏起,顺便点一盘放猪圈的石头上,你怕痒,老子的猪还怕痒,被蚊虫咬得不长肉,还亏得大。”
    李小双回房砰地关上门。
    “……”
    莫许自知理亏,抓了两把屁股老实下楼点蚊香伺候猪大爷,然后又回房间倒在床上静静地发呆。
    屁股上仍旧奇痒难忍还被抓得火辣辣地痛,但她懒得动,懒得抹花露水。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莫许最后在屁股上抓了一把痛下决心:自己不好过,也不能让楚寒好过。
    她要报仇,必须报仇!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并且,还要拽上楚徊遇一起。
    虽然现在楚家被楚寒掌管着,但楚徊遇才是楚家正统的继承人,不管他有没有失忆,只要他的身份不假,就能给楚寒带去大麻烦。
    有楚徊遇,就好比握着一张王牌,报仇雪恨指日可待!
    不过,在那之前,她必须得减肥。
    想用这满身的赘肉迷倒楚徊遇让他心甘情愿跟自己走,是绝对不可能的……
    下定决心以后,莫许想了想,拿起手机,熟练地输入一个号码拨过去。
    “嘟,嘟,嘟,喂……”
    电话响了几声被人接起,传出来女人慵懒迷糊的声音,隔着电话也能闻到声音主人的口气里醉意熏天。
    莫许果断掐了电话,只等对方回拨过来,但等了两分钟,对方也没拨,她又重新拨打过去,等对方刚刚接起,她又挂了。
    这回等了三分钟,对方还是没有回拨,莫许只得再打一次,在对方火速接起电话破口大骂之前又挂了。
    但效果不错,刚挂电话对方就打了过来,莫许满意地接通电话立马传来对方咆哮的怒骂:“谁呀!谁特么半夜打电话不说话!有病就吃药啊,打老娘电话干什么?”
    莫许掏了掏耳朵:“嘶,小声点,我这不是快没话费了才让你拨过来嘛。”
    对方:“你没话费你光荣你伟大,关我屁事啊,凭什么让我给你回过来,不是,你特么谁呀?”
    莫许:“呵呵,你猜。”
    对方:“我猜你妹呀猜,我管你是谁,警告你别再打过来了,不然我报警。”
    莫许悠悠叹气:“羊儿,我是小许,我还没死透,你别难过,别每天喝得烂醉如泥,我会心痛的。”
    对方安静几秒之后:“你,你说你谁?”
    莫许:“我莫许呀,我借尸还魂了,现在在一个村沟里给你报平安,是不是很感动?”
    “你特么病得不轻!”对方嚓地一声掐了线。
    莫许:“哎……”
    借尸还魂,的确是玄幻故事,别说她的经济人连她自己也难以接受。
    不过既然决定报仇,扩张队伍增强战力是必须的。
    经济人名叫苏扬,是莫许离家走出走后认识的,两人一起喝过同一桶泡面汤,挤过同一张单人床,后来发达了,还在同一个浴缸里泡过牛奶和红酒,也算交情过硬。
    要说莫许生前有什么信得过的人,苏扬是唯一一个。
    不找她还能找谁?
    不过这种大半夜打骚扰电话自报家门完全不顾及对方心理感受的方式,也只有莫许才做得出来。
    苏扬显然一时无法接受。
    不过没关系,莫许可以等。
    五分钟后,苏扬再次拨了过来:“你到底是谁?冒充莫许有什么目的?她已经死了,你还想怎么样!”
    从声音上判断,苏扬明显酒醒了,人也冷静下来了,终于有点经济人的气势和素养。
    莫许也正经起来:“苏扬,你听我说,我知道这件事很不可思异,很难接受,但我真的是小许啊,我没死,我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乡下丫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扬:“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拿什么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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