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路显,能有多大的交集,以至于他要撞死我,你是真把我当傻子愚弄啊!为你弟弟能不能醒来,能不能活命,来求我,你都不能说句实话,说些发自肺腑的话。”吴非倒抽一口气,一些哽在心口太久的东西,统统对着林耀琳发泄了出来,“在你这里,真情是可以拿来嘲笑的,真心是可以利用的。原来我这辈子讨厌你这种人不是没有理由!”
    吴非的目光太灼热,林耀琳站起身,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又往后摇摇晃晃退了退,“好!,错的都是我,你想我怎么跟你忏悔都行,想怎么样都行!”
    说着她慢慢坐下去曲起一点膝盖,仰视着吴非,做出祈求的样子,“你父亲的死与我有关……吴庸的死确实是意外,谁也不想,但你也可以算我头上,你想要我怎么样都行!你想我怎样,你开口!我绝不会说不!可是耀辉……”
    林耀琳拖着哭腔,声音不能连贯,“很多事与他无关的……他一直都是……于心不忍。请看在他舍命救你的份上……能不能……”
    “不能!!你们俩蛇鼠一窝,都不是好东西!”吴非报复到,林耀琳此刻痛苦的样子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止疼药。
    “你说什么?!”林耀琳撑圆一双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木楞一瞬她转而彻底豪豪痛哭着叫道,“他为了救你,连命都不要了!他……就算……再怎么伤害了你……不管我们做了什么,我们和你们都两清了!”
    林耀琳的哭吼声响彻房间,这是吴非从没见过的失态的林耀琳。
    吴非嘴唇轻轻扯动,却最终未说话,仅是看着双肩发抖极度悲恸中的林耀琳怒瞪着自己,也流不出一滴眼泪,仿佛这两天的时间已经耗光了她所有的感官。
    待林耀琳渐渐止住了哭腔,吴非轻飘飘地开口,那声音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也好,从此我们两不相欠了,你们林家和我们吴家两不相欠,我在没有理由对你们姐弟指责了。”
    林耀琳定定凝视着吴非,她痛哭流涕跪地哀求,依然没能唤起这个女人一丝心软,“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就算是个陌生人救了你,你也不能这样说话。”
    “如果是陌生人,恐怕我不光得说点好听的,还得连跪代谢。可惜你们不是!我没求你来,更没求他救我,现在这样的结果,只能说天道轮回,怨不得谁。”
    一句天道轮回令林耀琳瞬间爆发出怒吼,“耀辉都是为了你,才搞成这样子!你现在连看一眼都不肯!!这叫天道?!”
    吴非极轻极轻的回应道,“他死了的话,我会去上炷香的。”仿佛说话的人,都不是她自己。
    林耀琳猛然起身扑向吴非,攥住她肩膀一字一顿的逼问,“你怎么就这么毒!这么毒!”
    “我要是毒蛇,那你就是蝎子,我们谁也别笑话谁。”
    “你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白痴!自以为是的蠢货!知道哪里最适合你吗?精神病院!这个世界不适合你!”林耀琳怒骂到,接着又痴痴的哭起来,“只有耀辉这个傻瓜,觉得你感情丰富,觉得你珍贵。他这个傻瓜!!”
    可是下一瞬她更加死死的抓住吴非,想要捏碎她,“你会不得好死的,吴非!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林耀琳怒瞪一双血色的眼睛,像是要剜出吴非的心脏,“什么叫天道轮回!这才是!你会不得好死!吴伟忠会断子绝孙!这才是!你父亲才是!”
    一旁林耀琳的贴身助理冯增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也看出眼下情形有些不对头,他冲到林耀琳身边一把将她拦下,然后劝阻道,“冷静!琳!你必须冷静下来,你弟弟还在医院,他需要你。”
    林耀琳挣脱不过冯增的掣肘,但又不甘心这个始作俑者还能若无其事的站在这里,而林耀辉却生死未卜。她死死的盯住吴非,带上诅咒一般的口吻说着,“怎么算两清?永远不会两清!我还没和你父亲离婚呢,很意外吧,我会以你父亲遗孀的身份,一直活在这世上直到死!”
    林耀琳笑的残忍无情,“我们的关系依旧亲着呢,你是我的孩子,我是你的继母,而耀辉,还是你的小舅舅!!所以不管他是什么样情况,是死是残废,吴非你记着,你和他的身份不会变!我不会原谅你!你们两不光这辈子不能在一起,下辈子都不可能!下下辈子都不能!我诅咒你!我诅咒你没有好下场!”
    接着林耀琳又癫狂起来,“啊!我的耀辉,他拿自己给你们吴家殉葬啊!”
    “他这是在报复我啊!我的弟弟!他在报复我!!”
    林耀琳越哭越疯癫,明显的状态不正常,冯增扶着她摔门而出,留下吴非一个人呆立了很久,然后像抽干了气息一般颓然的瘫坐到了地上。
    路显怎么找上她的,吴非心里很清楚,无外乎拿她当筹码,或要挟或报复,总之和林耀辉都脱不开干系,种种巧辩的言辞她不是不会说,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也没有任何力气在去争长短。
    “还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吴非自言自语的呢喃。
    是的,还有什么意思,我欠你的,你欠我的,我欠的多,你欠的少,恨不得把这些腐烂的恩怨拿到秤上去论斤称两都闲不够,像一出荒诞又残酷的闹剧,而这些痛苦会像阴霾一样纠缠着他们,不会因为甘不甘心而驱散。
    “还有什么意思。”吴非呢喃着,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神经质似的一会笑一会哭,一把又一把的抹着脸上的泪,终于哭出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黑,什么时候天又亮了,里昂进门看见失魂落魄的吴非呆坐在地板上急忙扶起来,这两天温度骤变简直像是在配合着人的心情。
    “你没事吧?这种天气还是不要坐地板,这个房子暖气不是很好。”他抓着吴非的手臂感觉像冰块一样,“出什么事了?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我想休息一会儿。”
    “别骗我了,你这鬼样子谁会信。”
    吴非麻木的笑了笑,“今天……”她想了想,云淡风轻的说着,“不对,是昨天,我的继母来过,我们吵了一架,所以心情不是很好。”
    “哦,下次如果她再来的话,我建议你把门锁好,然后叫安保。”里昂将她带到卧室,“你现在还是去睡一会儿吧,有什么需要的话随时叫我。”
    吴非确实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但她极力稳住身体冲里昂挤出一个微笑,“我没事,你不用总是往这跑。我喜欢安静。”
    “但是今天你赶不走我,我看得出你不太好。”
    更深露重的夜,吴非浑身透着彻骨的寒,但这寒意远不如心里的刺痛更难受,她像虾米一样蜷缩在床边双手抱着胳膊不停发抖,眼泪糊了满脸却哭的无声无息,或者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哭。憋了两天的泪水和情绪像是在这一晚发泄出来了,不一会儿枕头就已经湿透了,左手腕连接着心口一路莫名的绞痛,吴非感觉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将死之人,可能都挨不到天亮。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醒是睡,总之恍惚间,没有时间的概念,并且迷蒙中她好像还看到了林耀辉,在她床边附下关切的目光,然后又悄然离开。她想抓住他衣角,却没能抓得住,他的身影和动作总是那样的轻,仿佛不像个人类,像个幽灵。
    不一会儿吴非又醒了,不过这次真真切切看到的人,是里昂,在看看周围白色墙壁和一股消毒水的气味,她知道自己是在医院了。
    “你一直在发高烧。”
    “哦。”吴非有气无力的应道。
    “林耀辉没事,他昨晚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就在你烧的不省人事的时候。”
    听到这句保证,吴非重重叹出一口浊气。
    里昂倒了一杯白水递到她手里,她的样子憔悴的像鬼魅,嘴唇干裂翘着死皮。
    “我想这个消息对你来说比退烧药管用。”里昂调侃着但不带任何蔑视,他注意到吴非的瞳孔有骤然的收缩。
    “是吗?如果我现在说他的死活与我无关是不是很假。”她不能否认,当听到林耀辉已经醒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一股热血由心脏涌向全身,并伴随着久违的放松,席卷而来一阵困意,她感觉像是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还能说自己笑话,那应该是好多了。等挂完这瓶营养水我就送你回去,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
    “谢谢!”吴非眼神看着别处轻柔的说了一句。她不好意思去看里昂的模样,她用了最卑劣的手段去拿这个人当虎皮膏药贴自己的伤痛。当所有的秘密都被掀开时,他没有选择抛弃而是伸出援手,这让吴非无地自容。
    “别对自己这么苛刻。好好休息吧。”里昂模样平静而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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