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乔康,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好吃懒做,恨不得有人把饭塞他嘴里的乔康。
    乔伟从未考虑以后把乔父乔母接到身边亲自照顾,住在一起都嫌膈应。
    乔父乔母回村后得乔健乔康照顾。
    因此,乔伟不会不给乔康这个面子。
    他这个亲弟弟回来了,连哥哥请吃饭都不去,那以后乔康在村里多少还是会受到排挤。
    人就是这么现实。
    趋利避害是本能。
    二月初的青山村白天太阳炽热,从支书家回来,把床上用品拆开丢洗衣机里洗了,脱了水晒在太阳下。
    两三个小时就干透了。
    乔伟把藕色的被套套好,抬头对上笑盈盈看着他的韩小雅,不禁笑道:“怎么了?”
    “激动,总有种这是我们新婚夜的感觉。”
    住在新家的第一晚,她莫名感到兴奋。
    乔伟看着她玲珑的曲线,眼神幽深。
    韩小雅的身材保持的非常好,生了乔成蹊后比之前胖了十斤,珠圆玉润,刚刚好。
    胸部饱满,水蛇腰,蜜臀挺翘,修长的腿。
    穿旗袍和紧身裙装着实让人血脉喷张。
    自从结婚后,她在外人面前穿着打扮十分端庄,裙不上膝盖,衣服不会穿太过紧身的。
    只有两人独处时,她才会穿各种让他化身为狼的衣服,以及各种制服。
    一如现在。
    黑色的长发在脑后挽成髻,插上一支款式简单的银钗,一袭修身旗袍。
    忽略掉那双勾人的美眸,就是民国时期气质优雅的名媛。
    乔伟压下心中悸动:“那我们就把今天当成是新婚夜吧,小雅,我还欠你一个婚礼,咱们什么时候办?”
    韩小雅从他身后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不办了,人生不能太完美,有点点遗憾刚刚好,老天才不会早早收回赐予给我们的幸福。
    把办婚礼的钱用在其他地方吧。”
    乔伟若有所思。
    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转身把她拉在怀里,柔声说:“好,听你的。”
    韩小雅眸子熠熠生辉:“那我先去洗澡。”
    “嗯,我把床上整理好就来。”
    韩小雅媚眼如丝:“那你要快点啊,别让我等太久。”
    第二天韩小雅睡到日上三竿。
    她起床时乔伟已经锻炼好身体,把院子扫了下又冲了个澡。
    看她像没睡醒的小猫,懒洋洋的打着哈欠,伸手抱住她,一手轻轻揉着她的腰:“怎么不多睡会儿,腰酸不酸?”
    昨晚他俩都很激动,闹得有点久。
    韩小雅靠在他胸口闭着眼睛说:“还好。”
    “饿了没有,高婶送过来的蒸糕和玉米饼,还有林婶送的破酥包跟豆浆,自己做的,味道很不错。
    吃了再去睡一会儿。”
    韩小雅点头:“你陪我。”
    “好。”
    吃了早点,两人睡到十点多起床,洗漱好带着了礼物去乔康家。
    乔康家是栋三层楼的别墅。
    院子里有金银花架,葡萄架,还有其他果树。
    里里外外收拾的很干净整洁。
    看得出主人很勤快。
    “都是亲戚,下次可别拿东西了。”
    胡玉兰把东西接过来,连忙招呼两人坐下。
    “先坐一下啊,饭菜马上就好。”
    韩小雅起身:“二嫂,我帮你。”
    “不用不用,也没多少事,我一个人能行。”胡玉兰快速往厨房走。
    乔康单手抱着乔安安,泡了壶茶过来:“这是我昨天采的春茶,晚上自己炒的。”
    “四叔四婶好。”
    “安安你好啊。”
    小姑娘在乔康身上扭成小虫子:“爸爸我要下来。”
    “小祖宗别动啊,小心摔下去。”乔康连忙把她放下来。
    乔安安走到乔伟和韩小雅身边,扬起可爱的笑脸,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两颗大白兔:“四叔四婶吃糖。”
    两人接过来:“谢谢安安。”
    乔康伸长脖子看了眼,酸溜溜道:“你那是存了多久啊,糖都要化了还给你四叔四婶。”
    小丫头特别爱吃糖,牙齿不好,只能控制她吃糖的数量。
    每周就那么一颗糖,平时他逗她,从未成功哄到小丫头一口糖。
    这会儿倒是省嘴待客,还挺大方的。
    乔伟看他:“想吃?”
    乔康扯扯嘴角:“......我又不是小孩子,喝茶喝茶。”
    乔伟端起茶杯嗅了嗅,轻抿一口。
    山泉水泡出来的绿茶,馥郁清新,唇齿留香,满满的春天的味道。
    “尝尝看味道怎么样?”乔康看着两人,一脸求表扬的表情。
    乔伟挑眉:“很好,不错啊,学会制茶了。”
    他从小就跟爷爷学会了制茶,家里的茶,以及谢老爷子喝的茶都是他在山里采古树茶。
    乔康等人懒得连帮他烧把火都不愿意。
    一边嫌弃他制的茶不好,一边偷偷把茶拿去送人。
    贱得很。
    没想到啊,他有一天还能喝到乔康亲手制的茶。
    乔康不好意思的嘿嘿笑,抬手摸了摸眉毛,坦言道:“像你那样只会闷头干活什么都不说的人真的太少了,有你在,谁还不想捡现成。
    现在不同了,我自己不做就得买,你不知道,咱们村的茶可贵了,我得给我姑娘多攒点嫁妆。”
    韩小雅失笑:“你这理由非常强大。”
    乔伟点头:“看不出你倒是个好爸爸。”
    “呵呵,那是,就这么一个宝贝,不对她好对谁好。不像咱们小时候,爸妈只管生不管养,你还好,有爷爷奶奶疼。
    我们几个爹不疼娘不爱,爷爷奶奶除了你对其他孙儿孙女全都一视同仁。
    你不知道我们暗地里有多羡慕嫉妒你,心理不平衡就达成统一战线,抱团欺负你。
    阿伟,这些年我想了很多,你说的对,人都是真心换真心,我们从小就只知道对爷爷奶奶索取,只有你是真心孝顺他们。
    爷爷奶奶疼爱你也是正常。
    是我以前狭隘了,不会反省自己,只会怪他们偏心,跟乔健他们一起欺负你。
    对不起啊。”
    乔伟垂眸笑了下,过了会儿说:“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等爸妈回来了就别把他们推给我,钱我出一部分。”
    不管乔康怎么忏悔,上辈子的事终究是过不去的坎。
    即便现在能平静的相处,同桌吃饭,他对他仍然没有手足之情。
    乔康神色认真道:“我明白,放心吧,我不会把他们推给你,你不用出钱,爸的户口在村里,支书说他出狱了就有分红。
    妈的户口她自己转回了江家村,那没办法,不过我养得起她。
    凭良心说,有现在的生活,都是托了你和小雅的福,若不是你们,我比现在辛苦,赚的远没有现在多,也没老婆孩子。
    这份情我记在心里。”
    去年光分红就能在县城里买套一百平的房子,算上他们两口子养蚕、做工赚的,再添点,买两套都够了。
    换做以前,他想都不敢想。
    用十年时间能赚到这个数都算他有本事。
    乔伟笑:“你变了,如果爷爷在世的时候你也这样,他对你不会比我差。”
    忆起老爷子在床上躺了五年,他连水都没端过一杯,乔康愧疚的红了眼睛。
    “我以前做错了,总是跟乔健他们比,比谁更会偷奸耍滑,比谁更会捞好处,根本没考虑过要对爷爷奶奶尽孝道。
    总觉得你傻不拉几跟头老黄牛似的,从早忙到晚,还得不到爸妈一句好话。
    难得对你说句好话,都是带有目的性。
    后来想想,爷爷奶奶不知道对我们有多失望。”
    乔康说的情真意挚,乔伟心中毫无波澜。
    无论乔康是真心悔过还是假意,人都不在了,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乔伟看着他说道:“爷爷他老人家,对你们何止是失望,简直是心寒。
    为了儿孙辛辛苦苦大半辈子,不舍得吃不舍得用,不能动了,你们连他的屋子都不愿意进,就怕他麻烦你们。
    爷爷走的时候才五十八。”
    老爷子是真寒了心,临终前都不愿意见这些不孝儿孙。
    老太爷倒是逍遥快活了一辈子,该享受的都享受了,老爷子是真没享到福。
    时局震荡,守着财宝也不敢拿出来一分,日子过的苦哈哈的。
    苦了一辈子,生命最后几年不但身体受折磨,心理更受折磨。
    如果老爷子的三个儿子和这些孙子孙女们能稍微孝顺点,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
    乔康沉默了许久都没开口。
    乔伟和韩小雅都没有宽慰他的意思。
    “吃饭了,吃了饭再聊。”胡玉兰声音在客厅响起。
    胡玉兰三观很正,是个很爽朗的人,心直口快,说话嗓门很大。
    勤劳朴实,家里家外一把抓。
    三十岁才结婚生下乔安安,对女儿很宠爱,但也不会溺爱孩子,把乔安安教的很好。
    经常跟乔康讲道理,把乔康的思想掰正了不少。
    乔康能娶到她,是祖坟冒青烟了。
    ......
    “一会儿去老二家请老四和老四媳妇来家里吃顿饭,以前是你不做人,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只能尽量把关系缓和缓和,这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乔健媳妇郑娇娇对乔健说道。
    昨天就她想请乔伟夫妻来家里吃饭,乔健拉不下脸,死活不愿意,还说些有的没的。
    为此昨晚她和乔健大干了一场。
    乔健顶着两只熊猫眼,脑袋扭到一边,语气生硬的说:“不请,”
    到现在,他还是觉得乔伟侵占了属于他的财产。
    只不过,不敢当面跟乔伟说。
    闻言郑娇娇双手叉腰,双眼瞪的像铜铃,声音阴恻恻道:“乔健,你是不是又想挨揍?”
    乔健看了看膀大腰圆,青山村最壮硕的女人,暗暗吞了口唾沫,只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的,疼得他心都颤抖。
    身体比脑子诚实,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跑到门口。
    欺软怕硬的乔健扒拉着大门,防备的看着郑娇娇,色厉内荏道:“你以为你请他们就会来啊,干嘛用热脸去贴他们的冷屁股。”
    郑娇娇对这个死男人真是恨铁不成钢,横眉冷目的对他挥了挥拳头:“你他妈敢胡说八道惹事儿,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乔健连滚带爬的跑出家门,怂唧唧的声音远远的传回来:“我去上班。”
    郑娇娇的爹是屠夫,两个哥哥两个姐姐都是暴脾气,整个郑家就没一个好惹的,还特别护短。
    要不是郑娇娇是个结婚几年都没生的寡妇,又过于凶悍,也不可能会嫁给坐了十几年牢的乔健。
    当然,最重要的一方面还是青山村有钱。
    媒人来说亲时倒没瞒着乔健。
    乔健也深知自己条件,错过这个凶巴巴的胖媳妇,这辈子大概就只能打光棍了。
    虽嫌弃三百斤的郑娇娇胖得连腰都没了,还是硬着头皮娶了。
    结果,婚后才知道郑娇娇有多厉害,一言不合自己就挨顿胖揍。
    挨完揍还得伺候她。
    家里的床都换了几张。
    没听说过他这么惨的牛。
    说不过,打不过,他既怕死又怕二进宫,不敢暗中对郑娇娇做什么。
    好在他现在也算是长了点脑子的人,清楚郑娇娇虽蛮横,但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每次修理他都是他的错,为了少挨揍,他学乖了。
    最近大半年都没被揍过,有点得意忘形,昨晚说了乔伟几句霸占他财产的话,郑娇娇的铁拳就轮到他脸上。
    乔健气闷的往山上走。
    郑娇娇想了想还是没把请人来家里。
    就乔健那副欠揍的嘴脸,万一说些浑话得罪人,还不如不请。
    下午,郑娇娇带着水果和新做的腊肉腊肠去乔伟家。
    郑娇娇是个聪明的人,但不像乔二婶那样精于算计。
    跟乔伟夫妻缓和关系,不是想额外从他们身上占到什么便宜。
    毕竟乔伟对村里的贡献是巨大的,受了他的恩惠的村民也是会见机行事。
    她家跟乔伟不来往,或许以后村里有什么好事轮不到他们俩口子。
    乔伟和韩小雅平常心招待她。
    对直爽的郑娇娇感观不错。
    郑娇娇很健谈,跟两人聊了一两个小时才从乔家出来。
    临走时正儿八经的保证:“阿伟,小雅,我会好好看着乔健,不会让他犯浑。”
    乔伟有些想笑,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上辈子的乔健是风光的大老板,家外有家,小老婆坐月子还是大老婆伺候的。
    这辈子敢有花花肠子,郑娇娇就能让他做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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