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无限,风和日丽,青衫心情大好,拉着潇潇,白露去茶楼听人说书。她眼睛看着前方的说书人,耳中却在听隔壁桌的说悄悄话。
    “城东的梧桐巷子开了一家梧桐小馆,里面的哥儿刚过十六,正是青涩的时候,有时间我们去逛逛。”
    “小哥儿有什么好的,要去还得是花楼,喝着花楼的酒,睡着花楼的娘们,那才得劲。”
    “哎,这你就不懂了。那梧桐小馆的哥儿,各个本领高超,保管能把你伺候的欲仙欲死。”
    “你去过?”
    “不可说,不可说。”此人咂咂嘴,回味无穷的表情。“你若真不好此道,去听听曲子也行,这些哥儿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和花楼的姑娘不相上下。”
    “真的?”“真的,哥哥骗你做什么,下次我做东,请你去长长见识。”
    “那行,改日小弟跟你去一趟。”随后两人嘀嘀咕咕说些什么,青衫便听不清了,她就记住了一个地名:梧桐小馆。
    晚上青衫躺在床上,脑中闪现听书时听到的梧桐小馆,左右翻转难以入睡,她伸出舌头舔舔嘴唇。
    吃过早饭,她便带着李枫去了城东,远远望去就看到一棵翠绿的梧桐树立在远处,青衫走到附近问了一个路人:“前方可是梧桐巷子。”
    “正是,看到那棵梧桐树了没,再往里走几步就是了。”
    青衫往巷子里走了走,果真看到一个梧桐小馆的招牌,她在小馆门口站了一会,返身走出巷子。
    当天下午青衫穿上李枫的衣服,把头发都束起来,做男子装扮,又加粗了眉毛,在脸上涂了些黑粉,来到梧桐巷子,敲响了小馆院门。
    一名长相清秀的小哥开了院门,青衫给他抛了一块银子:“把院子里面的哥儿都请出来。”
    小哥把银子收到怀中,引着青衫往房里去:“公子如何称呼。”
    “李。”
    小哥笑着道:“小弟名丹青,李公子稍坐一会,我这就去喊人。”
    窗户外的阳光热烈,斑驳的竹影透过纸糊的窗户映在地面上,影影绰绰扰人心扉。
    房间布置清雅,靠墙的桌案上摆着笔墨纸砚,另一侧地面的矮桌旁放着几个蒲团,桌上放着一盏香炉。
    青衫选了一个蒲团坐下去,斜倚在矮桌上,陆续进来几个眉清目秀的哥儿,在青衫面前站好,青衫一一看过去,对着上下打量着。
    丹青端来一壶茶水,放到青衫面前,边瞧着她的神色问道:“李公子,可还满意。”说着跪坐在青衫旁边的蒲团上。
    青衫凑近了问道:“丹青小弟,他们几人,谁舞技最出众。”
    丹青指了一个青衣少年:“这是承欢,他是馆中最擅长舞技的。”
    青衫看着这名叫承欢的少年,问道:“今年多大了?”
    丹青从队列中迈出一步,回她:“今年十七岁。”果然是经过训练的,少年出口的声调如水击岩石般清冽。
    青衫点点头:“模样挺俊俏,叫承欢是吧,就你了。”
    丹青看向一旁站着的李枫,问道:“这位公子可要人服侍。”
    青衫摇摇头替李枫应了:“他不用,你把剩下的人带出去吧。”
    “丹青告退,李公子若有需要尽管吩咐。”丹青带人出去,顺便把门也关了。
    房中只剩青衫,李枫和名叫承欢的小哥。承欢走到青衫面前,跪坐到蒲团上:“我给公子舞一曲可好?不知李公子想看什么舞?”
    青衫看向书案旁的书架:“我看那书架上有书,你去拿一本,读来我听听。”
    承欢从蒲团上起身,在书架旁看了一会,问道:“我给公子读‘龙君之好’可行?”
    “可以。”
    承欢把书册拿过来,青衫瞟了一眼,外书册画着两个男子正行鱼水之欢。青衫倚在矮榻上,听承欢读小黄书,此书讲的是两个男人的情感纠纷,文中描述细致,文风激烈大胆。
    此书应该在避人处独自偷看,可青衫偏偏让人读出来。承欢自诩见惯了大世面,依旧羞的面红耳赤。读到细致生动处,书册中的文字烫嘴一般,承欢停了声音读不下去了。
    青衫的微闭的双眼悄然睁开,鼻中发出“嗯?”一声。
    承欢咽了口唾沫,接着读道:“......龙君心中欢喜,只听得房中滋咂作响……”少年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来。承欢一边读着,又承受着青衫的目光,只觉无处可遁。
    青衫依旧倚靠在矮桌上,她瞧着承欢红透的脸皮只觉好玩,一双眼细细的描着。李枫盘腿坐在青衫身后的蒲团上,他眼也不眨的看着青衫调戏对方,他只能看到青衫的背影,但他的心中却把这副旖旎的景象一比一的勾勒出来。
    本就是助兴的春宫画册,承欢半个时辰也就念完了,青衫让他跳了一支舞,少年身穿宽袍大秀,以一种恣意的态势手舞之,足蹈之,从承欢的舞中,青衫感受到了久违的畅快。就如同拘在校园里一周的学生,突然得了半天假期,又用这少有的时间去做了一件惦念已久的事情,是种长抒胸臆的痛快。
    舞毕,承欢身上出了一层薄汗,青衫给他倒了一杯茶:“过来喝杯茶,歇息歇息。”
    承欢端坐在蒲团上,压抑着鼻息,小声而又急促的喘着,双手抱着茶杯小口的啜饮。青衫不至于对他动手动脚,但看着承欢小兔子一般的姿态,心里也泛起了几分怜惜。
    又和承欢聊了几句,眼看日光西斜,透过纸窗的竹影变得又细又长,青衫对他道 :“伸出手来。” 承欢小心的伸出手指,青衫垂眼一看,少年的手指纤细修长。
    她从荷包抓了一把碎银子放到他手中,淡淡道:“今日就到这了。”
    “多谢李公子。”承欢跪坐在蒲团上低头道谢。李枫扶起青衫,两人前后悠然离去。
    此后两个月的时间,她隔三岔五都要去一趟梧桐小馆,小馆的管事丹青和承欢对她也熟识许多。
    在往后,鹦鹉把那四句话带到了东都,东都的清安帝和朝堂上的官员为此争执不休,传旨的高公公还没出京,李东风就已经猜测到了旨意里面的内容。
    清安帝在圣旨里说他想念小外甥,让李东风带着四公主杨嘉,以及新出生的孩子去东都面见圣上。不用推测,应天城六房人员都知道,北边的朝廷怀疑李东风有谋反的想法,这道旨的主要目的就是让李东风进京请罪,顺便把孩子带去东都做人质。
    针对此旨意的对决,杨开轩、张长庚领着六房忙起来,青衫自然也逃不脱,每天早出晚归按时去府衙签到。连轴转了半个月,各项事情准备妥帖,有了和东都有一较长短的力量,应天城的六房已经做好大战的准备,静待东都旨意到应天城。
    青衫忙完,又换上李枫的衣服,去了梧桐巷子,也算是大战前的最后一次放松。
    “李公子有些日子没来了,我还当美人在怀,您忘了我们小馆。”丹青眉语目笑的说着,一边引青衫进屋。
    “这些日子事务颇多,让丹青小弟惦记了。”
    “惦记你的另有其人。”丹青说着,瞟一眼跟来的人,笑语阑珊的道:“承欢,好好伺候李公子。”
    承欢走进来,缠绵悱恻的眼神看着青衫:“李公子,您终于来了。”
    “我们小馆新上了一首鸾凤曲,一琴一舞,可是天作之合,李公子可要听一听。”
    “你既夸的这般好,不听岂不白来了。”
    “李公子稍待片刻,我这就去喊天缘过来。”丹青说完便出去了。
    青衫坐在蒲团上,转头对李枫道:“你不喜歌舞,去寻人练剑去吧,我在这坐坐就回去。”李枫就第一次进了室内,以后每次陪着青衫过来都在廊外等候,青衫也不想掬着他,便让他去寻影秘卫的同门切磋剑术。李枫点点头,起身出去了。
    一时酒菜上桌,天缘抚琴,承欢伴舞。鸾凤舞,自然是两个人一起舞,青衫坐着,承欢在青衫身边左右转动,衣袂翩飞间总能碰到青衫的手脸,承欢含着酒杯从上而下把杯中酒倒进青衫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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