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桑冲绝望地唉息一声,低头看了看剧痛难忍的双臂,这才发觉,自己的双臂肉片泛起,那又细又薄的形状,与涮火锅的羊肉片,毫无二致。
    透过刺猬毛般突起的肉片,可见白森森的骨头和滴淌着鲜血的血管和筋脉。
    “哥们,祝贺你,今天的刀数已经剐完,”刽子手们小心翼翼地将桑冲从木桩上松解下来:“哥们,监斩官有令,今天就进行到这里,走,我们搀着你,回狱中休息。”
    “哥们,”另一个刽子手献殷勤道:“你想吃点什么,尽管跟我说,我一定尽力给你置办去!”
    “唉,真痛啊!”药力渐渐失去作用,桑冲忍不住呻吟起来:“啊呀,痛死喽!”在刽子手的搀扶之下,桑冲艰难地,一瘸一拐地走出法场。
    “我要喝酒,”平日里因男扮女装而滴酒不沾的桑冲,此刻突然纵声嚷嚷起来:“我要喝酒,我要喝酒!”
    “好,好,”刽子手频频点头:“好,好,哥们,我这就给你买酒去!”刽子手们不敢怠慢,一罐最为烈性的、最有刺激性的白酒,很快便摆放在桑冲的面前:“朋友,给,喝吧!”“哥们,”刽子手们讨好般地将热气腾腾、余香四溢的烧鸡、猪手、酱牛肉一盘盘地端到餐桌上:“朋友,吃吧,吃吧!”“吃”桑冲伸出血肉模糊的手臂,撕下一条烧鸡腿:“唉,人生如梦啊,吃吧,喝吧,喝他个一醉方休!”说完,桑冲举起酒罐,咕噜咕噜地痛饮起来。
    高度酒精的刺激不仅使桑冲暂时忘却了疼痛,甚至食欲大增,一口气吃掉了半只烧鸡、一大块酱牛肉、两只猪手。酒足饭饱之后,桑冲打着酒嗝,竟然安之若素地酣睡起来。
    “朋友,醒一醒,醒一醒!”第二天早晨,刽子手推搡着依然醉意朦胧的桑冲“朋友,醒一醒吧,该行刑啦!”一想到将再次遭受空前惨烈的凌迟之刑,桑冲的身体不可控制地哆嗦起来。
    他揉了揉混浊的睡眼:“伙计,我求求你们了,今天,就完成了刀数,将我处死吧,这太痛苦啦,谁也忍受不了啊!”“是呀,是呀,哥们,我们非常同情,非常理解你,可是,”刽子手耸了耸双肩“可是,你不是也听到了。
    皇上有旨,应该凌迟三日啊,哥们,我们长了几个脑袋,岂敢抗旨不遵?”“唉!”桑冲闻言,举过酒罐,咕噜咕噜地狂饮起来“对,对,”刽子手们嘟哝道:“朋友,你多喝点酒,就能减少点痛苦,喝吧,喝吧,哥们!喝醉了,就不知道痛喽!”
    残酷的凌迟之刑再次开始,今天,刽子手们选中了桑冲的双腿,为此,他们有充分的理论根据:“大腿的肉多。
    并且远离心脏,只要别把血管和动脉割破,这位哥们就不会死掉,并且,大腿又粗又长,是增加刀数、而又不危及性命的最佳位置。”说完,刽子手旋转起手中的刮刀。
    只见刀片无比灵巧的翻飞扭动,直看得人眼花缭乱,只一瞬间,桑冲的两条大腿便是一片血污,其遭遇与双臂完全一样,肉片横泛,惨白的骨头和筋脉若隐若现。
    因事前饮下大量的白酒,神志不清、精神恍惚的桑冲,闭着双眼,一声不吭,任凭刽子手肆意刮划着双腿。
    “唉,他又昏过去了!”当刽子手刮完桑冲的两条大腿时,发觉桑冲再度昏死过去,刽子手们只好又如此这般地掏药膏,涂抹在桑冲两面目全非的大腿上,桑冲终于苏醒过来:“伙计,已经割多少刀啦?”
    “一千二百多刀,朋友,你就再忍一忍吧!”“唉,”桑冲怅然唉息道:“还有一千五百多刀呢!这可让我如何忍耐啊,菩萨啊,你就发发慈悲,让我方某快点死掉吧!”“那可不行,”刽子手急忙应道:“朋友,你现在死掉了,我们可惨喽!”
    第三天,也就是皇后规定的最后一天,这也是令桑冲最为痛苦的一天,按照凌迟的惯例,这一天,刽子手们将剐剥桑冲的面庞、头皮以及胸腹,随着刀数割满,桑冲将在极度的痛苦中,慢慢地死去。
    经过两天的剐剥,桑冲已经无法忍受下去,一次又一次地昏死,又一次又一次地醒来,经验丰富的刽子感觉到,再这样不停地剐剥桑冲的面庞,他一定会提前死去。
    想到此,刽子手拿出了看家绝活,先是彼此间会心地瞟视一眼,然后,松解开桑冲,开始剐剥他的背脊。
    “来,朋友,咱们开始刮后背!”两个兵卒抬扶着奄奄一息的桑冲,刽子手重新磨快短刃“朋友,你再忍一忍吧,背部,可是增加刀数的好地方啊!”唰啦,唰啦,唰啦,唰啦!顷刻之间,桑冲的背脊和后臀便被刽子手们剐剥得一片狼籍,桑冲在经历了常人无法忍受的巨痛之后。
    终于如愿地停止了呼吸,刽子手握着依然滴血不止的刮刀,怔怔在望着气绝身亡的桑冲,又瞅了瞅了校尉,很显然,忙乱之中,刽子手已经忘记了刀数。
    此刻,只等着校尉报出刀数来。校尉煞有介事地盯视着小本子,刽子手们心中默默地念叨着:菩萨保偌。
    但愿能够达到皇后规定的刀数。校尉收起小本子,表情漠然地走上前来:“怎么,死啦?”“死啦,”刽子手答道:“没气啦!”“校尉大人,我们完没完成刀、刀数?”刽子手心里没底,胆颤心惊地询问道。
    校尉猜测出他们的心思,狡诘地一笑:“哼哼,想知道吗?”“当然想知道,求你告诉我们吧,我们心里没底啊!”“可是,按规定,你们没有权力知道,我得直接禀报皇后!”
    “别,别,校尉大人,你开开恩,悄悄地告诉我们,让我心里有个底啊!”“哼。”校尉转身欲走。一个刽子手慌忙拉住他:“校尉大人,别急着走哇,你看!”
    他拉开衣襟,将一块闪闪发光的银锭亮给校尉。校尉眼前一亮:“那好吧,你们可别往外说啊,实话告诉你们,你们还差三刀!”“啊,这,这,这可怎么办?”刽子手们顿时傻了眼。
    校尉讨好地说道:“你们也不容易,我挺可怜你们的,我已经偷偷地作了手脚,给你们多加了三刀,没事啦,你们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我去皇后那里禀报,就说你们圆满地完成了任务!一刀不差!”
    “谢谢你,谢谢你!”刽子手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而那块银锭,则理所当然地揣进了校尉的腰包里。
    “哦,”校尉收好银锭,翻身上马,一边策马飞奔,一边手舞着小红旗“让一让,”校尉策马冲出人群“向皇后禀报,桑冲已被凌迟处死!”
    桑冲虽死,刽子手们的工作并没有就此完结,按照皇后的旨意,桑冲死后应当戳尸枭首,只见一个刽子手拎起大铁锤,咚地击碎桑冲血肉模糊的前胸,另一个刽子手抓过尖刀,无情地切开桑冲的脖颈,一番折腾之后,一只铁链钩住桑冲被剐尽面皮的头颇。
    随着铁链缓缓的上升,桑冲的内脏被一一挂起,与头颅一并高悬在木叉上。“哦,开始卖人妖的肉喽!”当桑冲支离破碎的尸首被悬挂起来后,人群开始骚乱起来。
    大家手中端着瓷碗,纷纷拥上前来:“我买一碗!”“”在民间,有一种怪诞的习俗:人肉可以入药,并且包治百病!乃祖传秘方,于是,面对着递过来的瓷碗,刽子手们小心翼翼地收集着桑冲的肉片,希望桑冲的碎肉能把行贿的银锭赚回来。
    “哇”刽子手们接过一只只瓷碗,兴致勃勃地转动着桑冲的尸骸,唰唰地片切着上面的碎肉沫,当桑冲的背脊转动过来时,人们禁不住地惊呼起来:“真是好手艺啊,剐得齐齐刷刷的!”
    “是呀,”望着桑冲嫩肉横竖的背脊,人们麻木不仁地感叹道:“瞧这样子真像是刺猥猥的毛啊,一根一根的都竖起来了!”“”当刽子手们正忙着出售桑冲的碎肉时,皇后已经开始着手处理宫内的嫔妃彩女了,哥哥故去后,遗留下来的这些个女人,让皇后很是头痛,皇后总想把找个借口将她们活埋了。
    可是,流传数千年的殉葬制度,先帝即位之后便明令废止了,这让皇后一筹莫展,而今天,皇后终于抓住了把柄,你们既然寂宽寞难耐,违反宫禁,这就不能怪我不客气了。
    皇后将宫女们一通庭杖之后,又以圣上的名义下达一份诏书:“圣上有旨,为了表示对先帝的忠孝之心,在先帝驾崩周年祭日,将宫内的彩女悉数奉上!”圣旨传来,宫内哭声震天,从而由皇后导演出一幕最为惨绝的人间悲剧,数千名宫娥彩女,统统活埋了!
    正午的骄阳好似一只大火球,高悬在无云的天际,万丈光芒犹如无数根钢针刺灼着行者的背脊,轻徐的微风夹裹着热辣辣燥气扑面而来,周身顿觉莫名的疲乏和困倦,阿二打了一个哈欠:唉,好热的天啊,如果找个客栈睡个午觉,那感觉别提有多舒服了!
    哞哞哞牧童脸上蒙着破衣衫,仰面朝天地躺在大树下发出轻匀的鼻息声,劳累了一上午的老黄牛忠诚地守候在小主人的身旁,见平安侯哒哒哒地骑马而来,热情地打着招呼:哞哞哞“谢谢,你好哇,老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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