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弃在蓟城简单收拾了一下,很快带着使团骨干成员来到了邯郸。当然,为了避免麻烦,这些人里面并没有副使张胜。
    为了表示对出使匈奴一事的重视,刘邦在赵王宫举办了一场简单而又隆重的欢迎仪式,并且亲自接见了卢弃及使团骨干成员。按照最初的设想,刘邦还以为卢弃会在匈奴多待些日子呢,没料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联想到张胜和臧衍密会的事,刘邦多少有些犯嘀咕。
    不过,卢弃能平安回来,他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卢弃这个十五岁的少年人第一次出使蛮荒之地,不但办好了差事,还把使团成员毫发无伤地带了回来,已经算是一件天大的奇迹了。
    “来,让朕好好看看你。”
    卢弃磕完头,从地上爬起来后,刘邦转着圈子打量起了他。
    “臭小子,朕怎么觉得你好像比去之前还结实了呢!”
    刘邦笑着在卢弃胸脯上砸了一拳,停止了打量。
    “快告诉朕,冒顿是怎样的一个人?”刘邦望着卢弃,迫不及待地问。胡汉打了这么些年,两边的君王却从未见过面。无论是出于好奇,还是本着知己知彼的打算,刘邦都想对冒顿多几分了解。
    “冒顿其人阴狠狡诈,很会操控人心。”卢弃稍稍回想了一下,便介绍了起来:“其实,在使团正式觐见之前,我们私下见过一回……”
    随后,卢弃便从使团刚进匈奴,便遭遇达不花围困开始,对刘邦一五一十地讲了出使的情况。“虽说万分凶险,可小侄总算是没有辱没使命。”讲到最后,卢弃心有余悸的同时,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刘邦琢磨了一下卢弃说的,猜测着问:“如此说来,匈奴内部并非铁板一块,那些王公大臣各有想法,没有一味任凭冒顿摆布?”
    “是啊,冒顿若是能把那些人牢牢抓住,也不至于同意和亲,与我大汉结盟,为自己争取一个强大的外援。”卢弃点着头说。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见闻吗?”刘邦如此问,是想把话题往张胜和臧衍密会的事情上转,可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卢弃未必知道内情,便在抛出话题后,摆了摆手:“算了,朕估计你也乏了,今日就到这里吧,回头等有时间,朕再和你闲聊,问问匈奴的风土人情。”
    “那小侄便等着陛下召见。”
    卢弃拱拱手,带着使团的几名骨干走出了赵王宫大殿。
    长安,未央宫,椒房殿。
    吕雉正坐在长案后想着心事,内侍苏恒匆匆走了进来。
    “启禀娘娘,陛下来信了。”
    苏恒拱拱手,将一只锦袋递给了吕雉。
    吕雉拆开锦袋取出其中的一卷书简看了看,顿时蹙起了眉毛。
    过了好长时间,她才对苏恒说:“去把公主请来吧。”
    “喏!”苏恒拱拱手,作势要离开。
    “等等。”吕雉心念一动,叫住了苏恒:“将洨侯也叫来,让他在殿外候着,等本宫和公主谈完要事,另有事情对他吩咐。”
    “喏!”苏恒再次拱拱手,这才离开了。
    没过多久,鲁元公主被请进了椒房殿,洨侯吕产也候在了殿外。
    “来,我可怜的孩儿,让为娘抱抱你。”
    不等鲁元公主开口说话,吕雉望着她招了招手。
    “娘……”
    鲁元公主呼唤了吕雉一声,直接扑进了她的怀里。自从听到刘邦要将自己嫁给匈奴人,鲁元就一改常态,非常需要母亲的宠爱。
    “娘有多久没有给你梳过头了?”
    抬手在鲁元的秀发上抚摸了几下,吕雉柔声问。
    “有些时日了吧。”鲁元尽情贴靠在吕雉身上,喃喃地说。
    “来人,把南越国进贡的犀角梳拿来,本宫要为我儿梳头。”
    吕雉提高声音吩咐了一句。
    片刻后,宫女不仅送来了犀角梳,还把一面铜镜捧到了近前。
    “人常说贵人不顶重发,瞧瞧你这头发,怎么跟娘一样,还是这么浓密。”用梳子在鲁元头上梳了梳,吕雉半开玩笑地抱怨起来:“这在娘家根本不算什么,要是到了婆家,人家可就有的挑咯……”
    “这有什么,咱家有的是钱,大不了女儿一辈子不嫁人了,就守在你和爹爹身边。”鲁元仰起脸望着吕雉说,脑海中却浮现出了汲蛮的身影,忍不住暗暗地想:“他会嫌弃我头发过于浓密吗?”
    “说什么傻话呢,女大不中留,哪有女儿家不嫁人的呢!”吕雉停下手中梳理头发的动作,望着鲁元仰望自己的那张脸,嘴角浮起了笑:“娘听说匈奴那边并不讲究这些,你要是到了匈奴……”
    “娘,是不是父皇那边有什么新消息了?”
    母女温情瞬间消散殆尽,鲁元立刻警觉起来。
    “你父皇确实来信了,那个冒顿同意这门亲事了,他想娶你。”
    吕雉收起笑,目不转睛地看着鲁元。
    鲁元如遭晴天霹雳,右眼皮剧烈跳动了几下,使出浑身的力气推开了吕雉,然后,站在大殿中央,用颤抖的右手食指指着吕雉,厉声说:“难怪你对我这么好,原来是想将我往火坑里推,娘啊,我可是您唯一的女儿,您,您……好狠的心!”
    “娘也是没办法的事。”吕雉回了一句,望着鲁元那双通红的眼睛,心情极其复杂:“娘,娘跟你说过,皇帝家的女儿身上有责任,你得对你父皇,对汉家江山尽你一个大汉公主应尽的责任……”
    “什么叫应尽的责任!”鲁元的泪水淌了下来,激动地说:“孩儿就是再傻也看得明白,您不过是想牺牲我,为弟弟保住太子之位!”
    “大胆!谁教给你这些无稽之谈的?本宫要撕烂她的嘴巴!”
    吕雉瞬间暴怒,抓住放在长案上的书信,丢给了鲁元:“这是你父皇的旨意,你不嫁也得嫁!”
    听到这话,鲁元一阵头晕目眩,竟晕死了过去。
    “鲁元,我儿!”吕雉看在眼里,立刻扑了过去。
    随后便是一阵慌乱。鲁元公主被人小心送回了公主府。
    “来人,把洨侯给本宫请进来。”
    稍稍定了定神,吕雉让人把吕产叫了进来。
    “本宫听说那个姓戚的贱人最近频频出宫,去一个叫什么谪仙楼的棋馆,你不是也喜欢附庸风雅吗?去会会她,别让她太快活了。”
    看着吕产磕完头,吕雉迫不及待地对他下了命令。
    吕产本想对“附庸风雅”四个字做些辩解,可是一想到刚刚被人背出宫的鲁元公主,立刻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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