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章:
    这些都是他在女孩醒来之前的想法,女孩比他想的还要“知分寸”,她留给他的距离,也比他想的要宽很多。
    她说她不会给他添麻烦,也不会在他不需要的时候出现。她说她知道他不想结婚,她懂这是政治联姻。
    这样的联姻对象,符合他曾经对于完美的预想。
    但是,怎么会如此令人不快?
    太懂事了,懂事到让人有一种抓不住的无力感。
    因为和他想象的反应不一样,所以他也没能问她为什么在被标记时流泪。
    难道和他联姻她并不愿意?但她看上去并不像那么一回事。
    那又是为什么推开他?不是说爱他吗?
    这种既要且要的心态让thronos嗤笑了出来,他摇了摇头,点了一支烟,侧过椅子打开挡板,看着玻璃外的星辰:女孩太年轻,对他来说,心思确实难懂。
    他不喜欢任何能上瘾的东西,所以烟不常备,只有偶尔困惑时会拿起一支。
    他抽烟的速度很慢,一支烟抽不到叁口,缭绕的烟雾从他的口中游离而出,他想着:所以应当怎么办?这样由着她?
    想起女孩不敢看他的脸,他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不,这样做显然不是最优解。该有更好的达成一致的方式才对,而不是靠她这样近乎忍耐的清醒。
    ling醒来时一睁眼就发现执政长坐在她身边,而她还抱着他的腰,吓得她以为这是梦。
    爸爸妈妈在去世前曾经留给她一只玩具熊,她睡觉的时候会习惯性抱着什么,这不意味着她可以接受自己抱着执政长……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一天社死这么多次。
    她抬头去看他,很小心地松开手。
    男人原本在闭眼听着什么,耳朵上有一个通讯终端,可能是在开会。看见她醒了之后,调出屏幕,打了一行字,随后摘了终端放在床头柜上。
    “醒了?”他伸手去调节床头的控制面板,调到最暗,开了一点光。
    “嗯。”
    ling犹豫着她是不是该坐起来,但她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这样面对长官,显然不太得体。但一直睡着也不太好,所以她磨磨蹭蹭地用被子掩着身躯坐了起来。
    thronos拿着带过来的薄毯挂在自己一边的手臂上,朝她张开怀抱:“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ling看着面前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更加神秘英俊的男人,脑袋在冒热气。
    他要干什么啊?要她就这样过去吗?
    男人为了让她放松点,笑了笑:“嗯?”
    救命,ling觉得自己现在像是那种巴不得趴到他腿上撒娇的小狗。
    做人要出息,不能随便当小狗……
    是这样没错,然后她就放下被子,红着脸膝行至他身边,被长官用毯子裹住抱在怀里。
    他抱着她,坐在那一面落地的窗前,似乎是知道她会紧张,所以他在说话时,没有看着她的脸:“我想,有些话必须提前说清楚,不然会给未来添出很多没必要的麻烦。”
    ling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所以心跳失衡,是要定下什么规则吗?还是什么别的?
    “首先,你是我未来的妻子,这是既定的事实。你的工作隶属于向导组,与我所管理的范围也不重合。所以你得意识到,我不是你的上司,我们之间不是上下级关系,而是夫妻关系。”
    ling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他说他们是夫妻!他竟然没有完全把这段关系当作是政治工具……
    不过也是,她从小喜欢到大的人,应该不会看错。
    “其次,因为政治缘故,我们虽然是夫妻,但不可以在私密场合以外的地方以及他人面前太过亲密,这会给你我导致麻烦。你应该懂,政治暗杀的成功率已经高达50%,所以出于安全考虑,我们要在外人面前保持适当的距离。”
    “好,我知道了。”ling答应得很快,没有一点犹豫。
    thronos看她想都不想就答应,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然后,因为你很年轻,我比你年长了快两百岁,所以我们在思维方式和行事习惯上肯定会有很多不同。当遇到棘手的问题,要先商量,不要自己解决。不要觉得打扰我会给我添麻烦,往往自作主张地解决一切才会导致麻烦。”
    ling又立刻回答:“好,那我以后有事和您提前报备。”
    “最后,也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距,有很多方面,我理解不了年轻人的想法。所以你得告诉我,不然会造成你我之间的隔阂。隔阂这种东西很容易就会在人与人相处之间产生,对于不那么重要的人,有隔阂也没关系。但是你是我的妻子,家庭关系中隔阂是最让人头疼的事,希望我们以后尽可能少地面对这个问题。”
    ling敏锐地捕捉到家庭关系这个词,thronos说他们之间属于家庭关系。
    完了,ling有点想哭了……
    和她想的一点都不一样,他太好了,好得有点不切实际。
    她忘了……能成为一个迷人领袖的前提是,他必须得是一个相当成熟的男人。
    “嗯,我知道了。”她斗胆靠在他的胸膛里,答应他。
    thronos问她:“真的?”
    她仰头看着他,认真地点头:“真的。”
    thronos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好,那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标记时,为什么哭?”
    一下子哽住了,ling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还以为他什么都不记得。
    thronos看她答不上来:“怎么?刚刚说的知道了只是口头上的知道?”
    像是她在白塔上课时,老师会说的话,但这话由未来的丈夫说出来,莫名有点微妙。
    她心头像是有蚂蚁在啮咬,迟疑一会儿开口:“我以为您不想标记我,也以为您不想和我结婚。”
    thronos如实回答:“婚姻确实是我未来规划中的意外,我一开始并没有这个打算。”
    ling听得心一紧,慢慢从他的胸膛里离开。
    thronos揽着她的肩,把她重新按回去:“但你不是意外,你是我经过慎重考虑所选择的结婚对象,在这段婚姻关系当中,我并没有任何的不愿意。”
    很诚实的回答,消解了她心中的疑虑,ling有了一点安全感,至少不会像是刚开始那样如履薄冰。
    她抬头问他:“那以后…我该怎么做呢?”
    “从我观察到的表现来看,你不用我教太多,所以你做你该做的就好。其他的事,有必要的,我会提醒你。”
    这算是夸奖她吗?被自己一直憧憬的领袖认可,ling有一些高兴。
    正说着,有人敲了敲门。
    thronos下意识将她拢得更紧些,答了一声:“进。”
    声控门自动打开,秘书将准备好的衣服送了进来。
    “放着吧。”
    他说完,秘书便识趣地退出去关上门。
    “需不需要再休息一会儿?”
    ling摇了摇头:“不用。”
    “好。”说完,thronos将她抱了起来,带到了浴室,浴缸里已经放好水,水的热度恒温。
    这里的灯光比卧室里亮不少,ling短促地皱眉过后,看清thronos那张脸,下意识抿嘴屏住了呼吸。
    对于一个政客来说,他这张脸,实在是好看得过分了……
    将她抱在浴缸边,thronos开口:“进去先躺着。”
    她自己打开毯子,伸腿跨进去。ling以为thronos会离开,没想到他摘了手套,开始解下扣子,脱了外套。随后又解了白衬衫最上面的纽扣,卷起了两边的袖子。
    明明做爱的时候都没有脱衣服,为什么现在脱啊?
    他半蹲在浴缸边,手托住她的后颈,拍了拍ling的膝盖:“腿张开。”
    好羞耻好羞耻,这么亮的灯光下在长官面前张开腿实在是……ling难为情到脸要滴血。
    她别过脸照他说的做,男人的手在水中拨弄两下,手指朝着她的穴口探进去,替她清理。
    ling欲哭无泪,这种事她完全可以自己来,被执政长亲自清理阴道真的太过了,她都能感觉到她又在流水了。
    “好了。”thronos清理完,点下水循环,浴缸开始换水。
    他站起来擦了擦手,低头问她:“别的需不需要我帮你洗?”
    “不用。”ling秒答。
    thronos看她的脸实在太红:“好,那你自己泡一会儿,洗完出来穿衣服,衣服就是刚刚让人送来那一套。”
    “好的。”
    ling眼看着他拎着外套,拿上手套离开。
    说实话,ling刚刚明明看见他有反应了,然而thronos表现得和没事人一样。
    在她眼中,对哨兵的印象不算好,很多哨兵就像容易发情的种马,对向导死缠烂打。但通过执政长的行为来看,有问题的不是哨兵的生理构造,而是人的道德修养。
    她今天看见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执政长的另一面,很宝贵的另一面,值得在她心里珍藏。
    原来联姻也可以演变成这样的关系,ling相信,但凡换个人,都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他实在特别,独一无二。
    想着想着她把下半张脸闷进水里,轻轻吐了一个个泡泡:好喜欢他……原本就很喜欢,现在更喜欢了……
    要爱上这样的人,简直太容易。
    好幸运……
    等她出来换好衣服,她手上的通讯终端弹出一个消息:“出门左拐,左边第一间房,过来吃饭。”
    和thronos一起吃晚饭,ling能开心的事又多了一件。
    餐桌上的菜不少,甚至还为她准备了筷子和东方菜肴,天知道她在母亲去世后多久没吃过这些了。她慢吞吞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青椒牛柳,刚吃到嘴里就眼眶发涩。
    她突然想起去世已久的父母了……
    thronos没有打扰她用餐,只是安静地将手帕和纸巾推至她面前。
    当人陷入一些值得哭泣的回忆时,往往不需要被打断,沉默地关心是最好的选择。
    吃完饭,就离一区不远了,事实上他们早就能到一区,因为thronos让飞船多了几次空间迁越才等到现在。
    thronos处理完公务就看见女孩在窗户那看着玫瑰星云,眼睛水亮亮的,格外认真。
    “ling,过来一下。”
    听见他说话,ling立刻走了过去:“您有什么事?”
    只见thronos面前有一个档案袋,他拿出里面的纸质文件递给ling:“你能记多少就记多少,记不完不用勉强。”
    ling接过文件,现在很少有文件是纸质的了,一般都倾向于无纸化,能有效低碳环保。只在政治系统中还是如此,为了一些文件能够高度保密。
    例如她现在看到的这份文件,关于政党关系和政治派别的领袖人物的记录,里面的内容详略得当,几乎将对方作为一个政客的特点、秉性描述得不能再仔细。
    作为执政长的妻子,这些也是她该知道的,她不仅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的政治伙伴。他们是一体的,无论面对什么样的问题,至少在对外时,态度该保持一致。
    这不是个人意愿的问题,这涉及到政党的形象。
    一个合格的领袖,不会选一个政敌作为妻子。
    爱情和家庭中可以没有立场,但政治不行,政客也不行。
    立场得以让政客在做出选择时能够贯彻坚信的理念,不会因为一些看似迷惑的表象,就放弃政治主张,这往往会导致近乎愚蠢的错误。
    一个好的政客,头脑必须清晰,立场必须鲜明。
    政客的脑海中没有模棱两可一说。
    ling速记着纸张上的内容,用上了记忆宫殿,大约四十五分钟,她记下了那十几张纸,并闭眼在脑海中重新理清关系。
    thronos知道她在速记,每一个敏锐的政客,都该有这样的能力。
    等她睁开眼,他问:“记得怎么样?不用都记得,差不多就可以。”
    ling眨眨眼:“应该差不多。”
    几乎全a+的白塔荣誉毕业生说这话,必然有几分可信度。
    thronos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个女孩,是他最好的选择。
    很少有人能让他这么满意,谨慎、聪明、有分寸。
    “做得很好。”他诚心夸她。
    女孩听见夸奖脸有一点红,看了看他又低下头。
    “怎么了?”
    thronos看她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ling咬了咬下唇:“可以……”
    “可以什么?”她后面说得太小声,thronos没听清。
    ling鼓起勇气,又说了一遍:“可以吻您吗?就一下。”
    这似乎不是用征求他意见的事,不过看在她脸红得可爱的份上,不用矫正也可以。
    “可以。”他回答她。
    ling走到他的座椅边,手撑在扶手上,弯腰吻在他的侧脸上。
    又轻又软,她甚至不敢吻他的唇。
    thronos看着女孩害羞的样子,抬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带到怀里,跨坐在他腿上,低头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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