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现在战况对我们很不利,塞力斯人突然打的这么凶猛,照这样下去,很快就会波及到欧非罗。”
    萨克普鲁特压着白岩的护栏,望着下方众人当中说话的身影,是名为特里斯坦,身形修长匀称,与其他十二圆桌骑士不同,他显得文弱,一头金色的长发,面容阴柔贴近女性的气质,眉宇间还有一缕哀愁。
    向来以铁血手腕治国的萨克普鲁特,在早年刚刚崛起时,对这位骑士还是很热情的。
    但如今,看到对方那多愁善感的模样,心里便有些不喜。
    “塞力斯的皇帝,不会让他的军队一直这样下去。”
    萨克普鲁特并不是傀儡,同样从微末,一路征伐到如今的帝王的尊贵身份,对于战事,和对方的战略,都有独到的看法。
    “塞力斯的皇帝让这两支骑兵杀进帕丁亚和安纳利亚,说明都是他手中的精锐,孤军深入敌人的地盘,这位皇帝恐怕日夜都在祈祷他们的凯旋。所以,正如我刚才说的,他只不过在向我们展示他的手段以及一些小孩般稚气的报复。”
    说到这里,萨克普鲁特停下话语,随后露出痛苦的神色,闭上眼睛。
    “虽然已经洞悉了敌人的意图,以及对方幼稚的做法,但是我们的子民依旧处于他们的屠刀之下,让我们为死去的萨克普鲁特帝国的公民默哀。”
    下方,无论还是十二圆桌骑士还是本土的西方将领、贵族,纷纷站起身,跟着上方露台屹立的帝王闭上眼睛。
    本土的这些将领和贵族闭上眼睛,随着之前看到的、听到的内容,脑海里很容易联想到帕丁亚和安纳利亚此时的处境。
    甚至能想象那边的战场是怎样的画面,狂奔的骑兵集群,疯狂的在大地上奔行,农庄、果园、一座座乡村都被踏来的铁蹄踩成一片废墟,到处都是燃烧的火焰无数的尸体堆积如山,鲜血肆意流淌……
    露台之上,萨克普鲁特闭着眼睛,轻声道:“早在之前,先知摩西曾连夜召唤我,他说预知的一切,发生了改变,然而,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塞力斯既定的结局已经改变,而我们的未来也陷入了迷雾。”
    话语停下,沉默了片刻,他睁开眼睛。
    “一直以来,我等待所有兵马的集结,也在等待塞力斯皇帝拉长战线,与萨克普鲁特军队在安纳利亚行省展开一次正面的决战。但是,这样的计划,已经行不通了。
    你们说,塞力斯人的战略是什么?击溃我的主力?还是只派一小拨士兵,到处捣乱?”
    下方,十二骑士当中,一名身形高大的骑士走了出来。
    “塞力斯人忽然这样用兵,可能是在故意干扰我们的视线,让我们乱成一团,派出军队去救援帕丁亚和安纳利亚,这样一来,他们的主力将顺利进入安纳利亚行省,如果让他们在那里站稳了脚跟,就等于堵住了我们的大门。”
    众人的目光落在说话的人身上,对方年龄约莫在五十左右,在十二圆桌骑士里年龄最大的一位,名叫兰斯洛特,是亚瑟王的裁决骑士,主持公理和公正,但他还有一个身份,是灾祸之席加拉哈德的父亲。
    这个时候出来,说这番话,不难看出,兰斯洛特心里依旧抱着一些私心,毕竟他的儿子加拉哈德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万一要是跟杰兰特一样,被塞力斯人杀死……兰斯洛特不敢想象,自己是否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兰斯洛特骑士,说的没有错,但是……我还想再等等。”
    露台上,萨克普鲁特压着护栏,拳头都拽紧了,他在全力压制与塞力斯人厮杀的怒火。
    “塞力斯的军队同样很庞大,三十万人,如果不能将他们彻底击败,战火就会一直在萨克普鲁特帝国境内燃烧。
    战争持续太长,对我们,对塞力斯都是极为不利的,然而,最不利的还是我们,征服的那些部落和国家,会看到我们的焦头烂额,趁机推翻我们的统治,那些唯命是从的仆从军也会在战场倒戈……
    最让人担心的,还是萨克普鲁特帝国内的百姓,战火的持续,会让这个刚刚步入正轨的国家,陷入泥潭,人民无法种地,没有粮食来源,整个帝国很快就会分崩离析。”
    他捏着拳头,身子微微朝外倾斜,声音低沉:“而塞力斯的损失,只不过是一群士兵,他们本土没有遭到战火的侵蚀,只要他们的皇帝回去,过几年,又会带着庞大的军队,再次踏入我们的土地。
    到那個时候,我们还能在战场上击败他们吗?”
    本土的将领陷入沉默,十二骑士里,有着智慧骑士、少女骑士称谓的高文,看着露台上的皇帝,嘴角渐渐有了笑容。
    “陛下想要全歼塞力斯人的军队,恐怕还要多等一段时间。”
    萨克普鲁特忽然大笑,笑声震的露台两侧的侍女和奴仆,捂着耳朵难受的蹲下身。
    “塞力斯皇帝也是这么想的,就看谁先被吃掉。”
    笑声过后,萨克普鲁特收敛笑容,手掌猛地拍在护栏。
    “我从军以来,已经将生命寄托在了战场上,天父眷顾,让我从一名骑士成为了这个国家的皇帝,做为你们的帝王,我更不会惧怕死亡!”
    他抬起手,一挥:“加荷里斯、加雷思!安纳利亚的塞力斯骑兵交给你们,另外传令给哈拉加德、赛呼,尽可能的拖住帕丁亚境内的塞力斯骑兵,我要吃下他们!”
    传令骑兵奔行起来。
    萨克普鲁特皇帝命令到达帕丁亚和安纳利亚行省已经是四月初的事。
    此时的中亚高原上,苏辰这边依旧维持着补给线,同时也在做稳固后方的事!
    扶持卡迪拉的萨摩国将军阿达尔,成为新的皇帝,后者带着服毒的表情戴上王冠,随后在沉默且无语的卡迪拉平民视线里招摇过市。
    苏辰这边,还用了军中大量文吏,翻找萨摩人的王族,从开国君主到此时的旁系,牵强附会的给阿达尔弄了一个王室后裔的血缘关系。
    毕竟做这种事,这些文吏可谓手到擒拿,甚至一度让阿达尔都有些怀疑,自己祖上可能真是王室。
    当然萨摩北方城邦的贵族自然是不干的,在阿达尔登基不久,便遣派使者来到卡迪拉痛斥阿达尔的行为,以及昭告城中的萨摩人,反对阿达尔的登基。
    毕竟他们不敢去责骂塞力斯军队,对方是真的有三十万军队在那里。
    自己原本是强迫登上王位的,心里本就有委屈,可现在被这一痛斥,将所有的罪过全部套在了他头上,心里的委屈顿时化作了愤怒。
    就在萨克普鲁特发下命令,剿灭境内的塞力斯骑兵的同时,阿达尔也在这个时间段,举起了推翻伪帝,剿灭伪帝身边弄权的贵族的名义。
    并将各城邦联军之前所做的事全部公之于众,说这些贵族将尼日达班送给塞力斯皇帝的粮食贪墨,换成了陈粮,联军士兵全部是伤残老兵,让他们来送死,以此来减轻他们自己的负担。
    而他心中正义之火无法被肮脏的贵族所浇灭,身体内的萨摩血统更不会屈服这些贵族。
    有苏辰和诸葛亮为他造势,还有大量文吏为他准备演讲的文稿、王室的血脉顺序,一时间竟然还真的得到不少人的支持。
    中亚北方高原,瞬间陷入兵锋的风云之中。
    而另一边,进入四月之后,帕丁亚行省已经遍地战火,曾经繁华的城池尼伯拉城外满目疮痍。
    出城迎战的帕丁亚军队,再次洪流倒卷般冲向城门,一部分与溃逃的主力跑散,遇到了赶来增援的哈拉加德,奔逃的帕丁亚士兵朝他们挥手大喊:“塞力斯的骑兵就在后面!”
    这些帕丁亚溃兵随后绕过了增援的征服者第二军团奔去更远的方向。
    而此时的征服者第二军团,只有四千多人驻扎,高举的巨斧旗帜已经布满了孔洞。
    许多士兵已显出了疲态从中亚高原回援的这段时间以来,军团长加拉哈德带着他们四处救援。
    与塞力斯人那支看起来像流浪汉一样的骑兵对抗,虽然击败他们多次,但对方并没有多少损失,见无法撼动他们,便转斗骑马就跑。
    自己这边并不清楚对方的战术,一追上去就被对方吊着,不断被对方射箭骚扰。
    以至于胜仗变成了败仗,战死了不少人。
    哈拉加德停下战马,伸出手在马脖上抚了抚,目力所及的远方,土尘飞扬,东方旗帜隐隐能看见了。
    天光照耀下,是密密麻麻的骑兵追杀着原野上的帕丁亚溃兵在朝这边飞驰,那巨大的蹄音,大地都在发出沉闷的响动。
    “准备!”哈拉加德咬紧牙关,在马背上低吼一声。
    他麾下的四千多人迅速列阵,一柄柄长矛尾端抵在地面,一名名身穿铁甲,持大盾的军团士兵持着短剑沉默上前,将沉重的大盾在前面轰的落下。
    哈拉加德看着越来越近的这支塞力斯骑兵,转身回到阵列当中,拔出腰间的佩剑。
    他咬紧牙关,看着身边一个个涌动的士兵脸上露出的疲惫,他低声道:“塞力斯人也很疲劳,他们不是铁的身躯,只要拖住他们,大帝的军队很快就会过来。”
    他说着话的同时,远方有一抹赤红的骑士,也在观察即将展开的战场。
    “从蒙古轻骑那边听说这支蛮人的军队很顽强。”
    “温侯,陛下有命令过来,说项王和马将军那边发现有大量的蛮人军队调动,让我们可以往回撤了,别被人合围。”
    “某家一生还惧过谁。”
    飞烟红云马焦躁的刨着蹄子,马背上的吕布紧抿双唇望着远方,两千逼近过去的控弦狼骑,又望了周围的骑兵,脸上或多或少已有疲态。
    他阖了阖眼睛,陡然一勒缰绳,沉默的转开了马头,旋即低声吩咐:“算了,收兵吧。”
    撤兵的号角声随后在风里飘荡。
    周围狼骑看着一向强硬的温侯,怎么突然变了,虽然搞不明白,但听到撤兵,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们一路杀过八百多里,途中不断的杀戮,饶是平日训练有素,也难以维持这么高强度的厮杀。
    跑出一截的飞烟红云马停了停,吕布转过头回望,远方严阵以待的征服者第二军团,他眯起眼帘,口鼻冷哼一声。
    “下次再见,某家让这支蛮军片甲不留!”
    披风招展,火红的战马长嘶一声,转身迈开蹄子,领着四周狼骑离开。
    远方原野上的战阵之中,加拉哈德握紧了剑柄,瞪大眼眶望去越来越的塞力斯骑兵,
    “御敌!”
    整个军阵紧绷到了极致,就在四千多人严阵以待,准备迎接塞力斯骑兵的冲击时,下一秒,远方有号角声传来。
    原本该来的骑兵冲锋并没有到来,这支飞驰的塞力斯骑兵犹如潮水般在冲锋里忽然改变了方向,犹如洪流分开,在原野上迂回,随后朝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
    “塞力斯人……怎么不打了?”
    加拉哈德先是疑惑,旋即反应过来,急忙让军团里的轻骑急忙上前去追,要求尽量将对方拖住,随后又派斥候,去寻找半人马第二军团的赛呼,让他赶紧阻击塞力斯人的骑兵。
    此时的半人马第二军团正在四处扑火,阻挡那支如同流浪汉一般的东方骑兵,加拉哈德的消息过来,他分身乏术,一旦调头去追,那支破破烂烂的塞力斯骑兵就会追上来,朝他就是一波箭雨。
    追击在后面的加拉哈德根本跑不过四条腿的骑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在半日里撤出了尼伯拉地界,迅速向东北方向而去。
    北边的安纳利亚行省,马超、项羽率领的两支骑兵也在逐步回撤。
    随着离开,萨克普鲁特的军队开始逐一浮出水面,开始从四面八方围困过来,紧紧咬住马超、项羽不放。
    四月初九。
    数支不同旗号的西方蛮军,从西、西北、东北三个方向展开了进攻,他们利用山势、河流的地利,不断驱赶和收缩骑兵的行动范围。
    “哈哈!”望着漫山遍野的西方蛮军,项羽没有马超那般神色紧绷,反而越发兴奋起来,“当年亥下一战,这些蛮兵比汉军如何?比韩信那厮如何?!”
    破城戟挥开,项羽骑着乌骓马,徘徊山坡,声音豪迈。
    “项某再历经一回又何妨!”
    马超神色冷漠,握紧了枪柄,白缨抚动,望着远方逼近而来的蛮军:“大丈夫,当如是也!”
    而此时,一支为数近万的骑兵正从西南的帕丁亚行省回撤,经过两个行省交界的地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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