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将手中的灯笼丢下,依笙几乎飞也似的逃入了自家书房,大口大口的呼着气,心中暗骂自己的一时大意。
    大意轻敌,永远是兵家最大的忌讳。而她,恰巧就犯了这种千不该万不该的错误。
    她对他们的处处忍让,看来已经被他们察觉,而且恰好还利用了她这不愿杀他们的弱点。
    若是居心不良些的人,估计她早就已经命丧当场。因为她所犯的纰漏太大太多。
    虽然他们还不至于那般狠厉,将她这个传闻中的女魔头罂粟给杀了,但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他们的目的,竟然是将自己的面纱给揭去……
    哎呦……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她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不敢面对。她想逃避现实。她怕看到他们略带厌恶的眼神。她很敏感,即算是一分,也足以伤了她的心。
    他们,会不会厌恶她手上沾满了血呢?……头一次,依笙对自己杀戮的行为有些悔不当初。
    虽然不知为何,自己会对他们如此在意,总归,也便就是以前的记忆驱使吧。大概。
    依笙一脸理所当然的将本来属于自己心灵的责任完完全全的推到了那并不能起决定性作用的大片的空白记忆上。
    猛的喝了两口茶,将里头那股清新隽永的茶香完全吞入腹中,似是还隐约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突然,一道细细的闪烁着的蓝色光芒吸引了她的视线。
    一般来说,这样若隐若现的光芒是引不起她任何兴趣的。
    但是,今天不同。
    莫名的好奇心驱使着她一步步走向那蓝色光芒的光源处,一步步接近。
    她的心,随着那轻细的脚步声一上一下,一颠一颠。莫名其妙的紧张和期待感传来,依笙只皱皱眉,便再次走了过去。
    说她勇敢,她也不勇敢。毕竟不敢面对现实。
    但若是说她不勇敢,这怪诞的现象,也无从解释。
    她就这么直直的压制着心底那份紧迫感,一脸随意却处处透着谨慎的缓缓向那抹蓝色光华走去。
    胸前那块血玉,突然之间绽放了黑色的光芒,昭示着她心情的紧张。
    一步步的靠近,蓝色光芒突然大盛。
    那黑色光芒,本就不甚明晰,但总归还是肉眼可见。而这么一对比,她甚至找不到血玉的具体方位。
    因为那蓝色太盛,盛到直接将她胸前那抹黑色光芒掩盖。掩盖到根本不显形色。
    依笙心情一阵紧张。伸出略带颤抖却是无比渴望着的素手,她轻轻触碰那似乎令人心悸的蓝色光华。
    意想之中的那抹疼痛感不曾传来,却是温柔得仿佛无物。
    似乎,自己的手陷入了一个轻轻柔柔的空间,好像海绵,却比海绵更有弹性。好像水,却是失了那份水的湿感。
    皱皱眉,依笙直接将那蓝色光华抓了起来,放在手中细细把玩。
    借着它大盛的蓝光,她看清了,那绽放着耀眼光华的光源。
    ——是……谁亲手刻划……刻画了这个似乎饱含着爱意的‘笙’字……她的名字。
    她忘了什么?……似乎有个妖娆男子的面容在她眼前晃过。却是一闪而逝,转瞬已无了踪影。
    她隐隐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似乎不祥,却又似乎就是她渴望的。
    ……不管了。先想想这个诡异的东西从何而来吧。
    看这外形,貌似是太极阴阳图的一半。诡异的半圆,却是缺失了另一半。
    就若这人心底埋藏着的爱情。总需要找到另一半,才会圆满。
    太极阴阳……最后那个字,是什么?
    这东西似乎是琉璃做的。莫非是叫:太极阴阳琉璃?……不对。念着很诡异。应该不是……
    依笙陷入一个无限纠结的循环当中,总也走不出来。
    反观尹云清七人,倒是灵台清明得很。
    几乎还没有三炷香的时间,他们便已经是恢复如初。没事人的样子,就好像刚才那个拼尽一身内力的人不是他们。
    此时,他们正在商议,是到底去何处寻得罂粟。
    哦不,应该说是依笙了。虽然洛言萧说的个含含糊糊模模糊糊不清不楚的样子,可他们还是从他的神情中猜测到了。
    毕竟,让眼前这个看似极其单纯的男子露出那般丢了心魂的表情,也只有一人能够办到。也就是他们心心念念着的依笙。
    听到依笙是那个杀人无数的罂粟,洛言萧反应挺迟钝,根本搞不清些什么概念。
    反正,他一碰上她的事,便变得有些傻傻呆呆的,很是可爱……大概,这就是所谓关心则乱吧。
    而寂还有君澈夜都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一个是一百零一号的冷漠,一个是一百零二号的微笑,似乎罂粟这个身份无关紧要一般。
    也怪不得他们。在江湖行走,难免多几分狠毒。必要时,什么人都可以杀了。哪怕前一秒他还在对你友善的笑着。
    至于钟离玥,那更是无所谓。他是帝王。一将功成万骨枯,他的脚下,自然也有数条鲜活的人命。对于杀人,已经麻木。他的心早已冷却。所以听得这消息是根本没啥反应。
    反观钟离陌。虽然他和钟离玥是亲生兄弟,受的也是同种的帝王教育。但性格却截然不同。
    钟离玥喜政治。如资治通鉴什么的,在他的书房里都会有。而他钟离陌,却是只好妙笔丹青,诗词歌赋。
    虽然武功还可以,也勉强在江湖上排的上名号,但依旧还是喜文多些。
    而此时,却让他突然见着他心上人残暴无妄的一面,还是滥用武力杀人的那种,他不禁是手脚冰凉。
    以前,他整天忧郁消沉,只是因为见多了这皇宫的勾心斗角是是非非。早已对人情冷暖不抱任何希望。他看透了这真实的世界的本质。看尽了这世态炎凉。
    所以,他极其固执的认为,只有哥哥会给予他温暖。
    而当他无意撞见自己哥哥不带一丝感情的冷冷吐出一个字,杀,之时,他便再次凉透了心。
    那个夜,他又遇见了夏依笙。这个总是带着阳光的女子。而他,再次转移眷念,也在不知不觉中,遗失了自己的心,在依笙那边。
    但这现实何其残酷。
    那沉痛的伤疤仿佛再次被人毫不留情的揭开,他好像再次见了这世间的无情。
    他心上的那个娇笑着的阳光的绝色笑靥,突然变成了暗夜中毫不留情的抹杀一条鲜活的生命的残忍笑容。
    他心底无限恐惧,却是根本影响不了自己对她那无限的爱意。
    只因为,他早已深陷。拔不出身来。就是自己再是天大的恐惧,看到她,他还是不自觉的生出几许怜惜。不自觉的,想要再靠近她一点。似乎,一点惊惧也根本不会有,只在她泛着无限柔情的面容之下,缓缓消逝。
    至于是颜初,他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锦昔被母亲无情的抹杀之后,便是对什么生死都几乎不甚在意。
    尹云清,那还狠辣些。
    也许在依笙面前,他是那般妖娆邪魅,整日挂着那轻佻的笑容,但是,回过身来,他却是手上染得血比她还多。
    他甚至害怕,她还会厌恶自己。
    而现在,知晓了她的真实身份,他也是松了口气。
    毕竟,都是同一类人。总归,不应该在她的眼底看出嫌恶。
    大大的放松了下自己的心情,尹云清很是愉悦的扬起嘴角。
    眼角一闪而过一抹蓝色光华,他好心情的带着好奇追究下去。
    结果,看到了自己出门时犹豫再三还是戴在了自己身上的那半块萤火琉璃佩。
    此时,它正泛着幽幽蓝光。那般轻柔,一如她飘扬的发丝。
    尹云清很是诧异的挑了挑眉。要知道,毕竟这萤火琉璃佩,在他眼底就是死物,根本没有什么生命灵魂一言。但此时,它却发出耀眼光华……真是令人费解。
    而他,却也没想那么多,直接甩甩头,想着她应该会去了哪里。
    寻找半天未果,他把注意打到了那仅仅挂着一个灯笼的笙歌楼上。
    不过,那房间未免太多了些。若是寻人过程中,她悄然跑了可怎么办?他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她呢。
    正努力寻着解决办法的尹云清,却是突然被洛言萧不加掩饰的声音给惊了一跳。
    “诶诶,那边那个诡异的房间冒着蓝光诶!”语气很兴奋,似乎谁亏待了他,从来没有让他见过这么奇异的景色一般。
    其余人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看清了那诡莫的蓝色光华。
    却是不明白,到底为何发光。而这又和他们要寻的依笙有何关系。
    尹云清看看上面的蓝光,再回头看看自己怀中那半块的萤火琉璃佩,魅然一笑,朗声说道。
    “我想,她应该就在上面的那间房中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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