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美丽的玫瑰花束落入阮兮葵手中,掌声随之响起,喝采声亦随之,安布塞德小村落的绿地上,新婚之喜在新娘抛出花束正式渲染开来。
    安东尼亲吻妻子一遍又一遍,不停诉说对她的情意,小新娘立时只能倚偎在他怀中,幸福地漾着笑。
    这样的一副情境,看得阮兮葵如痴如醉,捧着花束呆呆地看着他们。
    厉卫皇一瞬不瞬凝着她,将她柔和、倾慕的模样,全看进眼底,最后贴近她的耳畔,询问道:“新娘子漂亮吗?”
    “漂亮”阮兮葵轻轻地说,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感动,白色教堂、白色礼服、白色花束、白色誓言,全都是感动。
    “但不及你的一半,”他忽而甜言蜜语,抬起她的脸颊吻上她。“我好像被你迷住了,怎么办?”
    阮兮葵顿了一下,意外这突来的赞美。“不怎么办,给我一个戒指,我给你全世界。”她笑容狡狯,圈住他的脖子,亲昵又妖娆,毫不在意他人的眼光。
    “你这摆明了在诱婚。”厉卫皇大摇其头。
    “你在这种场合对我深情告白,我只能给你这样的提议。”浅笑挂在她的唇际,她玩票性质的与他谈情说爱,好不快乐。
    厉卫皇扬起嘴角,被她俏模样逗得窝心,索性牵着她躲到树后。
    “给点其他的提议如何?”树后,他放胆梭巡她的五官,白净的脸蛋、细弯的眉毛、柔薄的唇瓣,今天的她特别动人。
    “我给你一枚戒指,你给我全世界。”
    “有何不同?”
    “我娶你。”
    “馊主意!”他不由分说抬起她的脸,渴望地吻贴上去,当酥麻的感觉通过全身时,他不自主的闭上眼,纯以心灵去感受她的甜美。
    突地,一阵干咳打断了他们的好兴致,安东尼这家伙,不识趣地出现。
    “卫皇,我的好兄弟,我那边有事忙,能否请你过来一下?”安东尼正经八百地请求。
    厉卫皇送了他一记冷光,冷淡道:“你没看我在忙吗?”碍眼!
    “看见了,不过你真的得过来一下,你是我的好兄弟,我说什么都得把你介绍给我的岳母。”说得他好像很重要。
    “去你的岳母,我不想认识他们。”现在他一身是火,天王老子来,他也不屑打交道。
    “别这样嘛,是兄弟的,就帮个忙。”安东尼没得商量地搭住他的肩,死押他得跟他去。
    “给你两分钟。”厉卫皇被他烦透了,心不甘情不愿跟着他走。
    ****
    厉卫皇眼睛忽而一亮,眼前风华绝代的女人不就是“芭芭拉?”
    芭芭拉甜美一笑。“好久不见了,厉卫皇。”她对他举高了手中的酒杯。
    “你安东尼,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她是你的岳母?”他的视线转向安东尼,一脸不可置信。
    “正是我美丽的岳母大人。”安东尼咧嘴应道。“你们老朋友见面,一定有很多话要聊,我不妨碍你们了。”语毕,拍了他的肩,留下两人走向妻子。
    “很惊讶吧!做梦也没想到我有个二十几岁的女儿。”她笑得妩媚,替他拿了酒递给他。
    厉卫皇一耸肩。“你曾是我的女人,很难不吃惊。”
    “放心,新娘子不是你的私生女。”她是她的继母。
    厉卫皇莞尔。“你还是一样幽默。”眼神绕着她的脸孔打转,往昔的记忆很快涌上来,对他而言,她是个称职的情妇。
    “那是我的生活之道,少了这份幽默感,我一无是处。”她谦和地说着,手一勾,自然而然将手送进他的臂弯,他依旧英俊,依旧迷人。
    厉卫皇哼笑。“所以男人都爱你。”
    “但独你不爱。”她挑剔反驳,抿唇笑了笑,又接着说:“不过也亏了你的不爱,所以让我认识了现在的丈夫,比起你来,他更值得我爱。”言下之意,他已是过去式,就剩一段记忆了。
    “很高兴听你这么说。”厉卫皇龙心大悦,情场游戏本该如此,来得随意去得洒脱,没有谁该对谁有责任,今天在一起,不代表明天不能爱上别人。
    “厉卫皇终究是厉卫皇。”芭芭拉笑着摇头。“好了,不谈我,谈你吧,那小姑娘是哪儿发现的?看起来好年轻、好清纯。”她指着远处的阮兮葵问。
    “清纯?她如果清纯,我头剁给你。”厉卫皇听得哈哈大笑,对这形容词很斟酌。
    “好刻薄的评价,我不信。”芭芭拉听得笑呵呵。“长发、花帽、小礼服,横看竖看就是清纯。”
    “那是假相,别被她的外表给骗了。”厉卫皇大肆批评,印象里她唯一有过的清纯温柔,是香港的那一早晨。
    “要我信服总得举个例吧?”芭芭拉兴致浓厚。
    “如果我说她曾经差点让我绝后你信不信?”
    “哦,天啊,我不信,她只是个柔弱的女子,怎么可能伤害你?”无法想像。
    厉卫皇抚了下巴,索性坦荡荡地说出事情经过,只见芭芭拉笑得东倒西歪,久久直不起腰。
    ****
    阮兮葵认为自己再也忍受不了厉卫皇和那名女子亲密的举动了。
    这两分钟去得也太久、太乐不思蜀了吧?
    瞧他们两个女的美男的俏,又是欢笑,又是拥抱,天底下有哪个岳母遇见女婿的朋友会是这种火辣辣的反应?
    两人分明有过一腿不,是旧识。
    阮兮葵心中一阵莫名其妙的翻搅。
    “我听说你是从香港来的,跟厉先生是什么关系?”一阵女音从背后传来。
    阮兮葵闻声转头。“问别人姓名前,何不先报上自己的?”
    出现在她眼前是三个打扮入时的年轻女子,一看就知道是乳臭未干的高中小女生。
    “没必要,我只是想弄清楚你跟厉先生的关系。”带头的高挑女孩说,一脸的不友善,语调也不客气。
    懊死!阮兮葵拳头握起来了,她竟瞥见那女人众目睽睽下替为厉卫皇打领结,还摸他的头发
    她火了,猛一吞气,撇开脸,眼不见为净。“抱歉,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她眯眼问,看起来有点可怕。
    “我”高挑女孩胆怯,看了看同伴,才又鼓足勇气。“我说没必要告诉你我是谁,我只是想弄清楚你跟厉先生的关系。”
    “我跟他上床,跟他做ài,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她故作轻松地说,只是多了分迁怒,存心残害国家幼苗。
    斑挑女孩乍闻惊呼,脸红得不像话。“你、你真污秽,一点羞耻心也没有,这种气质,厉先生怎么可能会喜欢你?我看你一定是对厉先生下了绛头,你是香港来的,一定是这样!”
    “拜托,那是泰国。”没知识也要有常识。
    “我才不管香港还是泰国,你这种姿色,一看就知道是你主动勾引厉先生的,厚脸皮霸着厉先生不放。”高挑女孩尖声警告,比手划脚十足是泼妇骂街。
    阮兮葵青筋忽而一冒。“要的话给你好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厉先生是人不是东西,什么给不给的,太不尊重他了!”
    斑挑女孩指着她的鼻尖骂起来,无法忍受偶像遭人贬低。
    兮葵生气了,真正火大起来,耳边的女孩子歇斯底里,眼前的厉卫皇却又是跟那女人卿卿我我。
    好,惹她大发雷霆,脾气再好的人也会咽不下这口气,她又不是死人!
    一抿唇,她没来由地左看右看,像在找什么,最后她看见了十公尺外、拴在树前用来驱动结婚礼车的两匹马。
    想也不想,她立刻疾步过去,身子一跃,熟练地跨上其中一匹,直接骑马冲向厉卫皇跟那女人,逼近时,缰绳一捋,猛从他们头顶跳过,顿时吓得芭芭拉、厉卫皇屈膝跪地,魂飞魄散。
    “给我三亿,他给你”落地后,马身一转,阮兮葵夸下海口。
    “阮兮葵该死的,你在搞什么鬼?”惊魂甫定,厉卫皇立即气急败坏地大叫。
    阮兮葵骑开了三公尺,朝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岳母’那么喜欢你,我退出了。我可不会厚脸皮地霸着你不放。”语气重了些、讽刺了些。
    “你在说什么?给我下来!”
    阮兮葵又对他哼了声。“不要,你在跟情人谈情说爱,我干吗下去破坏你们?我心胸有那么狭窄吗?我宽宏得很,就算你跟全天下的女人调情,我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我跟谁谈情说爱了?”他低吼,脸色非常难看,原本极佳的心情全叫她给毁了。
    “岳母。有道是朋友妻不可欺,你连朋友的岳母都搞上了,啧啧啧!你真是我见过最下流的人,简直人面兽心。”
    她恶毒得很,也野蛮得很,故意当着在场人士加油添醋,铁让他成为五湖区的大笑话。
    厉卫皇乍闻脸都绿了,应时放声大吼:“你敢说我人面兽心?”他快步走向阮兮葵,一副准备将她揪下马,严刑拷打。
    阮兮葵见苗头不对,马头一掉,喝叱一声,快马加鞭地跑掉。是笨蛋才听他的话。
    厉卫皇真气炸了,迅捷地跑向树前拴的另一匹马,上马后,死命追起她,说什么也非逮住她,可恶!
    ****
    “谢谢!谢谢!请尽兴的”安东尼挽着妻子开怀地招呼客人,眼一晃,一具庞然大物赫然从眼前窜过,两秒后又是另一具。
    定眼一看,竟然是马?!
    厉卫皇紧抓缰绳,依附着马背,精湛地驾驭马匹冲过草原,穿过树林,直奔温得美湖。
    在轰然巨响的马蹄声中,他追上阮兮葵,拉住她的缰绳,纵力一扯,硬是将马停下,当马儿骤然停下脚步,阮兮葵不禁尖叫一声,由垂下的马首上飞越而去,重重跌入湖中。
    好一阵子才喘过气,她凭着一股毅力,扭头往后望去,只见阳光下阴暗一道身影,厉卫皇绽射着骇人怒火的脸庞已经映入眼帘。
    “跑啊,我看你还能跑多远?”他弯腰,对准领口揪起她。
    阮兮葵像只布娃娃般被提了上去。“你的禄山之爪都伸到我脖子,我能跑哪儿去?”她冷嗤,解开湿漉漉的头发,刚才那一摔,把她的发夹都摔歪了。
    “不是兽爪吗?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我一口气做了太多事,你要哪一个的?”话一完,她皱起眉头。等等,就算小女生含血喷人,就算岳母妖艳婀娜,她干吗反应这么大?
    这怒潮所为何来?
    “所有!没解释清楚我就剥了你的皮!”他将她提到面前,咄咄逼人地吆喝。
    阮兮葵睁眼直直看着他,蓦地,灵光一闪,懂了,这叫醋坛子打翻嘛!
    多令人低迷的认知呀,冲着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她一点也不豁达,远不如自己所以为的,亏她在小尼克前面还自信满满呢,惭愧。
    “对不起,我一个也说不出口。”她深深叹了口气,态度一百八十度丕变,抱住他腰,往他怀里钻。
    被她这一抱,厉卫皇的怒气顿时大打折扣,可一想到她在众人面前丢他的脸,他就咽不下这口气。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吗?你太可恶了!”他怒目扬眉。
    “我道歉了。”她提醒他。
    “道歉又如何?现在明明我已经成为五湖区茶余饭后的大笑话,一句道歉能弥补什么?”
    他气极了,想他厉卫皇在五湖区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任一介女子如此消遣他,他的面子往哪搁?
    “伸手不打笑脸人哦。”她有点无赖。
    “怕你不成。”冷不防地,他突然抱起她,阮兮葵头皮一麻,还来不及尖叫,就已活生生又被扔进湖中,成了道道地地的落汤鸡。
    “我不敢相信!你竟然把我丢进水里?你以为是谁害我打翻醋坛子的?”七手八脚乱拨一通,一站起来,她脸都绿了。
    听见她无心的告白,厉卫皇阴霾的心情乍现曙光,心头结实跳了一下。“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不是那么一回事。”她翻供比翻书还快。
    睁眼说瞎话。掩着窃喜,对牢她的眼,他以意味深长的语调说:“听过那么多女人的情话,你的特别令我心花怒放,这心情挺微妙的。或许咱们该回家好好研究、研究,这种事,我不太懂。”
    阮兮葵对他微笑,皮笑肉不笑,身子一转,越过他,涉水上岸。
    水仙不开花装蒜!
    她在心中冷斥。
    ****
    一根精细银线系住车门的手把,只要轻轻一拉,便会启动车座下的炸弹读秒,十秒钟后即自动引爆。
    远远的阮兮葵老大不高兴地晃了过来,比起她来,紧跟在身后的男人神气活现多了,一张嘴从头到尾尽是恣意的笑。
    “请教一事,”阮兮葵转身立在车门前。“结婚蛋糕没吃、舞没跳,真要回家研究?”眸光停落在他的俊容上,有丝鄙夷,有丝不在乎,故意的。
    “我是好学的人。”他靠得她好近,男性的气息坏坏地逼近她。
    “找‘岳母’讨教,我资质驽钝教不起你。”她谴责一眦。
    语气酸溜溜的。厉卫皇黑色眸子里净是款款的笑。“不耻下问,我不介意。”
    “我介意。”几绺发丝微乱地落在额前,他倒潇洒了,而她却像个笨蛋不停被他吃豆腐,滋味真不好受。男人,恶劣!
    一径反应冷淡,她旋身打开车门,瞬间,如同轻针落地般,银线断了,断得无声无息,车座下炸弹霍然亮起的数字码开始重沓倒数
    十、九、八、七
    “咦,这是什么?”阮兮葵问,了无心防拾起银线。
    “危险!”
    一个俐落手脚,厉卫皇倏然护住她疾速往旁边跳,同时间,惊逃诏地的一声巨响,震碎耳膜的爆炸,骇然已将整辆车子陷入一片火海,肢解得铁片四处飞散。
    阮兮葵警觉他的手臂收缩了一下,一凛,反射性地抬头,触目即是他痛苦扭曲的脸孔。“你怎么”
    欲开口之际,厉卫皇忽而抬起手臂旋过她,将她置在身上,顺势掏出腰际手枪,朝百尺外的树干连开三枪,立时一个陌生男人,按着胸口跪下,从他的指间正汩汩流出鲜血。
    厉卫皇再次举枪,这次瞄准了对方的额头。
    “别动!”
    一阵沉厚男声从他头顶转来,厉卫皇心房狂颤,急速把手枪转向,但为时已晚,雅各克鲁斯一把蓝波刀已然架在阮兮葵脖子上。
    “是你!”厉卫皇发出比北极更冷的声音,枪口直对着他。
    雅各粗暴地拉起阮兮葵,看了手下一眼,以肃杀的冷调子说:“正是,来取你这条狗命。”
    子弹上膛。“有能耐你过来取。放开她,你敢动她一根寒毛,我杀了你。”
    “人在我手上,你凭什么威胁我?”凝着他那张令人厌恶的脸,雅各不以为然扬笑。“我猜猜,一个让你以性命相保的女人,跟你什么关系?姐妹?不,你是独子;妻子?不,你单身;情妇?不对,你不会如此拚命;爱人吗?你不配拥有!”
    猝不及防!他挥刀刺入阮兮葵肩膀,她惊呼一声,小脸痛苦地纠结成一团,当他残酷拔出刀尖,温热的血立刻涌出。
    “我要杀了你!”厉卫皇刷白脸,近乎疯狂。
    爆炸引来人群,厉卫皇的手下在极短的时间内聚集过来,霎时间,所有枪口全部指向雅各。
    雅各冷视他们,最后望向他。“杀我之前,我会先送上这女人的尸首,而你无能为力。今天,我取不了你的命,但你终究必死无疑。”
    一辆黑色厢型车驶来,雅各押着阮兮葵面对他们背坐上车,让他们一点暗杀他的机会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看他带走她。
    厉卫皇咬牙切齿地想挣起身,最后还是无力地躺回,他的左腹部嵌入一块长达十五公分的铁皮。
    ****
    “带人去找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厉卫皇竭力对五名手下嘶吼,冷峻的面孔刷下一层颜色,终于在冷汗淋漓外加体力不支的情况下跌回床铺。
    他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但他的心却像破了一个大洞,回荡脑海的全是阮兮葵遭难的情境,她要不要紧?雅各有没有再伤害她?
    “你的伤口很深,勿动怒,阮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纪书文说,扶他躺平,避免去扯动他的伤口。
    “她在我眼前被人狠狠刺进一刀,你叫我如何相信她不会有事?”厉卫皇悒怒地说,激动地又要坐起,马上落得一个粗率牵动伤口,痛得他脏话连连。
    “你近距离的枪击都杀不了她,被刺一刀的她也必然能熬过,别忘了,她不是简单的人物。”纪书文说得平静,就事论事。
    “不,她不是,她只是一个娇弱的女人。”他茫然若失地呢喃。
    从他们初次相遇的那一刻起,她一直都是。
    或许她放浪形骸,玩世不羁,但她终究是依在他的怀里,让他用双臂去护住她。她的笑、她的话、她的情,全系着他的心弦,如此浪漫的事,为何他到现在才明白?
    想到这里,他一刻也躺不住,脸色一沉,倏地起身。“不行,我不能在这里当病人”
    ****
    阮兮葵倏然睁开眼睛,她不知道自己何时昏厥过去,却明白自己为何醒来有人在对她拍照!
    她疾速弹坐起来,尚不及质问对方,已先被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震愕得说不出话,急忙捉起被单遮住裸体。
    尽管如此,她每一个动作仍然不断成了镜头下的收藏品。“住手!别拍了”她纵声大喊,裹紧手中的被单,将身子缩得更紧,伤口令她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男人停下动作。
    “污秽!捉我当人质就算了,还拍我裸照!”放下相机的那一晌,阮兮葵认出他是赏自己一刀的男人,自然也记起爱丁堡的遭遇。
    “一般女人,此时此刻早呼天抢地了,你竟还能破口大骂,勇气可嘉。”雅各把相机交给身后的人,从盘上拿起装着清澈液体的注射筒,在她面前将筒中的空气打出。
    “你想干吗?”恐惧迅速蔓延过她全身,若她不是未着寸缕身负重伤,或许能反击,但此刻她却只能懦弱地往后挪。
    “因为你勇气可嘉,所以我不得不提防你,镇定剂能让你乖得像只猫。”雅各锐利的目光跃入她的眸子。“你是我报复厉卫皇的一颗棋子,不是吗?”
    “那么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在厉卫皇的心目中,我只是一个欠债的情妇,什么也不是,这颗棋,你选错了。”她懂自己的心,但不懂厉卫皇的,在这非常时刻,她宁愿做个一文不值的女人。
    “有没有选错,等照片送到他的手中即见分晓。”
    他说得不愠不火,示意手下上前捉她,阮兮葵见状意图冲下床,他却敏捷如豹子早一步扑向她,扼住她腰,将她拖回床上,对准她的伤口狠心压下去,当场痛得她掉泪尖叫,动弹不得。
    “安分点,能让你少受一点罪。”雅各心如冷冰,不为所动,翻身让人捉住她的手臂,将针头扎入她的皮肤打入葯剂。
    “不”阮兮葵按捺着痛苦,以仅剩的力量颤抖地摇头。
    他不能这么做,那会毁了她,厉卫皇曾为她的纯真喜形于色,一旦相片落入他手中,等于宣告她非他所独有,一个不洁的女人,他不会要的,不会再珍视的,届时她的感情该往哪里放?
    “你没别的选择。”他的人松手了,他亦坐起身,同时命令拿相机的男人继续拍,甚至将他纳入镜头内。
    葯力开始作用了,阮兮葵感觉到力量正一点一滴从她体内被抽走,意识也逐渐消弭,不
    雅各静静端详了她良久,直到她昏沉合起眼,才对她道:“厉卫皇毁了我最爱的人,所以我要毁了爱他或他爱的人,将你扯进这趟混水,或许不公平,但时势如此,我也只能顺应时势走”
    乍看来,语气或许冷酷,却也夹着丝微的沧桑。
    闪光灯点点,片片往事憬然赴目,移走于往昔记忆中,雅各的心是苦涩、是破碎的,他想起了什么?想到了什么?而门缝外伫立的泪人儿又想起了什么?想到了什么?
    汉娜伤心地抹着泪,泪流不尽。恨意、怨悔、羞愧、自责,所有沮丧的情绪全在一瞬间打入心头,平静的心湖终因它们而崩裂,她的世界只剩黑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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