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至今,这个世界的同伴行迹毫无进展,但按照简羞容的说法,异常点多半就是那个尧城主。
    还有一个问题,黑易迟分明是跟简羞容一起落入场景中的,现在却一直都没出现,是隐藏的太好?
    易迟思考这件事的时候,尧城方向忽然爆发出时间之力。
    她蓦然转头看去,那是时间通道的气息,她跟简羞容都在这,说明有人杀了异常点,破除了这片场景的封锁!
    黑易迟?
    易迟此念刚起,便听她消失之际用灵力传彻五里的声音。
    “简羞容,你爹无恶不作,却唯独对你倾尽心力,而你却告发了他,与亲手杀人无异,难道你不应该多陪陪他么?”
    声音越到后面越遥远淡薄,应该是已经离开了这片场景,时间通道关闭。
    黑易迟既然接受了阴冥邪尊的命令,知道时之匙的时间在七十年前,且精准找到了简羞容,那就意味着他对简羞容的过去了解的清清楚楚。
    易迟能猜到的事,她揣测一番亦能想到,因而捷足先登杀了尧城主。
    这句剜心之语传遍四方,自然也传遍整个简氏茶庄。
    黑易迟一方面想勾起他的愧疚悔恨之情,消磨简羞容求生的意志,最好直接不想活了,省的她多一个竞争对手。
    另一方面……
    易迟感受到灵力尽复!
    凡人禁锢消失,意味着……简羞容暴露!噬时兽来了!
    易迟眉梢一沉,闪身赶往简庄主的书房,她出现时,恰好看见对方悲伤含泪的面庞像河水中的倒影一样扭曲、缩扩,完全违背人类常理。
    然后整张脸被另一张诡异恐怖的兽脸代替,那张脸上只有一只巨大的眼睛,简庄主的身体亦变形成兽形。
    简羞容与其近在咫尺,他是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
    他才刚到这里说出易迟的推测,父亲口中那个酸楚至极的“是”字才刚有雏形,他们第一次有了敞开心扉、平和交谈的机会……
    却还是错过了。
    简羞容瞳孔收缩,痛彻心扉,两行清泪划过,人已经呆立住。
    该抱憾终身的事依然抱憾,该亏欠的人依然亏欠,结局没有任何改变。
    简羞容被易迟强硬地带离噬时兽面前,他的眼睛却满是恨意地看着它。
    这段场景中只有三个人,黑易迟走后便只有两人,时间之力凝聚,时间通道再次开启,这是最后一次离开的机会了。
    如果不走,身体中属于现实的时间印记也会因这次通道的出现而消耗掉,人就会被同化成该片时间的一部分。
    简羞容抵抗着通道的拉扯之力,挣开易迟的手。
    强烈的悲痛在心间激荡,悔恨的情绪纠缠着他,简羞容低着头,满心绝望地对易迟道:“大师姐,你走吧。”
    易迟:“?”
    “黑易迟说的对,我本就是罪恶之子,活着也是罪孽,有什么意义呢,不如就留在这里赎罪。”简羞容惨笑道,萎靡不振的。
    一副求死之志。
    易迟又抓着她的手避开了一次噬时兽的飞扑。
    玛德,马上就能被时间通道带走了,小师弟忽然整这出?
    出去之后别人还以为她这个绝崖大师姐连小师弟都护不住,多丢人啊。
    万万不可。
    易迟想到这,反手“啪啪”扇了简羞容两巴掌,冷冷地问:“现在呢,有意义了吗?”
    简羞容捂着火辣辣的面庞,懵逼地看着易迟清冽如冰雪的眼眸。
    他浑身一激灵,沉溺的悲凉心情倏然被这一眼冻住。
    连连点头,小鸡啄米似的,甚至有点唯唯诺诺:“有了有了。”
    易迟:“哦。”
    “谢谢大师姐。”简羞容老实道谢,脸上俩醒目的巴掌印相当惹眼。
    易迟这才露出好脸色,“客气客气。”
    小师弟想死,多半是太闲了,得受点皮肉之苦。
    两人在茶庄密密麻麻的噬时兽赶来之前被时间通道带走。
    易迟兴奋地搓手手,泰裤辣,终于破除了场景封锁!真是太不容易啦!
    时之匙我来咯……?
    还没高兴一会,眼前出现了另一幅画面。
    红绡帐暖,满榻旖旎,易迟坐在酒桌前,跟床上赤身裸体,受惊睁开眼的美丽鲛人面面相觑。
    哦,是凭栏雪。
    嗯……不出意外的话,拿到时之匙的路上又出意外了。
    什么!她不会要把三段场景全都破除了才行吧!
    易迟想想就眼前发黑,有这时间,黑易迟早拿到时之匙了!
    凭栏雪睡眼惺忪地看着凭空出现的易迟,目光微滞,声音转了两个调,“啊~”了一声。
    “迟迟,说好的不醉不归,昨晚怎么不见了呢,徒留我一人情欲难解。”
    他对于这种凭空消失又出现的事情非常接受良好,毕竟是时间隐界嘛,有什么值得意外的呢。
    “已经一天过去了?”易迟问。
    “是呢,此前有人来敲了两次门,还送了剧本,说今天的表演快开始了,问我们什么时候完事。”
    凭栏雪手指搅动着床上的粉色纱幔,撑着下巴懒洋洋道:“我嘛,总算承袭了点鲛人族的声音天赋,学你说话还算小菜一碟,暂且打发了他们。”
    这人坦诚相对同她说话,也无半分不适。
    但这种自然与六圣子那厮天然的享受不同,他是经历的多了,习惯了别人对他身体的探视。
    易迟随手抓过一件衣裳盖他身上,心念间贴合地穿上了。
    凭栏雪笑了笑,嗔道:“哎呀,迟迟真好。”
    易迟:“你在等我?若我不出现,你当如何?”
    “我不知道迟迟还会不会出现呢。”
    凭栏雪从床上爬起来,菟丝花一样再次赖上易迟身体,笑盈盈地看着易迟说:“既然没什么值得期待的,不如期待你的出现。”
    说是期待,眼底却黑漆漆一片,并无任何情绪。
    这个人像洞隧最深处的泥潭,读不出真假含义。
    “噔噔噔——”
    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
    易迟偏头对凭栏雪道:“到时间了,沧孑快带人来了,我们马上就可以脱离这片场景。”
    说着,她戴上面具,拉着后者的手往外走,呈现给外面的是一副亲密餍足的满意模样。
    外面的是昨天在现场的那个鲛人,他看了看两人,对易迟露出心照不宣的笑。
    “看来您昨夜睡得很舒适,一号伺候、取悦人的活计,是十人中最擅长的。”
    说着还无意识地舔了舔唇,目光淫邪落在凭栏雪身上,但很快收回,快的让人察觉不出。
    该地下秀场一共有十个凭栏雪这样的人。
    “还行。”易迟笑着,接着邪意森森地看着那个鲛人说:“其实我看你也挺风韵犹存,若是能给我表演一下,我愿意出三倍价格。”
    鲛人被这阴暗、宛若看待沽货物的冷酷目光看的背脊一僵,对方不知什么修为,周身不怒自威的气势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盛。
    他觉得自己会死在对方一个抬手间
    但易迟唇边挂着凉薄的笑,只瞥他一眼就携凭栏雪离去,擦肩而过时冷淡地撂下一句:“我喜爱的,你配看么。”
    这个恶臭的秀场,处处散发糜烂的恶臭味,包括人。
    凭栏雪回头瞄了眼冷汗涔涔、惊魂未定的鲛人,轻笑一声,愉悦地问易迟:“真的吗,真的喜爱我吗?”
    “假的。”易迟很果断地说:“逢场作戏而已。”
    凭栏雪:“……”
    他失落叹气:“迟迟竟然连假话都不愿意说来哄我啊。”
    瞧瞧那作态,可太惹人心软了。
    易迟笑:“我以为你不需要呢。”又语气随意道:“不过你若是愿意跟我走,那就是真的。”
    “我正在跟你走啊。”凭栏雪扬了扬两人交握的手,歪着头一脸纯洁的笑意。
    易迟不置可否。
    两人到了秀场,因为昨日的变故,所有人都成了明牌,今天结界和阵法甚至都没重新设立。
    多么出乎意料,昨日答应的人没那么多,结果来的人竟然有一大半。
    一个个神情晦涩地看着台上两人。
    易迟觉得他们来这的最重要目的应该是对昨天的变故讨要一个说法,没有人能破掉天令的结界,除非举办方自己主动关闭。
    他们是怀着质问的目的来的。
    易迟和凭栏雪再次站在那片瞩目的舞台上。
    上面布置剧情道具,似乎是为了弥补,花样很多。
    换句话说,对凭栏雪的折磨方式很全面,易迟看了一眼,寒气从心底直冒。
    凭栏雪像没事人似的,自觉且主动地往最中心的水池中走去,手已经扯落了腰间的系带。
    易迟皱了皱眉,没松手,于是凭栏雪被禁锢在身边。
    “怎么了迟迟,是喜爱我,所以不愿意让别人再看我了吗?”他调侃道。
    易迟唇边扬起一点笑:“不是呢,是他们来了。”
    话音刚落,整个地下秀场就被一股威压禁锢封绝,强大的妖气如刀锋架在每个人脖颈。
    所有人都一动不动,惊惧地瞪大眼睛。
    这股炽烈与清冽交杂的绝强气息他们最清楚不过!
    妖皇沧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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