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打圆场:“小桐辛辛苦苦拍戏也不容易,一个人在外面,也没人照顾,听说前一阵还受伤了是吗?”
    “还好。”谈桐提不起兴致。
    母亲看了她一眼,大声说:“再难能难到哪去?不就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说几句台词吗,随便拍拍戏几十万还不是说拿就拿出来了。”
    弟弟接话说:“二姐,当演员是不是好玩还来钱快,你看我行吗?”
    “你有你二姐那脸蛋吗?人家当演员要长得好看才行,还得有人看上,你以为想当就能当吗?”
    “小桐,那你在那个圈子,会不会有不好的事啊,你可要注意保护自己,知道吗?”
    此时谈桐已不想说话。
    她对父母不算亲密,父亲喜欢最大的姐姐,母亲喜欢最小的弟弟,她作为夹在其中“不学无术”的老二,没什么人在乎她。
    但亲密不足,养育之恩尚在,即便没有多少爱,父母依旧满足她的衣食用度,也不曾打骂虐待她,这也是她愿意拿钱出来给父亲看病的原因。
    只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脆弱的时候试图回到这个家庭来寻找温暖。
    没有关心,没有问候,甚至没有一句做做样子的嘘寒问暖,她只是一个赶来吃饭的熟人,一个还算好用的提款机。
    谈桐还没回答,母亲就说:“那肯定多了去了,你看那天新闻里还说……”
    “妈,没有的事。”谈桐敷衍道,不想再继续聊这个话题。此时她宁愿听她说别人家的孩子已经二胎,别人家的孙女上岸了事业编,也不想和家人在饭桌上谈论这件事。
    但母亲却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那人家为什么要你演?”
    谈桐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这是从自己的亲生母亲口中说出的话。
    她如同应激反应一般,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就盼着我出去卖啊?”
    她看着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母亲和姐姐脸上是难以置信,姐夫捂住了小女儿的耳朵,弟弟和女友竟然有点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感。
    这一刻,她终于相信了,回家是个错误的决定。
    她离开了家,摔上了家门。
    她像是行尸走肉一样,买了回北城的高铁票,上了车。
    在车上,她心底的那股恶寒仍旧没有消散。
    她好像从来没理解过她的家人,不过如今想来,倒也有迹可循。
    在意识到她的成绩并不能给家族光宗耀祖后,她要靠外貌吃饭似乎就成了父母的共识,这样的感觉在她读艺术后更甚。
    她一度很奇怪,他们为她介绍的相亲对象往往和她并不相配,那些男人位高权重,或是有房有车,只是要么是二婚带孩子,要么极度其貌不扬。
    当时她只是愤怒地反抗,而现如今,在疾驰的火车上,她突然意识到了——
    或许在他们的心里,她就是用来“卖”的。
    不是直白的出卖身体的“卖”,而是出众的外表总要用来交换什么。
    这一刻,她从心底生气了一股愤怒。是针对父母,也是针对更多的人。
    不是想看她去卖吗?不是觉得她来钱简单吗?
    不是见不得她红吗?不是都在针对她吗?
    不是说她昙花一现吗?不是说她假清高吗?
    她要让所有人看看,她什么都豁得出去。
    她要红,她要成为最好的演员,为此她什么都不在乎。
    她打开了一个聊天框,用颤抖的手指飞快地敲下一行字,闭着眼睛狠狠地按下了发送键。
    很快,手机屏幕亮起。
    是俞镇宗发来的消息,只有短短三个字:【想通了?】
    第35章 口是心非
    神经绷紧到极致的结果就是草木皆兵, 任何细微的响动都能使谈桐应激。
    哔——
    门铃的响声让她大惊,她几乎是爬行着后退了几步,惊恐地望着门口:“谁!”
    “是我。”门外传来段柏章的声音。
    认出他的声音, 谈桐松了口气,缓慢地站起来给他打开门。
    段柏章提着一个纸袋子, 从容地走进来,问道:“晚上没吃好吧?”
    “不……等等……”谈桐用力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确定她不是在梦里。
    “你为什么……你不是应该在……你怎么过来了?”她语无伦次地问道。
    段柏章将袋子放下, 拿出其中的保温盒:“猜到你晚上不会吃好,给你带了点宵夜。”
    谈桐张了张嘴, 她还是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脱轨。明明应该在国外的人, 此时竟突然出现在她的房间,还仿佛日常归家一样带着一盒宵夜。
    “知道你好奇, ”段柏章打开餐盒, “你边吃边听我说。”
    谈桐正在拍戏期,根本就不应该吃宵夜, 如今的高清镜头会放大任何一点水肿,如果晚上吃了重油重盐的食物,甚至只是多喝了两口水, 明日上镜就会惨不忍睹。
    但段柏章已经打开餐盒, 她还是好奇地看了一眼。
    盒中盛放着满满的炸串,只不过都是素串,菌菇、秋葵、海带、莲藕、青笋, 都是街边炸串摊常见的普通食材。
    但这盒炸串没有扑鼻的香料味,也没有满盒底的油花和红辣辣的颜色, 看上去就写着“健康”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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