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枫叶工作室因为不景气的缘故被迫进行了一次分流,除了自愿报名的十名学徒外,还通过考核筛下了十五名学徒。这二十五人将被分配到工作室在落叶城的各个分店中去。
    原本人满为患的初级学徒工作室分流了一半,瞬间空荡了不少,但也明显萧条了许多。留下来的学徒虽然松了一口气,但危机感却是有增无减。
    虽然考核时小小惊艳了一把,大家对李岩这个新同事也有了新的认识,但也仅此而已。正如邓肯说的那样:“好运的小子。”
    尽管别人基本都当成运气,但李岩也没在乎这些,反正留下来就好,毕竟他也不想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当下出什么风头。
    接下来的几天,李岩按部就班的上班。少了一半人,剩下人的工作量自然就增加了。李岩终于被分配下来一些任务,都是杂事。新卡绘制这样的大活自然轮不到他,作为资历最浅者,只能做些材料分解等基础工作。不过李岩也是乐在其中,他来红枫叶的目的是为了开阔眼界、学习知识。虽然他基本功极其扎实,但他的见识实在太浅薄,连很多常见材料都认不全。做这些杂务的好处也就体现了出来,脑海中的材料库迅速丰富了起来,虽然都是低端货,但基础也是不可或缺的。
    又下过一场秋雨之后,天气已经颇有几分寒意。
    这日下班回到杂货铺,处理了积压的几笔小生意,多了数十枚银索,总算不必为明天的面包发愁了。
    连日的天气缘故,已经几天没看到星星了,今夜总算星空璀璨,当即迫不及待地提着小马扎坐在杂货铺门口想念吉安娜。因为上班的缘故,已经好几天没见过吉安娜了。中午跑去她住的地方也总是被仆人轰走。
    胡思乱想见,都没留神,一道黑影从远而近,到了近前,他才发现,顿时吃了一惊,吓得转身就要跑路。
    噗通!
    身后重物落地的响声传来,李岩回头一看,那黑影直接扑倒在杂货铺门口,原本不想招惹麻烦,但心中那丝始终不曾泯灭的同情心作祟,加上一分好奇,终于还是壮着胆子走过去。
    他小心地用脚踢踢那人,没有任何反应,借着星光仔细查看,感觉有些眼熟。赶紧俯身将那人转过头来一看,虽然被满面的污泥弄脏了脸,但朝夕相处了三年,李岩如何能认不出来,竟然是出远门多日未归的老东西穆有德。
    虽然有些心慌,李岩还是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黑灯瞎火的,四下无人,赶紧勉力托着老东西往杂货铺跑。
    费了好大力气才其搬进屋,手忙脚乱地锁好门,觉得不放心,又用一根长凳死死抵住。心下稍安,查看一下穆有德的身上,发现身上有多处深可见骨的伤口,顿时大吃一惊,不敢再乱挪动了。赶紧拿来木盆和水,用一块旧麻布给穆有德擦脸。然后又进里屋找了干净些的衣服给他小心地换上。
    天气渐凉,李岩又找来几块旧面板杂物在地面铺了两层,从里屋拽来被褥就地铺好,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心怀忐忑地守了大半夜,老东西身上伤口这么多,显然被人砍的。若是有个好歹,李岩可不敢继续在第九区待下去。虽然他现在已经是平民身份,但他身无分文,想搬家都没地方。
    “实在不行,暂时去香山大街18号借宿几日?”
    胡思乱想中的李岩没来由地想起黛芙的暗示,旋即摇头失笑,瞬间否定了这一想法,在弄清楚情况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次日,穆有德依旧昏迷不醒,李岩只是勉强捏着嘴给他灌了几口温开水。老东西伤得这么重,他却是一筹莫展,想要请医生都没钱。而且医生肯定不愿意到第九区这种鬼地方出诊。
    李岩待在杂货铺干着急,连班也不敢去上,更不敢开门叫别人看到穆有德重伤。初来乍到的时候,穆有德可是打残了五六个贩卖人口的黑帮打手,还和这一片的黑帮老大单挑了一场,这才让他们不敢再惦记李岩。一旦被仇家知道穆有德重伤,那他爷俩可就完蛋了。律法也管不了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
    直到中午,身心俱疲的李岩刚准备小憩,却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
    “水…”
    李岩微微一愣,旋即欣喜若狂,赶紧跳下柜台,还特意将凉开水热了一下,才小心伺候穆有德小口小口地喝下去。
    喝完了水,穆有德勉力支撑着疲惫的双眼说道:“屋里有药。”
    穆有德说完便再次昏沉过去,李岩却是赶紧跑进里屋,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一个非常别致的小瓶白色的药膏,待确定找不到其他药瓶的情况下,回到前屋,小心地给穆有德的伤口上药。
    咚咚咚!
    黄昏后,不断有敲门声传来,但李岩根本不敢应声,幸好这几****上班经常不在,客人也都没太在意。虽然白天偷跑出去买了三十多个黑面包回来,但这样干耗着终究不是个办法。
    是日夜,星河灿烂,但李岩只能透过门缝望着夜空,也没心思再进星河图录。
    午夜,刚昏昏沉沉睡下的李岩被疼醒,睁开朦胧的双眼一瞅,发现老东西竟然站在身旁拿木板敲自己,顿时有些恼火:“老不死的,你的良心都叫狗吃了?”
    穆有德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沉默了好半晌才从怀里摸出一张卡片丢给李岩,说道:“赶紧走吧,最好能离开落叶城。”
    李岩下意识地接住卡片,也顾不上细看,直接揣入怀中,一脸诧异地看着极其反常的穆有德,试着问道:“老东西,是不是伤到脑子了?或者是给你吃错药了?”
    啪!嗷!~
    啪!嗷!~
    啪!嗷!~
    模板狠狠地抽打在李岩身上,引起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李岩一边躲闪,一边怒吼道:“你个老不死的,还真打呀?”
    啪!~
    噗通!
    再狠狠抽了一下之后,穆有德忽然再次一头栽倒在地。李岩脸上的怒容戛然而止,飞快地奔过去,仔细一看,上了药之后刚刚开始愈合的伤口又崩裂了。李岩又惊又怒,骂骂咧咧地再次帮其上药。
    躺在柜台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黎明十分方才沉沉睡去。再次醒来之时,竟然已经时晌午了。穆有德不见了,柜台上多了一个沉甸甸的皮袋,里面有数百银索。皮袋下面还压着一封信。
    信很短:“密码:******。速滚,滚越远越好!”
    李岩怔怔地看着这封几乎不能称之为信的信,一时间,万般滋味齐上心头。良久,他才回过神来,从怀中摸出穆有德给他的卡片。
    这是一张五号标准卡,卡片已经有些微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单从外表已经无法判断其最初的水晶纯度,不过应该差不了。穆有德留言上的密码应该是开启这张卡片的密码了。既然是进行加密的卡片,那至少也是三级卡了。
    李岩试着将卡片插入读卡器中,按动按钮,读卡器提示这是一张影像卡,可惜杂货铺太简陋,没有卡影机。
    收好卡片,李岩开始仔细思量起来。老东西被人重伤,醒来就给他这张卡片让他滚远,显然是因为危险临近,连老东西都无法抵御,更何况手无缚鸡之力的李岩。虽然不知前因后果,但按老东西说的赶紧跑路总是没错。
    不过杂货店还有不少东西,怎么也能卖个几千银索。但很快就否定了这个诱人的想法,老东西已经走了,他敢盘铺子很可能会引来黑帮,到时候人财两失。思量好其中利害,李岩直接收拾了一小包最值钱又轻便的材料,然后背着包裹、揣着穆有德给的六百银索离开了杂货铺。
    虽然他知道走越远越好,但他舍不得那个魂牵梦绕的初恋情人,而且实力条件和物质条件都无法支撑他远行。所以,暂时还是得在落叶城待着。老东西虽然让他走远,但估计也清楚他一个人根本走不远,所以给了他几百银索,至少先离开杂货铺也是好的。至于以后,那就只能各安天命了。
    首先,他得先找个住的地方。但是他只有六百多银索,中三区以上连一个月的租金都不够。失去老东西庇护,他一个人可不敢住在混乱的下三区。
    思来想去,他背着包裹来到了第四区,红枫叶工作室。
    邓肯看到这个连假都不请就旷工一天半的小子,虽然不至于打小报告,但该记得考勤却是不会含糊。而且对这个目无纪律的新人有些不满。
    李岩找到邓肯后,也不解释,直接要求分流去分店,但要求提供住宿。邓肯仔细瞅了瞅李岩背上的包裹,顿时有些了然,这个下三区出身的小子似乎无家可归了。原本因为旷工的不满释然,略微带些同情地说道:“我帮你联系一下。”
    中年大叔邓肯是个本分人,很快就帮李岩联系好了地方。第七区外,沿河大道上的一家分店。虽然位置不太好,但靠河,治安状况尚可,关键是提供住宿,这是李岩最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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