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话之时,黄若舍身疾攻,丝毫不守御自身要害。
    曲蒹葭身形翩跹不定。任凭黄若功招疾如狂风暴雨,却半点沾不到她的身子。
    曲蒹葭接着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这内伤,乃是因我自行揣度内功所致,若能练得书中的正宗内功,便也不治自愈了。”
    黄若冷冷道:“你骗我传你书里的功夫,原来是为了这个!”
    曲蒹葭浅浅一笑,道:“对呀,那日天哥将你骗到这里……”
    黄若心想:“天哥?哼,一定是那姓滕的臭老头。他善于使毒,那颗臭珠子,自然是他给这恶女人的。”
    问道:“那臭老头在哪?是不是又要使什么花招,给我下毒?”
    曲蒹葭道:“他见我伤势大好,便回去啦。他自己还有一大堆的事儿,哪能时时陪着我?
    那晚小翠趁你沐浴,细细看过你身上没有那本书。我想到你和我那寒儿两人,颇有些情意……”
    黄若又羞又怒,骂道:“胡说八道,他是你的帮凶,我恨不能杀了他!”
    曲蒹葭笑道:“他若非对你情意深重,何以我百般劝说,他也不肯离开那废园,可一瞧见你,便破誓而出?何以你们两个,在青竹林会上你救我,我又救你?”
    她神色幽怨,眸子里闪出两点寒光,紧盯黄若,接着道:
    “我便想出了装作他,骗你教我内功的法子,你果然中计。
    你也瞧见了,我在石室中一举一动都甚艰难,那倒不是装出来的。若非你教了我那些内功,只怕我没多少时日好活了。
    说来我这一命,全是你这丫头救下的,我可不知该怎么谢谢你啦!”
    黄若恨恨道:“我眼睛瞎了,恨不能自己挖了出来!”
    两指微屈,向曲蒹葭眼中挖去。她这般毛手毛脚地一击,又岂能伤敌?
    曲蒹葭右手三指一搭她的腕子,借着她的前冲之势,将她挥了出去,接着说道:
    “那天我正藏在庄里练功,见你去而复还,我可别提有多高兴呢!
    我正想瞧着你死,这下可省得到处去找啦。我便也藏了起来,和你只隔着几重院子。
    你将爹爹留下的武功,传给杀死他的凶手,不但救了这凶手一命,更可让她用这门功夫,再去杀他最疼爱的那个女儿。这可有趣得紧呢!”
    黄若愤愤道:“呸!”又一掌挥去。
    曲蒹葭让过她的手掌,长眉一挑,晶莹如玉的脸庞上隐隐罩了一层煞气,道:
    “我让了你这许多招,就是想同你说清楚这件事,想看着你死的时候,追悔莫及的样子。”
    她招式陡变,双臂夭矫,食指忽戳忽点,迅捷如电,以那路守柔指法,连攻黄若要害之处。
    黄若立感不支。撑得十几招,被曲蒹葭一指抹在了小腹之上。
    这一下虽正中要害,可着力甚轻,本当没什么大碍。可她丹田中真气被外力一震,流转稍滞,体内奇寒失了压制,陡然而起。
    便在一霎那,她浑身便似被冻僵一般,直挺挺地倒了下来。脚在池边石上一绊,正好栽进池水里。
    水花四溅,黄若身子一沉,旋即又漂了起来。仰在水中,面庞露在外面,四肢全然不能动弹。
    曲葭慢慢踱过来,屈膝在池边坐下,双眼凝望着她,脸上满是得意的微笑。
    便似一个顽皮的孩子,将一只虫子丢落水中,瞧着它无望地挣扎一般。
    曲蒹葭瞧了一会儿,轻轻说道:“有人来了,我不陪着你啦!”
    伸手抚了抚黄若的双颊,又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按。
    黄若头一沉,两片清澈的池水自颊边缓缓漫了上来,在她眼前合上,周遭的景物渐渐融化在涟漪之中,终于只剩下一片湛蓝。
    耳边又想起那个温柔的声音:“……将来你练会了,再去找这个姐姐玩捉迷藏。”
    她满心不甘,心底里一个声音在说:“妈妈,我练会了,可到头来,还是输了。”
    丝毫挣扎不得,但见一串串气泡从自己口中涌出,在眼前散了开去,便人事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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