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二人齐声道:“小怜,你让我们淹死,我们就淹死!”
    “扑通”一声,双双跃入湖中。
    米入斗大惊,抢到水边一瞧,见二人隔着水,正鼓着腮帮,向他挤眉弄眼。
    米入斗向那茅屋深深一躬,道:
    “老婆婆,我叫米入斗,是上官大侠的弟子。这位是我师妹上官屏,是他的女儿。
    两位胡老伯说,师父的尸身在这儿,请婆婆让我们去见一见。”
    上官屏神色凄然,道:“婆婆,求您开开恩,我想见见爹爹。”
    小怜冷冷地道:“人心隔肚皮,又是徒弟又是女儿,谁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
    哼,老婆子上别人的当,还不够多吗?”
    黄若忍不住道:
    “小怜,人家徒弟要瞧瞧师父、女儿要看看爹爹,你怎地这么不近人情!”
    小怜怒道:“没大没小的野丫头,小怜是你能叫的吗?
    你要叫我滕婆婆!”
    黄若心下一奇:“曲蒹葭那个‘天哥’姓滕,她怎么也姓滕?”
    她正要回骂:“没心没肺的野老太婆,姓滕的没有好东西!”
    话到嘴边,见米入斗向自己连连使眼色,只好气鼓鼓地忍了回去。
    滕婆婆道:“哼,你们非要去,就让那一对糊涂蛋带你们去好了,死了可别怪我。”
    米入斗同上官屏听她答允,连声道谢。
    滕婆婆提高声音叫道:
    “两个糊涂蛋还不快上来!你们这些鬼把戏,当我不知道吗?”
    黑影一闪,一只陶罐砸开门口的布帘,飞了出来。
    “噗通”的一声摔在水里。
    接着水花一溅,胡氏兄弟湿漉漉地从水中跃了上来。
    滕婆婆道:“你们要带他们去冰窟,随你们的便好了。”
    胡一左道:“小怜,我就知道你心肠最好。”
    胡一右道:“那定息丹……小怜,你给我们三颗吧。”
    滕婆婆怒道:“你们不听我的话,还敢来找我来要定息丹!”
    胡一左道:“没了定息丹,只怕他们三个活人进去,三具硬邦邦的僵尸出来。”
    滕婆婆道:“你们两个答应带他们去的,自己想办法吧。”
    胡氏兄弟讪讪道:“我们哪有办法?”
    滕婆婆却不再搭理二人。
    黄若道:“那冰窖有什么古怪?为什么人会变成僵尸?”
    胡一右道:“若要去那冰窟,先要经过一个水洞。
    洞里水流又寒又疾。你们三个一潜进去,寒气随着体内真气流转,侵入脏腑。
    就算没被冻成僵尸,也得少半条命,成了半个僵尸。”
    黄若道:“那你们会不会也冻成一对僵尸?”
    胡一左道:“我俩当然不会!
    我们两个从小便吃过药王丹,百毒不侵,寒暑不畏。”
    黄若道:“吹牛皮!”
    忽听滕婆婆冷笑一声,道:“你这小丫头又有什么见识!”
    黄若道:“你们方才说的那定息丹又是什么东西?”
    胡一左小心翼翼地向着茅屋问道:
    “小怜,我要不要和这丫头说?”
    滕婆婆道:“你的嘴巴长在你身上,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我管不着。”
    声音冰冷,显然是在怪二人多嘴。
    胡一左却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道:
    “你们口中含了定息丹,真气不转,虽然手脚不能动弹,可水中的寒气却也不能随真气侵入体内。
    我们两个百毒不侵、寒暑不畏的老前辈便可拖着你们游过那个水洞。”
    黄若听到他说“手脚不能动弹”之时,脑中灵光一闪,道:
    “我也练过一门龟息法门,将真气凝在脏腑,闭住呼吸。
    心脏好久才跳一跳,浑身也是一动不能动,就像死了一样。
    不知道这法子合不合用?”
    胡一左手指弹着脑门想了片刻,道:
    “我瞧大可以试试,小怜,你说呢?”
    过了片刻,隐隐约约听得滕婆婆在茅屋中轻轻“嗯”了一声。
    声音极低,黄若却听得清楚,知道此法可行,心中一喜。
    滕婆婆冷冷道:
    “你们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要走快走,别来烦我!”
    这句话才说完,又是一只药钵飞了出来,在石上撞得粉碎。
    接着剪刀、石杵乱飞。
    米入斗心想:“这老婆婆性子真是既乖戾、又暴躁。”
    五人见她大发雷霆,不敢久留,沿着绳索回到岸上。
    上官屏道:“妹妹,你那法子虽好,就怕练起来要费不少功夫,远水解不了近渴。”
    黄若道:“要是打坐练气,自然练得越久越好。
    这法子只需依着法门归纳真气。
    你这么聪明,我瞧有一两个时辰,便能学会啦。”
    她将这“龙蛰龟息”的法门细细讲给了上官屏听。
    这法子通篇只百余字,黄若解释了几遍,上官屏便记住了。
    依法盘坐,呼吸渐止,转眼间胸口便不再起伏。
    胡氏兄弟见上官屏一动不动,围着她转了两圈。
    胡一左忽的探手一推,上官屏软软地倒了下来。
    胡一右童心大起,在地上抹了两手泥巴,要往上官屏脸上糊去。
    黄若怒道:“你们别来扰她。”
    二人大呼好玩,也要来学,黄若便也教了。
    二人性子浮躁,只练了一会儿,便觉无趣。胡一右道:
    “一动不动地扮死人,咱们早就会了,没什么稀罕。米入斗,你也瞧见过,对不对?”
    米入斗怕他记起那泡尿来,不敢吱声。
    他没练过内功,于黄若所讲如何敛神凝息、如何吐纳全然不通。
    黄若叹道:“米大哥,你要从头学起的话,怕要花不少功夫。”
    米入斗只得作罢。
    几人来到一处岸边,米入斗怅然道:
    “师妹,你见到师父他老人家,替我祭拜一下。”
    二女坐在水旁,将外面的厚衣脱下,双双运功。
    黄若忽又有些担心,向胡氏兄弟道:
    “喂,你们两个,我们龟息的时候,好长一会儿既不能动、又不能收功,
    性命可全交在你们手上,你们可不能开小差!”
    胡一左道:“小丫头放心好了。”
    黄若凝息运功,却仍不放心,眼睛睁着一线,不敢全闭。
    胡氏兄弟各揽住一女,齐齐跃入水中。
    四只脚掌在水面一打,便潜入了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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