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九九默默地听完林维对余归一的夸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千年前的反战……是什么?”
    林维目光悠远,似乎看到了当时的惨烈:“与神界的反战,可以称之为魔族的耻辱。魔族魔丁不兴旺的原因,也是由于当年死伤太大,一时半会都无法恢复。不仅仅是大王子殒命,还有一位唯一死忠于前尊上的长老和他的女儿也逝世于那时。”
    血流成河,昏天暗地的厮杀,女人的尖叫哭喊,孩童的啼哭……林维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孔一缩,露出了悲怆的情绪:“……我那个时候,就是被尊上从死人堆里拉出来的。”
    “他那时候……多大?”
    作为魔族领导者,他承受的,遭遇的,怕更是常人难以想象。千年前,他怕也只是个少年而已吧。
    “尊上那会儿也才九百多岁,相当于人类的十五六。”林维知晓她的身份,特意说明了一下。
    余九九沉默了下来,她几乎回忆不起来,她十五六岁的时候做过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她记忆中,那个时候,正懵懂无知,除了跟着朋友嬉闹,写写作业,追追电视剧,没有其他。连抱怨的作业繁重,老师不通人情,也不过如此小事。
    忽然很心疼,也忽然……很想见到他。
    “我要回去。”她说。
    “好的,魔后大人。”
    林维毫无异议。
    回到余归一的住所,里面已没了乖乖低头倒弄着东西的男人。大概是被林维所讲的事情影响了情绪,余九九有些慌张地拽住林维:“他怎么不见了?”
    “不会被那些长老绑架了吧?为了得到他的位置,或者看他不顺眼,不乐意他忽然回来?”
    “难道是被神界的人给绑走的?!”
    “……”虽然有些傻,但出发点是好的。林维吸口气,指了指后头,“尊上大概是去后头布阵了。”
    “……噢。”
    余九九合上脑洞,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来不来得及?
    转过一道弯,便看见了专心致志对着纸张研究的余归一。他沉浸在里面,就连余九九在他背后了也没有发现。她也就没有打断他,就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
    余归一转身的时候倒是被她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叫我?”
    “没多久,我看你摆弄的挺认真的,也就没打扰你。”余九九握住他对着她伸出来的手,弯了弯眼睛笑。
    余归一只道:“没什么打扰的。”
    拉着她走到了外头,见林维还毕恭毕敬地等着,对他说了几句话,便让他回去休息了。一转脸,对上的是余九九复杂的神色:“怎么了?”
    “放心,”余九九站到他面前,轻轻抱住了他,“姐姐以后会疼爱你的!”
    余归一一脸狐疑:“你被什么附身了?”
    “……你就这反应?这是在心疼你好吗!”余九九又好气又好笑的。
    心疼。
    这是他头一次听见有人对他说出这个字眼。
    “有什么好心疼的。”他语气淡淡。
    “你们魔界的历史,我都听林维讲了,还有你的一些事情……撑到现在很不容易吧?”
    与那些人似真似假的同情不一样,她的态度尤其简单。不过是担忧和为他难受。心中像是有什么划过,无比熨帖舒适。
    但还是嘴硬得很:“林维真是话越来越多了,你不用理会他。”
    ……
    林维出去后,径直去了一个藏书的大山洞。因为魔族不屑于认字看书,因而这里魔迹罕至,他在阴湿的空间里面找到了一个画卷,轻轻抖了开来。
    果然!!!
    林维闭了闭眼,重新把东西放回了原处。要不是知道尊上失去了那些记忆,他还真是怀疑他移情了。可那个人类女孩子,却没有她的英气。
    “诶,林维,你在那儿干什么?”山洞口有一人探出头跟他打招呼,“尊上大人呢?”
    这位是二长老的儿子起敛,在尊上未归的时候,觊觎了那个位置很久。要是这回尊上还是没回来,约莫二长老都要忍不住扶持他上位了。
    “随便看看。”林维对他一向冷冷淡淡的,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快步走出了山洞。
    起敛笑意收拢,漫不经心地走进去,站在了他原来的位置,四下扫视。见到有两幅没有灰尘的画卷,便伸手拿了出来,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他在暗中低低地呢喃着:“原来如此啊……”
    林维再见到余归一的时候,对他说起此事。余归一冷哼一声,不以为意。他人都回来了,他们难道还能拿他怎么样不成?
    “哟,尊上这是在看什么呢?”
    说曹操曹操到,起敛像是不知道自己有多么不受欢迎,笑眯眯地想要来勾余归一的背。
    余归一从来不给讨厌的人留面子,断然躲开了他哥俩好的勾肩搭背,嫌恶地皱眉头,一把合上了自己面前的东西:“与你无关。”
    起敛一直觉得,魔王忽然回来,绝对是有了什么计划和准备。想方设法的探听,也仅仅是知道了有余九九这么个人,他的态度,他的“阴谋”,全然不知。
    “别板着脸啊,”起敛咬咬牙,还是摆出一副激动的样子。“弟弟知道你回来了,可高兴坏了,这不,特意拿了礼物来送给你。哦,还有嫂嫂。”
    余九九安静如鸡地坐在余归一身边,心知他来者不善。
    “我父尊可就只有我与兄长两个孩子,东西就不必收了。”余归一寒眸如星子,一字一句地道。
    言下之意,就是他压根没你这个弟弟,拿上你的东西能滚多远滚多远。
    起敛的笑容这下挂不住了,他没有想到隔了这么些年,余归一的脾气愈发不好,完全是不可理喻。
    “我可是真心祝福您回来的,尊上。”他手一伸,一幅画卷从他手掌中浮现。把画放下之后,他转身就走。
    在见到画卷的时候,林维脸上的表情一僵,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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