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躲着我……”温堇认真凝视着宁浅的双眸,距离近在咫尺, 恳切说着。
    她和宁浅开始于一场错误而疯狂的意外, 无关美好。然而事实证明, 她走不出这场意外, 她没办法再将宁浅视做普通朋友或是陌生人。
    有的念头, 像一颗种子悄然落在心底, 又开始如野草般疯狂滋长。
    最脆弱难受需要安慰时,都是宁浅默默以朋友的名义陪伴她,温堇总忍不住去想同宁浅相处的点滴,那感觉已经超乎友情,她对宁浅的喜欢, 或许源自感动,但如今,又不仅仅是因为感动。
    每看到宁浅郁郁寡欢,刻意疏远自己时,温堇总想做点或说些什么,想去弥补,却又不知该怎样去弥补。
    她们之间发生过的事, 宁浅不能接受她, 也是正常。
    “原谅我好不好?”温堇再一次恳求道,试着伸手抚上宁浅的脸, 对待宁浅时越发温柔。温堇知道宁浅心里还委屈着,很想为宁浅做点什么,能让她好受些。
    情绪并不是能百分百控制的, 就像现在的宁浅,心跳不能自已,尤其是面对温堇探手碰上她脸颊时认真的模样。
    以前只是稍稍亲密,宁浅就浮想联翩,更别说温堇现在看她的眼神,宛如在看恋人,暧昧到了极致。
    这情形是宁浅都不敢奢望,她努力让自己平静,“我从来没怨过你。”
    事实上也是如此,她怎么舍得去怪温堇,就连一夜过后,温堇说她结婚了,宁浅也只是怨自己喝了酒太冲动。
    到后来,宁浅得知发生在温堇身上的遭际,也只有心疼,自己藏在心尖里的女人却被别人那样辜负,她宁可那些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爱温堇,爱到要疯魔的地步。
    难受,是因为心底最美好的事物破灭了。宁浅至今都不愿去回忆那天,温堇一句我结婚了,让她尝到从天堂摔到地狱的滋味,直到现在,心还会隐隐作痛。
    “我希望你怨我……”温堇缓缓说道,她不愿看到宁浅把所有委屈和伤害通通往自己身上揽,再故作轻松,摆出一副一切都已过去的姿态。
    宁浅垂眸,“都过去了。”
    温堇再度俯过身,闭眼继续将宁浅抱紧,没有松开的打算,喜欢这样的感觉,纵然对方是女人,也不想撒手。
    只是这个拥抱不能算作温暖……
    宁浅坐在沙发上有些木,明明现在主动抱着自己的,是暗恋了十年的人,可是她却没有抬起手臂,给温堇回应。
    或许是太喜欢了,所以真的很累。
    当初在决心放下温堇的时候,宁浅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忘了温堇,就能甩了自己最大的烦恼。
    “你好点了没?”
    温堇轻轻蹭着宁浅的头发,嗓音疲倦而轻柔,“嗯,好多了。”
    她的声音和气息,让宁浅无法抗拒。好不容易才决心逃离的泥淖,要再次陷下去吗?
    宁浅心乱如麻,温堇总有这样的本事,以前是无意,那现在就是有意。
    沉寂片刻,宁浅皱眉推开了温堇,同她保持着普通朋友该有的状态和距离。
    拥抱间的余温还没散,温堇便看见宁浅起了身,怀里变得空落落。
    宁浅仍是在抗拒她。
    “你早点休息,我走了。”宁浅拿起沙发上的包,心底虽然留恋,但努力让自己离开的动作看起来不拖泥带水。
    温堇起身挽留,“今天这么晚了,就在这睡吧,我去给你收拾房间。”
    “不了。”宁浅执意要走。
    温堇随着起身,她理解宁浅的心情,也知道宁浅需要时间冷静,但只要宁浅不再去年那般,突然在自己的世界消失就好。
    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到了酒店给我发消息,我号码没换……”温堇顿了顿,“你还有我号码吗?”
    宁浅只是瞥了温堇一眼,没有答话,转身离去了,心底仓皇。
    温堇望着宁浅背影消失的方向,出神站了好一阵,心里想着什么。
    同样心思沉重的,还有宁浅,她坐在汽车后座,司机问了她两遍目的地去哪,她才回了神。
    宁浅将头靠在座椅上,心不在焉望着窗外,此时的心和外边的风景一样,飘忽不定。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才说服自己,其实她跟温堇并不合适,喜欢温堇既然这么累,她早该换个人去喜欢。
    偏偏这时,温堇又在小心翼翼向她靠近……
    回到空荡荡的酒店,宁浅疲惫脱下外套,手机里有未读短信。她倚在沙发上一看,一条五分钟前发来的短信,问她到了没。号码没有备注,但看着这串数字,宁浅一眼就能认出是温堇的。
    离开l市后,宁浅删了温堇的一切联系方式,自己也换了号码。至于温堇为什么知道她现在的号码,一定是去问了老同学。
    宁浅躺倒在沙发上,捧着手机,依旧停留在短信界面,仰头看着天花板,然后闭眼叹了口气。
    这时,手机振动,微信也来了未读消息。宁浅点进去,是明天的准相亲对象,她原以为班长只是开玩笑说说,没想到还真安排上了。
    对方叫林曼,是外资高管,也是个海归。宁浅看过她照片,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一头好看的长发,虽称不上惊艳,但漂亮又成熟。更主要的是,这位林小姐对她也很有兴趣。
    喜欢这样一个人,会轻松简单许多吧。
    宁浅的感情史称得上贫瘠,在国外时试着谈过两个,可她无非也是想赌气忘掉温堇,总觉得爱情不如人口中说得那样美好,或许是她从没感受过什么叫两情相悦。
    看着手机犹豫良久,温堇和林曼,她面临着选择。
    第二天的约会,宁浅去了,不仅如此,还精心打扮了一番,她觉得,应该多给自己一些机会。
    “你比照片更漂亮。”
    “你也是。”宁浅接过林曼殷勤献来的花束,“谢谢。”
    林曼很懂女人,也懂情调,从这家格调颇高的情侣餐厅就能看出,宁浅大方接受对方的暧昧示好,如景芮说的那样,她要是肯给别人机会,压根不用担心感情空虚。
    “吃完饭我们去看电影?”
    “拜托,不用走这么标准的流程吧?”宁浅笑道,她对看电影没什么兴趣。
    “那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要么去喝一杯?”
    “好啊。”
    一年没来n酒吧了,宁浅去时,恰好碰上池嘉有节目,宁浅见池嘉唱着歌,眼神频频往台下一固定方向望时,便知道,景芮一定也在。
    热恋中的女人,感觉就是不一样。
    “看人家小姑娘了?”林曼在一旁追着宁浅的目光,也朝池嘉望去。
    “我要是看上她,有人得扒了我的皮。我一朋友的女朋友,以前是我下属,唱歌不错。”宁浅喝酒说笑,目光正瞥见景芮坐在不远处,仰头听歌听得认真,笑得一脸荡漾。
    池嘉一曲完毕,便径直下了台,直奔着景芮的方向去了,这两人还是一如既往地高调,在酒吧接吻旁若无人。
    宁浅原本还想上前打个招呼,还没起身,就看见池嘉牵着景芮起身,两人迫不及待往后台去了……
    想不到,连景芮都修成正果,感情稳定了,真是个奇迹。
    宁浅真是羡慕景芮,从来都是把感情当游戏,到最后也遇上了愿为彼此付出深情的人。可见,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有多重要。
    “你心情不好?”林曼见宁浅一直若有所失。
    “我心情好得很。”
    “我看你喝酒的模样,不像是心情好。”
    “出差有点累吧。”
    温堇独自一人坐在吧台旁,宁浅以前带她来最常坐的位置。今晚,她终于碰到了宁浅也来这里,只不过宁浅身畔还有其他女人陪着,有说有笑。
    宁浅去洗手间时,才发现温堇,于是便加快脚步,速速走过。
    越到临近午夜,气氛越高涨。
    “为了谢谢你今晚陪我,明天我请你吃饭看电影,怎么样?”宁浅偏头朝林曼笑道,故作轻松。
    “我拒绝。”林曼放下酒杯,答道。
    “为什么?”
    “那个美女,是你前女友吗?”林曼将目光折向温堇,凭着女人的直觉和一些蛛丝马迹的观察,分析道,“今天一晚上她都在看你,而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据我不完全统计,你看了她至少二十一次。”
    “我有吗?”
    “有。你没感觉,大概是习惯了这样。”
    宁浅竟觉得林曼字字珠玑,她对温堇的关注和喜欢,的确早已成了习惯。
    “前女友这么漂亮,要是分手了,我也舍不得。”
    宁浅纠正,“你误会了,她不是我前女友。”
    “你喜欢她。”
    听到这四个字事,第一时间,宁浅没有反驳,等同默认。
    “很高兴认识你,也很抱歉,我们不能继续下去。我有感情洁癖,在我看来,心里有人还同别人交往,等同精神出轨。”
    林曼就这样踩着高跟鞋洒脱走了,留下宁浅一人,宁浅闷闷喝了两杯,准备离开。
    温堇走了上前,两人沉默对视了一阵,她才开口问,“还顺利吗?”
    “还行,这个不合适还有下个。”宁浅说得轻松,“班长有点太热心了,生怕我嫁不出去似的,给我介绍了好几个。”
    温堇纠结,如果宁浅真的铁了心不愿意理自己,自己这样苦苦纠缠,有意义吗?
    宁浅回到酒店,又闷头睡到天亮,这些天又忙工作又忙相亲,累的很。
    上午十点,宁浅还在床上睡着,一通突兀的电话将她吵醒,她眯眼看了看,“班长,怎么了?”
    “你还在l市吧?”
    “嗯,还在,明天才走。”
    “那……你晚上有时间吗?”
    “什么事?”宁浅听对方有些犹豫。
    “就是,我有个朋友,是特别漂亮的那种,刚好也是单身……你晚上有兴趣跟她一起吃个饭吗?”
    “相亲?”宁浅换个说法。
    “嗯,对。”
    “还是算了吧。”
    “浅浅,可我都答应人家了,你这次就给我个面子,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宁浅出了名的脾气好,也不想班长难做,“行吧……”
    “餐厅已经订好了,我待会儿把地址发给你。”
    “好。”宁浅无奈挂断电话,谎话说不得,昨晚上才跟温堇撒谎说有相亲局,今天相亲局就真来了。
    七点一刻,还没到约定时间,宁浅提前到了餐厅,只是随便化了个淡妆,几乎素颜,穿着也休闲随意。
    对方还没到,服务生先上了一杯茶,宁浅低头翻着杂志,慢慢品着。
    五分钟过后,一阵脚步声传来。
    “您这边请。”
    “谢谢。”
    宁浅抬头,呆了,严重怀疑温堇在自己身上装了gps,怎么不管自己去哪,她都能找过来。
    一个精致一个素雅,宁浅和温堇形成鲜明对比,见温堇一声不吭就要在自己对面坐下,宁浅放下手里的杂志,道,“我今晚有约会……”
    “我也是。”
    宁浅这才傻傻反应过来,班长上午支支吾吾的,原来她安排的对象是温堇。宁浅不禁反问温堇,“班长安排你来跟女人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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