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下了药,她想都未想,就理所当然地把他当作凶手,指责他的残忍,指责他的无情!
    难道,他就不生气,不委屈吗!
    “那你想怎么样!”想到这儿,再看到楚佩、御墨那副紧张守护的样子,他更觉得心像是被猫抓般的难以忍受,脸色已经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不想怎么样。”御墨深看了眼凝雪,从她的气色上看,很容易就知道她并没有什么大碍,律君魅也未免太紧张过度,当下,更为浅歌觉得不值。
    抠他淡淡地道:“我只知道如果是要医治失忆,并非一日可成的事情,也许几个月,也许一年,也或许一辈子都未必能恢复之前的记忆。而且,你也知我的规矩,一旦收了诊金,在手头的病人没有治愈之前,绝不会再接下一位。”
    “御墨”
    心头的火腾地就冒起来,律君魅根本就没有察觉自己眼中闪动的嫉妒之焰,咆哮着。
    枭“魅王”
    幽幽一声叹息,楚佩深凝的目中涌上几分不舍,他走前一步,冰蓝的长衫随着他的移动,荡出几分优雅华丽的味道“王爷就不能高抬贵手,让浅歌好好的诊治么?她”
    “不行!本王一定要医好凝雪!”律君魅根本就什么都不想听,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如此纠缠。
    他的黑眸看似怒火腾腾烧灼着御墨和楚佩,其实,那双幽暗早已经穿透御墨的身体,看向榻上那个并不分明的模糊身影。
    “够了”
    清清浅浅的一声,带着疲惫,带着冷漠,幽然透过薄薄的纱幔,传到每个人耳中。
    “浅歌”
    “浅歌”
    御墨和楚佩同时紧张地回转身子,拥到榻前,用眼神询问着她。
    浅歌慢慢地转过身子,露出苍白如纸的面孔,这淡然地回首间,她错过了,或者该说是故意错过了律君魅遥遥凝视过来的深切眼神。
    “御墨,可否把那盆素锦八瓣珍兰搬来?”
    “浅歌,你要做什么?”御墨不解。
    “如果,把素锦八瓣珍兰退还魅王府,是否意味着你已经退诊,可以接下一个病人了?”
    “浅歌”为什么?御墨眼神转暗,优雅的眸中闪动着疼惜的神色。
    这个时候的她,难道不该是恨吗?
    她,为什么要帮着律君魅诊治凝雪?
    浅歌苍白一笑,她懂御墨的疑问,可是,他却不懂她的心思。
    素锦八瓣珍兰归还律君魅后,从此,她便再也不欠律君魅!
    从这一刻开始,她永远走出他的生命!
    “好”“不好”御墨和律君魅同时应声,一个语气幽幽,一个眼神凛凛。
    御墨和楚佩惊异地转过头去,看着门口那个昂藏七尺,一身冷酷的男子,他一双浓浓的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眼中之前的紧张和冷冽都已经消失不见,徒留死寂一般的不敢置信。
    “不准退回素锦八瓣珍兰!一天医不好她,你御墨和她都欠本王的,永远都欠!”律君魅幽沉的双眸一瞬间变得猩红,像是突然爆发的火山,喷出怨恨的流毒。
    “御墨还他。”浅歌终于抬起头来,语气平淡,表情沉静如水地对上律君魅的双眸。
    “王爷,我的身体行不行是我自己的事,如果,你想要狠到连心爱的女子也一并放弃的话,那,便是你的事。”
    多么可悲!
    她的心思,御墨不懂,却被这个已经被她想要彻底放弃的人读个透彻。
    因为残忍,所以才能够明白彼此吗?
    “柳浅歌,你”他眸中的怨恨渐渐敛去,却一点一点开始结冰,冻结了眼中所有的情绪。
    他用寒凉彻骨的眸光告诉她,他不能接受她的选择,不能原谅她的做法,他终究不允许她逃离他的世界。
    “素锦八瓣珍兰本王绝不会收回!你们,谁都别想亏欠了本王!”蓦然转身,带着阴沉的暴怒,竟然带着凝雪如此离去。
    如果不是那突然被踢开的大门发出砰然一声响,谁,都无法相信,他真的来过。
    “浅歌”
    “不要说了。我们眷离开,能早见到殇离一天,我留给宝宝的时间,便多一天。”
    “我去安排马车。”楚佩咬了咬牙,深看了浅歌一眼,先行出了御墨的府邸。毕竟,御墨要走,所要准备的东西要很多。
    不像他,清风一样来去,无所牵挂。
    默默看着眼前雪颜苍白,却毫无表情的浅歌,御墨的心,深深地被刺痛了。
    她,就打算这么彻底的放弃了吗?
    律君魅,还爱着她!
    从律君魅决绝转身,霸道地不允许退还素锦八瓣珍兰的那一刻,他突然明白过来,这个男人到底爱她有多深。
    那份爱,早就在不知不觉间,融入了他的骨血中。但,他们选择爱的方式,却恰恰走了不该走的方向。
    因为太在意,所以太吝啬。
    因为太在意,所以去伤害。
    只可惜,他御墨没有时间再为他们做月老了,浅歌的身子不允许,老天留下的时间也不允许。
    ***
    两辆不算很起眼的马车,沿着西平国京城的官道顺利出了城门,晚秋的景色,不若夏季里山花烂漫,空气里,满是旖旎的清香之气。
    抬眼望去,云纱素日全是淡漠的景象,或深或浅都不离象征凋零的枯黄之色。
    马车里,浅歌始终安安静静地呆在车厢的一角,冷心则坐在对面,二人一直无话。
    终于要离开这里了,心里,仿佛竟然没有什么太过欣喜的情绪,只有隐约的像是宿命一样对与龙殇离见面的期冀。
    是她因为太过期望,所以才没有了漏*点与热切,只余对那个执念的坚持吗?
    不知道为什么,真的有了机会要与龙殇离面对面了,她,似乎竟然开始莫名地不舒服起来。
    不舒服的原因,却是找不到,只觉得,好像,潜意识里竟然是有种隐隐的排斥。
    是啊,那么多关于过去的记忆,为什么,竟然简单到只剩她和龙殇离恩爱缱绻的画面?
    那画面之外的那些人,那些事,竟然统统像被抹去了般,无论如何都想不起。
    还有,多次午夜梦回,醒来,只有淡淡的两行清泪和模糊的梦魇的碎片,依稀,记得梦里有个男子无情地曾将她抛弃。
    )
    那个人,又是谁?
    在西平国的日子,苦难带给她太多的沉重,没有时间好好思虑这些,现在,她自由了,可以认真地好好想想这些事了。
    才发现,她对自己的过去,竟然比起凝雪更像是个失忆的人,竟然完全无法形成连贯的清晰的回忆。
    滴答滴答
    凉凉的秋风中蓦然有了雨滴,只见冷心将手臂探出车窗,低声咒怨“该死,怎么会下起雨?”
    冷心的表情不好看,像是不耐烦又像是带着紧张。
    浅歌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场雨,就会让冷心有如此的表情。
    一路上,冷心就像一个冰块,不言不语不笑,但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的雨,平静无波的脸上有了这样奇怪的表情。
    浅歌皱眉打起车帘一看,马车已经行进至一处山谷,山势险峻,山上的石头峥嵘有棱,而路,也有些不平,皆是些碎石子。
    突然,车外,有低沉的男音响起,一切在尚未知晓发生何事时,车顶猛烈‘嘭’地一声。
    接着,天旋地转间,浅歌只见自己的身子如一只断翅的鸽子,飞出了窗外,重重地摔在泥泞的地上。
    回头一看,所乘的马车硬生生被一巨石砸去半边,前面的马受惊的不停撕叫,马夫的尸体血肉不堪。
    浅歌惊骇地把视线从那尸体上移开,锥心的疼痛,低头一看,她的左腿,血淋一片。
    可是,什么都不顾不得,双手紧紧地覆住腹部。
    只要孩子不出事,一切,她都不在乎。
    也包括她自己。
    无数的黑衣人蓦然出现,一把把闪着寒光的利刃疯狂地向楚佩和御墨袭去,冷心匆匆瞥了眼浅歌,什么都来不及说,便纵身跃向那群如嗜血的豺狼般疯狂的黑衣人。
    以三敌几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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