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会断章取义,那么她多说无益。
    为免去口舌之争,她直接无视苏优伶的明知故问,转而看向答应她守夫道,却不完全守夫道的路非雪。
    庄苓知道路非雪在试探她,但没必要以伤害自己为代价。
    因为在修仙文的世界里,食言会起心魔,负层数随着等级提升,轻则扰其清修,重则毁其道心,也就是所谓的黑化。
    虽然她穿进来的修仙文里,没有着重写过有关路非雪的人或事,但寥寥数笔也刻画了他的一生,困境有之,劫难亦有之,而她沾有烂桃花,不能掺进去增添他的负担。
    庄苓内心长叹,她缓缓移开视线,神色漠然地转过身去。
    为了他能平稳发育,她不相认就不出事,忍到她也成神就好。
    庄苓暗暗握拳,她冷眼扫向倚靠在柜台边上,胖手摸着肥下巴处的短少山羊胡,饶有兴致地等她们互掐起来的掌柜。
    “我们住一晚,要间天字房”
    话落,她隐在明隐法器后的黑白眸子,忍不住心虚地斜瞥向路非雪。
    虽说古时重声誉,男女有别,同住不得,但是事出有因啊!
    若非魏家暗线盯梢,分开住容易引麻烦,她还想单住看看路大神会不会翻她窗呢!
    庄苓不动声色地偷瞄路非雪的小动作,早被心细的温柔注意到,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阴着脸扔灵石到柜桌台面上。
    “照她说的办”
    掌柜贼兮兮的眼神左右乱飞时,突地看到桌面滚动而来的两块上品灵石,两只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细缝,忙不迭地应声:“好好好,一定让二位满意!”
    庄苓被掌柜笑得鸡皮疙瘩立起,她汗颜地看向温柔,比了个达咩的手势。
    这掌柜说的,和她说的,连起来听怎么就那么的不对味,她可什么都没有乱讲啊!
    温柔耸肩,两手一摊,与世无争,他人麻了。
    这种见惯风月的老匹夫,一看俩美人扛着个男人过来开房,能不胡思乱想才奇怪好叭!
    与其越描越黑,不如溜之大吉,远离是非之地!
    庄苓读懂温柔的眼讯后,便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掌柜双手递来的号牌。
    这算不算是无巧不成书?
    庄苓一整个大无语,她还没做什么,车门都给她焊死了!
    狗剧情真是用心险恶,生怕她不当恶毒女配。
    正想着她命途多舛,就冷不丁地感到不寒而栗,好似眼刀插身!
    这是暴风雨前的预警吧?
    庄苓战战兢兢地去往天字房的路上时,余光瞧见亦步亦趋跟来的路非雪黑沉着脸,她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心里暗暗想着自己是不是怕死得不够快?
    那剧情杀再要命,都是按套路而走,她自有办法解决,可路大神心变冷,便是追夫火葬场!
    庄苓光是想想都头大,她不该晾着路大神,有事一起解决才会有未来,避而不谈只会出现隔阂。
    这段时间处处受欺负的事,说到底还是她太弱,没有选择的权利。
    当下她难得突出重围,重见天日,好不容易见到她心心念念的路大神,怎么能不是皆大欢喜呢?
    庄苓在前面边想边走,路非雪在后面边跟边走。
    一前一后,不远不近,恍如初时,他知道他的小姑娘找到了。
    路非雪看着小姑娘的倩影,连日来的阴霾都一扫而空,冷冽眉眼渐起暖融笑意,心下有了安定。
    此刻正如空气般存在的苏优伶,向庄苓发难的场子没找回来就算了,还连她抓在手中的衣袖都守不住!
    眼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跟她的情敌走,把她晾在一边不管不顾的可恶行径,她气愤地狠跺脚!
    艹!
    混蛋!
    蠢男人!
    王八龟子!
    臭哑巴师兄!
    是不是眼也瞎!
    那女人有哪点比她好!
    这么不知羞耻,还不知检点,他为什么要跟去凑热闹啊!
    难道冰清玉洁的她,比不过水性杨花的瞎眼婆娘?
    苏优伶想破头都想不明白自己能输在哪,会输在哪!
    吗的,她真是要疯了!
    掌柜瞅着两队人一前一后地往楼上客房走去,倒是乐得想看点好戏,便没拦住紧随庄苓其后的两人办入住。
    然而直到苏优伶怨气森森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楼道拐角后,掌柜都没看到期待中的闹剧,不免惋惜地咂了咂嘴。
    另一边,临近天字房的范围时,庄苓就感觉手中的号牌受到牵引,像是正负相吸的磁石。
    当她顺势而行时,自她身后方突有劲风袭来,携带她撞向紧闭着的雕花木门!
    庄苓没有反抗,她嗅着鼻尖灌入的清淡薄荷香,忍不住笑地伸手抱着他壮实的腰身。
    路非雪愣了一瞬,脚下步子却一刻未停。
    因号牌的引力,天字房自动荡开水波纹,他抱着她快速穿过阵符启动的结界,抢先到达天字房内室后,抬臂甩手掷出掌中长剑,瞬间扎穿墙上挂着的花灯盏阵眼,锁死了天字房的阵符结界!
    正同她而行的温柔,跟着他慢走的苏优伶,都没料到他会突然间搞事。
    当他们反应过来之时,快步追上想一起穿进天字房外的阵符结界,却齐齐撞在了紧闭着的雕花木门上!
    苏优伶从门上滑下到站起,不甘心地冲雕花木门又踢又拉,却始终撼动不了分毫距离。
    努力半天未果后,她累得双手叉腰喘着气,怒视向扔壮汉在旁不管,闭目而坐没点反应的温柔。
    “喂!你师妹背着你吃独食,你就不生气吗?!”
    温柔皱眉,仅抬指于身前凭空比划着破阵之术,不予理会。
    苏优伶心火无处发泄,又一拳打在棉花上,冷冰冰地抱胸道:“我碧玉宗与你合幻宗也算是姐妹门派,你俩玩男人就玩男人,道上的规矩也要讲一讲吧?”
    温柔忙着破阵,仍不予理会。
    苏优伶三番两次被温柔晾着,她火大道:“大家好歹也是名门正派,不是魔灵宫那等宵小之辈,能不知道有伴的男修不可以勾引吗!”
    温柔双手结印的动作,突然被她凑到耳边的吼声给震得卡顿住,他眉头皱得简直能夹死只蚊子。
    这女人真烦,吵得他都没办法专心解阵!
    本来他的阵法就学得不精,那女人还在他旁边叫唤来叫唤去的,她不知道她自己很讨人嫌吗!
    温柔又一次破阵失败后,他阴沉沉地瞪着苏优伶,语气不善道:“你闲着没事干就快滚!”
    苏优伶本就被路非雪气得要死,还被温柔当面说快滚,她抽出腰间软剑作攻势,怒斥道:“你这贱人说谁快滚呢?”
    温柔见她得寸进尺,他也来了火气!
    那泥人尚且还有三分土性,谁还没点脾气了!
    温柔咻地一下就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漂亮却讨打的脸。
    “一个筑基初期,连练气十层的人都追不到,你哪来的本事敢冲本真人叫嚣?”
    苏优伶听他自称本真人,便知他的修为在金丹期那块,至于他是金丹初期,还是金丹中期,或是金丹后期,她就不清楚了。
    因为低阶修士看不到高阶修士的境界。
    苏优伶对此,不屑地嗤之以鼻!
    虽然他位阶比她高,但她可不会怕他!
    苏优伶跟在路非雪的身边东追南跑西行北随,没少看他如何使剑越级战斗斩杀妖兽,她趁机偷学了几招他的剑式,刚好拿这贱人来练练手!
    “哼!你一金丹都拦不住我男人,又有什么能耐冲本姑奶奶叫嚣?!”
    苏优伶一语落定的瞬间,软剑就已袭到温柔的面门!
    在段位之差的压制下,苏优伶还能那么快,不是她自身实力过硬,而是她不讲武德搞偷袭。
    温柔挥袖拂开软剑时,眉头忽皱得似能打起结来!
    因为他发现他的法衣袖摆处,被苏优伶使软剑挥出的剑势,给划开了一道小小的裂口!
    “这么凌厉的剑招,被你使成下三滥,真是它的不幸”
    苏优伶听到下三滥的字眼时,她满心怨怼,整个人恨得直发抖!
    若不是她出身红楼,凭着她的姿色资质,她已是碧玉宗圣女,何至于被流放去附庸碧玉宗的小门小派!
    那听都没听说过的跃阳仙门,怕不是早就灭门了吧!
    苏优伶越想越在理,她的出生地令碧玉宗蒙羞,哪怕她还是清白之身,碧玉宗也容不下她,定不会为她谋个好去处,再加上她会来这也有紫雨那贱人的手笔,还踏马引妖兽来杀她!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死死死…贱人贱人贱人…统统给她去死好了!
    苏优伶猩红着眼,提剑向温柔杀去的样子,好似陷进了魔障,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你这贱人,给我去死!”
    温柔面色平淡,听之不以为意。
    虽然他常年不积极锻体苦修,专注驯兽和炼丹,修为提升多是靠机缘巧合而非实战进阶,他对敌的出招速度难免稍逊一筹,真打起架来多多少少会不如他意,但她一个小小筑基,还没那个能力让他吃瘪。
    正是如此,面对挥剑发狂到像是要与他拼个你死我活的苏优伶,他不仅应对得游刃有余,还看在留着她有用的份上,便没下死手取她性命。
    然而温柔手下留情,不代表苏优伶会见好就收。
    因为她已经杀红眼了!
    与此同时,任他们在天字房外如何打斗,都不会影响到天字房内的幽静,不然就对不起两块上品灵石的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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