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房间里一片死寂,赵强躺在炕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口角胸前的血迹已经凝固。彩铃儿心急如焚的坐在赵强身邊,呆呆的看着他的脸,双手握着赵强的手,微微的发颤。自从她嫁给赵强,就如获得了新生一般,那种被人娇宠的感觉、作为一家主母的尊貴、夫妻恩爱的消魂滋味,无不让她铭心刻骨。她深爱着赵强,在她心中,赵强就是她的一切。如今赵强死人一般的躺在自己面前,彩铃儿感到一种彻骨的恐怖,她觉得自己的生命正随着赵强越来越微弱的气息在渐渐的消逝,从她脸上流淌下来的已不是泪水,而是冷汗!
    冷锋双手合十坐在靠窗的凳子上,默诵经文,为赵强祷告。他清楚赵强已经是危在旦夕了,這种情况,只有法空回来才能保住他的性命,他刚才已经发了烟火示警,如果法空在塔山城附近的话应该能够看到。他将赵强抱到炕上时,发现了赵强胯间的阳物,明白了赵强走火入魔的原因,原来赵大人是个没净身的太监,那小无相功須得是童子之身才能修炼,连自己都无法修习。师傅以为他是太监,所以没有考虑到可能走火入魔這一层,今日之难倒是那话儿惹了麻烦。如今抗清的准备正是关键的时候,如果赵大人有个三长兩短可怎么办呢?自己示警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多时辰了,如果师傅看见了信号,按理该回来了。
    兰汀此时正躺在隔壁彩铃儿的房里,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她已经从恐慌、惊吓、羞怯中摆脱了出来,情绪也稳定了下来。她兩眼望着屋顶,默默的想着心事。赵强练功走火入魔,神智大乱,错将自己當作彩玲儿,自己与他有了肌肤之亲,虽是无心之过,可自己业已失了童贞(在那个年代,如此肌肤相亲,已经算是了),自己内心本就属意于他,如今身子也给了他,难道是上天有意這样安排吗?如果自己与他没有叔侄的辈份,就是嫁了他也心甘情愿的,可如今情势该怎么办呢?刚才的情形彩铃儿见了,不知心里会怎么想。上天为何待我如此不公!全是那狗屁老和尚,教的什么内功,害得赵强那样,也害得我难以做人(她对赵强恨不起来,却将怨气转到了法空身上)。赵强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隔壁怎么一點动静也没有呀?彩玲儿幹吗不请大夫去呢?
    屋内几人各怀心事,却都在牵挂着赵强。這时候,只听屋瓦一声轻响,兩个身影如大鹏鸟一般从屋顶飘然落下,随即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正是法空大师回来了,身邊还跟着另一个僧人。彩铃儿和冷锋听到声音,抢步出了房间,冷锋冲法空说道:“师傅,赵大人练功走火入魔,性命垂危,请师傅进屋一观。”
    彩铃儿急切的说道:“大师你可回来了,请趕紧搭救我家老爺。”
    法空心中诧异,转身向身邊那僧人做了个请的姿势,兩人并肩进到屋里。
    与法空一同前来的也是一名老僧,此人乃是盛京以北霄山承恩寺的住持慧济禅师,這慧济禅师也是一位有道高僧,今年已七十有余,他早年在少林出家,后由于耐不得清规戒律,犯了寺规被逐出门墙,就挂单云游四方,有一次他与法空偶然相遇,兩人一起参禅对机,却是棋逢对手不分高下,相互欣赏,遂成挚友,他俩每年都要相会一次,切磋佛理,共悟禅机,到现在兩人已有二十多年的交情。四年前,皇太极希望给自己的皇子们找一位有道的高僧做师傅,派人到中原寻访,不料中原有名有号的和尚都因为满清同大明交战拒绝了皇太极的邀请,后来找到了慧济,慧济无门无派,又不守陈规陋俗,听皇太极请人的初衷是为了消除满人的嗜杀之性,觉得這是光大佛法的好机会,遂答应了邀请,在承恩寺做了住持,同时给清廷的皇子们讲授佛法。今天他和法空相约在塔山之巅的黄松亭相会,兩人纵论天下大势,相談甚欢,二人相知甚深,彼此信任,所以相互之间并无欺隐,其间也談到清廷窥视大明江山的野心和赵强准备起事抵御清军的事情,一直談到晚上。法空看到同门示警的讯号,辨别方位正是塔山城赵强的府邸所在,担心出事,于是兩人才相携而来。
    法空进屋,看到赵强的情况,不由得脸色微变,趕步到了赵强的身前,搭了搭脉搏,眉头紧簇,他伸手掀开赵强身上的薄被,看到赵强胯间之物,這才恍然大悟。他吁了一口气,點头说道:“原来如此。”
    慧济禅师见此情景,也摸了一下赵强的脉搏,心中已经了然,接口说道:“有你我二人在,无妨。”
    法空单掌作揖说道:“阿弥陀佛,如此有劳了。”
    二人相视一笑,齐声说道:“请、请。”
    二人相交多年,心意相通,话虽不多,却已经知道对方的想法,要联手施救赵强。
    赵强所练小无相功属阳刚之气,如果净过身的人习练,并无不妥,但是没有净过身之成年男子却不宜修炼,因为练功所生的阳气和男人自身的阳气相叠,自然阳气大盛,难以自己,通过男女交欢虽然可以暂时宣泄,但同时也会造成真气四溢走岔,伤及身体,时日长了,就会阻塞脉络,以致走火入魔。這次赵强就是因为连日的宣淫,造成会阴要穴通路不畅,今日练功之时,真气被阻于会阴,几股真气回转下来越积越重,渐渐陷入迷茫不能自拔,幸好兰汀及时将他唤醒,却因为身体欲涨难忍,神志不清,才错把兰汀當成彩铃儿,预行苟且。
    這会阴是人体要穴,真气在此流转折返,一旦被阻,凭一人之力疏解,会将真气反激到体内,伤及五脏六腑,极是凶险,所以需要有兩名功力相當之人,一上一下合力疏解,如今法空和慧济相携而来,正好可以解了此结,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法空伸手拉过一张凳子,将赵强抱起仰面放在凳子上,然后他和慧济一前一后盘膝坐在地上,法空单掌抵在赵强会阴穴上,慧济单掌抵在赵强头顶的百会穴上,同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一起发功。
    冷锋和彩铃儿见兩位大师一起给赵强疗伤,心中知道赵强应该性命可保,都轻轻退到门外。冷锋在门口静立护法,彩铃儿懸着的一颗心稍稍安定,猛的想在起隔壁的兰汀,心道:“赵强神志混乱,举止疯狂,和這丫头肌肤亲近,说不定已经作下了苟且之事,這可如何是好呀。這小丫头出身豪门,长這么大恐也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如今遭此大辱,搞不好会生出别的念头,唉呦!不好!她怎么在屋里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动静呀,不会是”彩铃儿想到這里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疾步走进自己的卧房,只见兰汀已经起来,自己梳洗过了,找出彩铃儿的衣服穿了,正一个人对着镜子发呆。
    彩铃儿见兰汀无恙,松了口气,无力的倚在门框上,失神的看着兰汀。兰汀从镜子里看到了彩铃儿,起身过来,轻声问道:“婶娘,我听那和尚回来了,叔父他有救了吧?”
    彩铃儿见兰汀对赵强并没有恨意,反而还很关心,塌實了一些,说道:“应该是有救了。唉!真是罪孽,好好的非要练什么功,自己差點没命,也让你,你说這可怎么是好啊!”兰汀默默坐回炕上,垂头不语。
    彩铃儿坐到兰汀身邊,轻抚着她的脊背,小心的说道:“兰汀,我不是外人,你告诉我,赵强他到底都对你做什么了?”
    兰汀脸红着,迟疑片刻,才含混的说道:“他神志大乱,胡乱的撕扯,口里还叫着您的名字,后来就昏过去了,却也没有怎样。”
    “哦。”彩铃儿松了口气,说道:“他是走火入魔了,做了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兰汀呀,咱俩虽有婶侄辈分,但是情同姐妹,今日這事我们就让它烂在心里,却也没有别人知晓,日子长了也就过去了。赵强对你做了恶事,让你受了委屈,念在他是受了魔障,也请你原谅了吧,我在這儿给你赔罪了。”说完,她起身对兰汀一揖。
    兰汀扶住彩铃儿说道:“婶娘,叔父是无心之过,怪不得他,要怪就怪我自己命不好。”说完委屈的伏在彩铃儿肩头嘤嘤的抽泣。
    彩铃儿一叠声的安慰。半晌,兰汀止住哭声,决然说道:“婶娘你放心,兰汀已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该怎么做,您只管照顾好叔父,他身负重任,容不得半點差池,我先走了。”
    彩铃儿见兰汀如此通达明理,心中感激,一直将兰汀送出院门才返回。她却不知道,兰汀已决意要返回苏州,并决定终身不嫁,以守对赵强的钟爱之情。
    在赵强的房里,法空和慧济协力施功,为赵强疏通经络,赵强面色也渐渐红润,一个时辰以后,会阴穴已经打通,法空和慧济同时收掌,口宣佛号:“阿弥陀佛。”
    法空将赵强抱回床上,盖了被子。赵强体内真气流转通畅,头脑渐渐的清醒,过了半晌,苏醒了过来。他眼皮掀动,睁开眼睛,看到法空,茫然问道:“大师,我這是怎么了?病了吗?”
    “呵呵,施主练功走火入魔,险些丧了性命,老衲和慧济禅师为你打通了会阴要穴,才解了此难,万幸万幸啊。”法空说道。
    彩铃在门外听见赵强他们说话,知他已经醒了,惊喜的奔进屋里,拉住赵强的手上下左右看了一遭,见他无恙,才转身冲法空和慧济施礼答谢,感激的泪流满面。
    赵强冲慧济禅师说道:“多谢大师援手,救了在下的性命。”
    慧济禅师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济困救人乃佛家本色,施主不必客气。”
    法空微笑说道:“慧济禅师乃盛京城北霄山承恩寺的住持,也是老衲二十多年的挚友,凡事不用避讳。今日甚是凶险,也幸亏我二人及时趕到,不然施主恐有性命之危。”
    赵强回想了一下前后的经过,说道:“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记得练着练着身体好象飘起来一般,然后就浑身象要炸了似的难受,手脚都不听使唤,动不了也叫不出,后来好象是我夫人把我唤醒,然后就昏倒了过去。”
    法空解释说道:“這小无相功需要从小练起,还要童子之身,我原道你是公公,修炼此功也是无妨,未曾想到你并未净身,更加有妻室在身邊,修炼此功就大是不妥了。你此番会阴要穴淤塞不通,真气不能流转,冲入七经八脉,以至走火入魔,幸亏是你夫人及时唤醒了你,不然后果就更加不堪了。现我二人连手已经为你打通了会阴穴,已然无恙,修养几天也就好了,此功却也不能再练了。不过你有這半年的进益,已经是受益菲浅,练些外家工夫也就够了。”
    赵强听了,喟然说道:“原来如此,我虽入宫,却因机缘巧合没有净身,空背了這么多年太监的名声,只是身在帝侧,此事从不敢对外人说起,不想还牵累至今,遭此一难。”
    慧济禅师捋着胡須笑道:“施主命中有此一厄,但并非坏事,我等有此机缘知道真相,也去了我们的一块心病啊。”
    “哦?”赵强疑惑。
    慧济禅师接着说道:“今日我与法空论及天下大势,大明根基腐朽,病入膏肓,覆瀎已成必然,满清厉兵秣马,其主皇太极雄才伟略,野心勃勃,崛起之势已不可阻挡,當今之世有安民之心,济世之能者唯大人也。然太监无后,不能传世,不可为天下之主,這是天下人的共识,古往今来皆是如此。所以我二人担心,有朝一日施主你以公公之身份号令天下,豪杰志士恐不愿追随,今日一观,施主竟是伟岸男儿,此疑虑尽去矣。此乃上天假施主之手拯救苍生,幸何如之。愿施主勇担此任,奋发图强,救民于水火,扶大厦于将倾,创太平于华夏,此實大善天下之举。老衲這里拜托了。”慧济禅师说着,竟起身冲赵强一揖。
    赵强听了,内心一阵激动,天降大任拯救苍生,這是一项伟大的事业,比自己想培植势力以图自保的念头崇高了百倍,他挣扎着起身,抱拳说道:“大师之言直达肺腑,让赵强感动莫名,在下定當奋发图强,不负大师所托。”
    屋里的冷锋也感到激动不已,他答应教授军事课程,只是出于对赵强的敬佩和李刚的交情,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如今听了慧济禅师一番话,也不禁生出追随赵强抵御清军,称雄天下的心思来。
    彩铃儿听了慧济禅师的话,心中也是一凛,暗道:“听這和尚话里的意思,莫非是要劝我丈夫當皇帝吗?那可是杀头的罪名儿。不过赵强要真的當了皇上,那我可就是皇后娘娘啦。不行,他要是當了皇上,不定讨来多少美女當嫔妃呢,肯定不再宠着我這个黄脸婆了,还是现在這样好些。”
    赵强冲慧济禅师问道:“大师救民之胸怀令在下敬佩,却不知大师为何在满清地界做了住持?”
    慧济说道:“我是受了皇太极的邀请给清廷的几个皇子讲授佛法。這满清之民世代以狩猎为生,所以不惜生灵,杀心甚重。這条对于征战天下有好处,但要治理天下却是一大顽疾,皇太极对此也颇为忧虑,所以请我到那里去弘扬佛法,以期能有所改变,尤其希望能在皇子中培养出一位仁慈为怀的接班人,他已经在为治理天下做打算啦。老衲以为佛法并无邊界、人族之别,只要能光大佛法,广布慈心,既是善举,所以并无不妥。施主放心,老衲虽在清界,却不是满清的走狗,断不会幹碍大人的事业。”
    “恩。這皇太极确實不简单,我在出使满清的时候见过他,其雄才大略當今之世无人能出其右。您即教授满清皇子,却不知這些皇子如何?”赵强问道。
    慧济说道:“皇太极子嗣虽多,却少有出色之人,他们打小随皇太极四处征战,大都残忍好武,仁心不足。倒是福临年纪尚小,天性纯良,还有教诲的机会,只是性情儒弱,难當大任,如果他當了皇帝,恐难驾御那些手握重权的王公大臣、亲王旗主们,主弱臣强,变乱必生!所以皇太极应该不会把皇位传给他的。”
    赵强知道福临是后来的大清皇帝,思虑一下说道:“這也说不定,皇太极目光深远,不能用常理度之,再说那福临的母亲玉儿也不是平凡的女子,还请大师留意。”
    慧济见他说的如此肯定,也不由的上了心。
    一场风波有惊无险的过去了。兰汀第二天一早就走了,她留下一封信,是写给彩玲儿的,说自己想念父母,独自回苏州老家去了,让她放心,并请她转告张晓平。赵强听说兰汀不辞而别走了,虽然不知道内里的原因,但身邊少了這个顽皮伶俐的丫头相伴,心里也觉怅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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