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蝶被苏望亭瞪的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不解的问道:“你…为何会对这姑娘这般的上心?”
    苏望亭一把夺过白葵的长刀:“她是我的朋友!!”
    苏望亭此时才猛的回想起来,白葵当日在霜花宫内,可是偷听了自己与潘在兴说话的。
    所以知道自己会直奔黑泽而来,这并不奇怪。
    可这丫头如何会得知黑泽在夜流国境内呢?
    莫非,她去了趟幻烟阁?
    穆世兰非但未阻止她前来,还告诉了她黑泽的位置?
    那厮!!
    想到此处苏望亭捂住了脸,甩头道:“想必这祖宗是寻我来了,就她那刁蛮火爆的脾气,不得罪你们才怪。”
    “啊?”彩蝶闻言大惊,随即面露难色垂下了头去,“这…这可如何是好。若你去将她夺回,我们六彩门岂不是得罪了那税官?”
    苏望亭面色一沉:“那你是愿意得罪税官,还是我?”
    “得罪税官。”彩蝶不假思索的回道。
    得罪了税官的话,无非送些银钱赔罪,再给他寻一个媳妇就是。
    可得罪眼前这位曾一怒孤身覆灭了白虎堂的血修罗?
    彩蝶在心里一个劲的猛摇头。
    谁会傻到让宗门置于被灭门的危机之下?
    孰重孰轻,她身为门主当然掂量的清清楚楚。
    将白葵的长刀插于腰间,苏望亭急问道:“那税官的宅邸,在何处?”
    彩蝶想了想,回道:“倒不是很远。百余里外的安切城西郊。”
    “我知道,我去过的。”钱多多突然跑了进来,“我曾去那寨子贩卖过药草,我带你去。”
    彩蝶朱唇微启,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未开口阻止的钱多多。
    苏望亭看出了她的心思,道:“门主的担忧,在下明白。夺回我那朋友后,且不论身后是否有人追,都不便再来贵派落脚,否则只怕会连累贵派。”
    说着苏望亭伸手揉了揉钱多多的脑袋:“快些去将你这身蛊师的衣服换下来,万不可让人家看见我身旁有六彩门的人同行,否则必会连累你的宗门。待将我的朋友解救出来后,我们直接去九州,帮你寻亲。”
    “真的!?”钱多多跳着拍了拍手,满脸的灿烂。
    苏望亭无奈笑道:“真的。快些去吧,记得去收拾下自己随身用物。”
    “好嘞!”
    钱多多欢天喜地的跑了出去。
    彩蝶望着钱多多那欢快的背影,面露悲色,叹道:“这丫头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见着。一想着今后寨中少了个四处乱窜的疯丫头,我这心里……不好受。”
    “你是担心她寻着亲后,便不再回来?”
    彩蝶揉了揉眼角,微微颔首:“是。可话说回来,多多她毕竟是九州人,就算她不再回到六彩门,那也是天经地义之事。”
    苏望亭轻声安慰道:“此处是她成长的地方,你们都是将她抚养长大的亲人。我想待她寻着族人了了心愿之后,必定还会回来的。”
    彩蝶捂嘴抽泣了一声,点头:“惟愿吧。”
    用过午饭后,彩蝶亲自将二人送到了寨门口。
    不单是彩蝶,几乎全寨的人都自发走出了寨门,纷纷不舍的望着这个全寨人曾捧在手心里的活宝。
    没心没肺的钱多多这才有些难过了起来,抿着小嘴环视了一圈众人,最终还是没忍住,红着眼眶扑进了彩蝶的怀里。
    “羞不羞,你已经是大姑娘了。”彩蝶轻抚着她的后背。
    就好似对待第一次离家远行的孩子一般,彩蝶在她耳旁轻声叮嘱了足有半炷香的光景,这才含泪催促她上路。
    两匹马一前一后,离开了茶荣寨。
    苏望亭默默的跟在钱多多的身后,望着那个落寞的娇小背影,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
    她此时,必定是惆怅无比。
    默默的走出了足有三十余里路后,苏望亭才开口道:“多多,若是未做好心理准备,你可回茶荣寨去,今后再去寻亲也是一样。”
    “不!”谁料钱多多干脆的喊了声,轻拍了拍自己挎着的一个鼓囊囊的布包,“不能让我爹再等下去了,我曾发过誓,会尽早将他带回祖坟下葬。”
    苏望亭闻言一怔,盯着那布包似乎预料到了什么,犹豫着问道:“你那包里……”
    钱多多将布包抱在怀里,轻声回道:“是我爹娘的骨灰坛。”
    苏望亭闻言,久久无语。
    又默默行了十来里,才开口道:“有我在,你放心。我们必定会顺利的将你爹娘带回家去。”
    “嗯!”钱多多重重的点头,回头给了苏望亭一个大大的笑脸。
    “待会儿沿途若是有村寨,买些糖果子你吃好不好?”
    “好哇!!”
    于是前方那个娇小的身影,再次随着马儿步伐的频率摇头晃脑了起来,并不时的扭头四处找寻着鸣叫的鸟儿,小口哨有一溜没一溜的吹着。
    望着重新活泼起来的钱多多,跟在后头的苏望亭舒心的笑了。
    在沿途的村寨投宿了一夜,直至第二日将近午时,二人才赶到了那名税官所在的寨子。
    寨子规模不算小,粗一望去,大大小小的竹屋足有四、五十间。
    而寨子中央的空地之上,已摆放了二十余张竹桌,桌上已上了一些菜品。而寨中的乡亲则陆陆续续的自家中走出,在这些竹桌旁落座。
    经钱多多介绍才知,空地前最大的竹楼,便是祠堂;而按夜流国的风俗,新人于祠堂内祭拜过先人之后,婚礼便要开始了。
    苏望亭暗道这婚礼的风俗倒是与九州差不多,看来夜流国的民俗及文化也深受九州影响。
    只是路上抓个女子回来便成亲这种彪悍的民风,苏望亭仍是觉得不可思议。
    据钱多多说,按风俗,洞房第二日之后才会询问新娘的娘家在何处,然后第七日男方再带着丰厚的礼物去拜访新娘的娘家,并出资宴请新娘家的亲戚朋友。
    嗯,果然是彪悍的民风。
    管你娘家愿不愿意,先斩后奏,洞了房再通知你们。
    而在此之前女婿的身份一概不知,甚至,连女儿为何突然失踪都不知。
    直到婚后上门拜访时,娘家人才会恍然大悟。
    待生米做成了熟饭才会得知女儿究竟嫁给了何人。
    按风俗,哪怕是嫁给了乞丐,娘家人都不得反对,否则夫家便可以报官。
    这简直比赌博还刺激。
    苏望亭想象着新女婿上门时的场景,必定是对着自己的岳丈大笑道:“小婿是个要饭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想那岳丈也必定是强行咽下一口老血,大笑道:“老子意外也没办法!!”
    苏望亭拉着钱多多随意挑了张竹桌,坐了下来。
    面对同桌人异样的目光,苏望亭只笑着说自己是男方的亲戚。倒也无人起疑,糊弄了过去。
    渐渐地,入席的人越来越多。
    相互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嘈杂。
    大多都是关于这对新人的。
    有人说税官家的傻儿子好福气,竟捡了个如此美貌的女子回来成亲。
    也有人说是那女子好福气,能做税官家的媳妇,也算是攀了高枝。
    期间也有同桌的乡亲问苏望亭有何看法。
    苏望亭边嗑瓜子边说道:“嗯,我想新娘的娘家,肯定会很惊喜。”
    苏望亭想象着若是白泰兴见着一个傻女婿上了门,只怕多年未施展的拔刀术必定会瞬间恢复手感。
    想着想着,苏望亭竟吃吃的笑了。
    而同桌的乡亲们呆望着这名自顾自傻笑的男子,若有所思。纷纷对视了片刻后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看来新郎的亲戚家,也有生傻儿子的传统。
    “咣!!咣!!咣!!”
    突然只听传来敲锣声三下,将苏望亭吓的是浑身一颤,险些被瓜子呛着。
    随即只见一名老者徐徐走至祠堂前,朗声道:“吉时已到~~~新人入祠堂,祭拜列祖列宗~~~”
    话毕,阵阵鞭炮声响起。
    在一阵青烟之中,苏望亭隐隐看见一对身着大红衫的新人缓缓走入了祠堂。
    出乎意料的是,那新娘竟也是自己走路,只是身旁有名丫鬟在搀扶着。
    “咦!?你们门主不是说已将人毒翻了么?”苏望亭小声问道。
    钱多多闻言踮起了脚来,眯着眼观察了片刻后坐下,细声回道:“八成是被下了失魂蛊。”
    “失魂蛊??”
    钱多多点头:“对。中了此蛊者不但浑身经脉被封住无法运气,而且任由施蛊者控制着身体动作。虽神智是清醒的,可看也可听,但无法开口言语。我刚看了一下,搀扶着白姑娘的,便是我的一位师姐。”
    苏望亭微微颔首:“原来如此,竟有蛊师一直在身旁控制着。”
    “不如我现在偷偷过去,将情况告之那师姐,让她即刻解蛊?”
    “可千万别!”苏望亭连连摆手,“那丫头若是在此处解了蛊,你猜她会不会暴跳如雷,将这寨子杀的一个不留?”
    钱多多吐了吐舌头:“白姑娘有那么厉害?”
    苏望亭轻哼了一声:“那是!有什么事是这丫头干不出来的。带着一帮人就敢冲到九州和铁山寺拼命,杀了人家五十多人。”
    “我的娘诶,铁山寺都敢惹?”钱多多再次踮脚望了眼祠堂,“啧啧,看来这白姑娘真是个女中豪杰,今后我得多向她学学。”
    苏望亭苦笑道:“你跟谁学都行,可千万别跟她。学得一身天不怕地不怕的刁蛮习性,那还得了。”
    正说着话,只见几名赤膊的壮汉以包裹了红布的杠子抬了一方厚重的青石过来,放于祠堂门口后对那主持婚礼的老者行了个礼。
    老者笑望着青石,连连点头,似乎很是满意。
    只见这方青石呈长条状,边角被打磨的很是齐整,四面皆雕满了精美的纹饰。而其中一面的纹饰中间则刻着三个大字——姻缘梁。
    “这石头做何用处的?”苏望亭不解的问道。
    钱多多解释道:“是一种婚俗仪式。一会新人拜祭出来以后,会让来参加喜宴的男丁挨个上前,以掌拍这根姻缘梁。若是姻缘梁没有被拍断,则代表着上天同意这门婚事。呵呵,那么厚重的石梁不要说普通人了,就是内功深厚的高手都难一掌拍断。仪式罢了。”
    苏望亭恍然大悟。
    随即脸上露出了一抹坏笑。
    “这风俗可以。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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