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衙门通往按察使张府的必经路口等待。等张朝霖张大人的马车驶到门口时,婉歌的马车也随后到来。
    “老爷,似是有人来拜访。”身边跟着的长随低声禀告。“可知谁人?”张朝霖,揉着太阳穴下车来准备朝里走去。
    看见一身正三品地方官服便知可能是大伯父了,再加上麽麽点头示意,婉歌从马车下来出声道:“大伯父请留步。”听见声音张朝霖很是疑惑,还在想是谁在叫自己,转过头看见一极位年轻的女子,看打扮似是已嫁作他人妇,正在想这是谁。
    婉歌快步上前屈膝行礼:“大伯父,侄女是张婉歌,大伯父离京数十年,想必是不认得侄女的。这次侄女前往黎平郡大哥张清懿处,路过清远城知大伯父在此为官,所以特前来拜访。”
    张朝霖一听张婉歌的名字便知是胞弟张朝扬的小女儿,看她落落大方,眉眼间透着几分熟悉的影子,便有几分确信,等听说去清懿子侄处便更加确定了。“原是婉丫头,快快进来。”转头:“管家,快来人把内侄迎进府,找人把马车安置好,快通知如夫人安排院子。”接着对婉歌道:“快进来,有什么话进来再说。”
    等把婉歌迎进大厅,张朝霖有些感慨道:“婉丫头,你爹娘可好?”
    婉歌打量着大伯,四五十岁的年纪,给人一种内敛稳重的感觉,对婉歌还是有几分亲切的,此时提起婉歌爹娘,眼眸里透出牵挂。想必以前兄弟二人感情极好的。一听大伯问话,婉歌站起来先先大伯行晚辈礼:“爹娘都好,只是心中甚是牵挂大伯父。出来前,再三叮嘱一定要替他们来看望你。这是临行前爹爹给大伯写的家信。”她从二月捧的盒子里拿出厚厚一沓纸双手呈上。
    张朝霖接过书信,看见上面熟悉的字迹,心情有些激动,仿佛看见儿时两兄弟发奋时一起学习的情景。迫不及待的打开书信浏览起来。
    婉歌看他低头看信,才发觉出不对来。进门这么久,除了管家吩咐备茶,竟是没看见大伯母。大伯母娘家乃京城刘府,大伯母的祖父乃刘温伯,只不过到他那里就结束了,他十几年前一去世刘家渐渐没落,听爹娘说过刘家子侄中没甚大出息的,京城的官家家眷聚会婉歌从不曾看见过刘家的人。她专门向麽麽打听过,大伯父娶大伯母时,他还是不起眼的秀才,早些年两人感情也是好的,后来大伯父外放一步一步上来,嫡长子在多年前意外去世,据说那位素未谋面的堂兄才华横溢,去世时将满十八。
    两人育有一嫡女,比婉歌小不了几天,去年就嫁在这一带,夫家乃交州布政使,嫁予其二子赵燃。不知其如?记得还有一堂弟,今年似乎十岁左右。
    等他看完信道:“婉丫头,怎么不提前告知大伯父一身,大伯父好提前着人安排住处。”
    看来他并不知情,此时陪在婉歌身旁的只有二月,其他随着管家去院子安顿。婉歌和二月交换了眼色:“大伯父有所不知,侄女是昨日到的清远城,昨日下午派人递来拜帖,听他说许是大伯父不在府上,所以不曾收到回音。今日才贸然前来。”
    她说着观察着他脸色,果然看见他脸一顿,随着有些恼怒,继而迅速转化成平静:“说来竟是下人不懂事,怠慢你了。”
    两人客气一番,婉歌提出:“大伯父,婉歌到府许久还未曾拜见过大伯母,还请着人带侄女前去拜见。”张朝霖点头转身吩咐丫鬟。
    “小姐,请跟奴婢来。”丫鬟上前道,婉歌行礼后随着她出去。张朝霖呆坐片刻便起身换下常服,坐在书桌前又一次看起信来。
    等婉歌到达主院,看见如此冷清模样,院里杂草丛生,眼皮也忍不住一跳。丫鬟通报后一老麽麽出来相迎,看着却比自己麽麽苍老许多。
    老麽麽道:“这位可是婉小姐。老奴是夫人身边的周麽麽,想是小姐不记得了,老奴在京城那个时候婉小姐才不到一岁,如今都这么多年了,婉小姐都长这么大了。”这位麽麽絮叨着。
    “正是呢!周麽麽有礼了,不知道大伯母现下可方便,婉儿特来拜见她。”
    一提起大伯母刘式,周麽麽眼泪直流,“婉小姐,快随老奴来看看夫人,夫人她不好。自从大公子去世后就不好了。”
    婉歌随着她进去,看见里面黑凄凄的一片,床上躺着的人苍白消瘦,两眼无神,听到耳边麽麽说:京城张家的婉姑娘来看她了,才有些反应,手搭起似是让麽麽扶她起来。
    婉歌迅速上前帮着扶她起来:“大伯母身体怎会如此?”“大夫说伤心过度所致。”
    “可是婉丫头,这些年不见,都出落得婷婷玉立了。大伯母身体不好,下人可有怠慢你?”说着咳嗽起来。
    帮她轻轻拍着背:“一切都好,大伯母别担心,身体早日康复才是。”
    看她说话费力,片刻婉歌就告退。等周麽麽送她出来,关于大伯母的身体详细的问询了一遍,大堂兄去世后就一病不起,这些年一直拖着,好在有小儿在跟前。婉歌听后点头嘱她好好照顾大伯母。母亲说过大伯母是位极和善的人。
    待晚间用膳时,方看见无痕口中的美妇人,穿着一身花哨的华服,头上珠钗精致,还以为是哪家当家夫人,想必这就是周麽麽口中的朱姨娘。张朝霖坐上手,左手是嫡子张清耀,容貌应该似母亲多一些,小小年纪就进退得宜,眉眼间透着一丝对那位朱姨娘的反感,不仔细让人不能察觉。婉歌坐在他旁边,对着他温柔一笑,这就是自己的堂弟,好在他知道婉歌是自己的堂姐,对她也礼貌有加。再仔细观察,发现他的衣料虽是江南名锦,却是过时的布料,这还是他们一路捣腾货物积累出来的知识,再看他袖口处多有磨损,婉歌心里顿时了然。
    对面右手先是庶女张丽欣,乃朱姨娘所生。跟婉歌印象中柔柔弱弱的庶女不同,性子有些张扬,刚刚看到似是因事向大伯父撒娇,大伯父对她也有几分宽容最后都无奈答应。再看她和朱姨娘身上的衣料,新款新样,心里有一些憋闷,同时也比较无奈,如果女人不自强撑起来,自己的孩子都护不到,看大伯母就是如此,也不知大妹妹张丽雨怎么样了?
    那位朱姨娘在大伯父心中比较有地位。接着那位朱姨娘竟大咧咧的坐在婉歌对面,看得她直皱眉。想来事业再优秀的男人也不会管理后宅,这是趁着大伯母生病以主母自居呢!
    “不知这位夫人是哪家亲戚?”婉歌状似不解向张朝霖问道。咋听见反应过来,他颜色有一瞬间不好,这些年夫人生病不理事务,都是她一手打理,也没有那许多规矩框着她。现在才想起来一个姨娘竟是跟客人在主桌上。
    张朝霖朝朱姨娘斜一眼,这些年来虽然他不管后宅之事,却也知道她诸多逾矩。张丽欣看着爹爹瞪自己娘亲,立马不满道:“婉姐姐不知,这是我娘亲。”朱姨娘在桌下拉她示意她住嘴,“娘,你拉我做甚?”朱姨娘脸色有几分尴尬。
    “哦,原来是是欣妹妹的姨娘,欣妹妹的母亲可是在主院里,现在是在姐姐面前说,以后出去还是别说错的好。不然就有人该说大伯大伯母的不是了。”婉歌身为一个现代人是无法适应姨娘通房的,再加上这两人言辞举止甚是嚣张。对着朱姨娘道:“大伯母身体欠佳,朱姨娘代为打理家务,想必平日里甚忙。”
    朱姨娘刚刚就知这丫头城府极深,说话间不见锋利就能给人为难,心里自是不喜她,此时听她的话只得样面上过得去的回着,“可不是呢,府中事务繁多。”朱姨娘颇有些得意,又似是在说给张朝霖听:她为了这个府很辛苦。
    “昨儿下人送拜帖,竟是几个时辰没回,最后也没收到大伯父府上的回信。我料他必定偷懒没把事办妥,才找此托辞。现在看来竟是我误会了,想来是朱姨娘过于繁忙。”婉歌蹙眉着自责着,转过头对二月道:“去给无痕说一声,是我错怪了,处罚取消了。”二月自是知道小姐是何意思,当下行礼退下去传话了。
    听到此处,张朝霖哪还不明白,想必昨日婉丫头着人送拜帖,被朱姨娘晾在一边没搭理,回来也没向他禀告。难怪近日看着她竟是在大门外专等自己呢!竟是到自家大伯父的地方还进不得府来,想及此张朝霖对朱姨娘又不满了两分,越来越不像样了。对着她道:“你坐着做甚,还不去吩咐厨房上菜。这里不用你伺候,自回院用吧!”
    朱姨娘满脸通红捏喏着想说什么,看着张朝霖脸色,只得临走前瞪婉歌一眼,张丽欣再愚笨也知道她挖坑给自己娘跳,害得她被爹爹嫌弃了。她狠狠瞪着婉歌,婉歌自不惧她,高兴就在这里多呆几天,不高兴就走人,实在不高兴就待很久专门气你,所以回她一笑,只是笑容中多了几分挑衅。
    张清耀在旁边微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这位堂姐,心里想着好厉害,这难道就是好友说的兵不刃血。看着他崇拜的小眼神,婉歌对她悄悄眨一眨左眼,又替他心疼,看起来小小年纪过得并不好,看他穿着和纤瘦的身体,看来朱姨娘没少在看不见的地方给他下绊子。
    饭后,婉歌回院子看两个孩子,今天只能趁着空隙喂他们,想必现在是饿坏了。
    张朝霖陪张清耀去主院看刘氏后,没再去朱姨娘的院落,歇息在了自己的书房。
    晚间周麽麽看少爷和往日有些区别,今日说话间似是开心了许多。夫人疲乏睡去,她送少爷出门:“少爷今日很开心,是遇到什么开心事了?”张清耀两眼微带着光芒:“麽麽,你见过婉姐姐吗?今日一见,想着她是我的姐姐就好。”虽然他话有些糊涂,但是麽麽明白他意思,是希望是他亲姐姐。问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后麽麽心里也不由佩服她来,下午相见时看她说话做事自带一股风范气质,没想到如此伶俐,想着要是大小姐能学到一二也好,想着大小姐在夫人生病后没法照看,养成了一副沉闷的性子,也不知道她婚后过得可好。麽麽想着对少爷道:“少爷,你明日有空可给大小姐送信,就说她京城堂姐专程来探亲。若她婆婆同意,后日你休沐便可接她回府,让她见见这个堂姐也是极好的。”张清耀一想正是如此,他知道姐姐过得不好,但这些事母亲又无法照顾,父亲也不关心这些,麽麽倒关心但是却帮不上什么忙。小小年纪就学会关心亲近之人的生活,并尝试用自己的方法去解决。他之所以和赵俊琪成为好友,开始的目的也是希望从他那里能得到自己姐姐的消息,也好看顾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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