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眼已盲的狗飞飞手臂横挥,长刀出手,劈向碎玻璃。
    碎镜子赶紧横步躲闪,从一块玻璃碎片走入另一块玻璃碎片。
    不过他快,狗飞飞的刀更快。
    刀光剔透,无色无形。狗飞飞的身体已与刀光混为一体,看不出半点瑕疵,看不清半片身形。刀光,刀刃,刀身,如大海来潮,波澜壮阔,正面强压而来,充满走廊每一个角落缝隙,不给碎玻璃半分逃生可能。
    嘎吱嘎吱的玻璃碾碎声齐齐响起。医院走廊的所有玻璃碎片仿佛遇到了超强液压机,眨眼间被硬生生压成齑粉,珍珠粉末般洒落在地。
    当最后一块玻璃碎片化为粉末时,碎镜子在里面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消失不见。
    然而此时,一面巴掌大的小圆镜从走廊悬挂的某件白大褂空荡的袖子里掉出。镜片落地四分五裂,碎成若干碎片,每块碎片里,一个模糊人像隐约闪动。
    "碎镜子,我又救了你一命。"嗡嗡鼻音从白大褂里发出。
    "谢谢...我会求楼主重赏你的..."每块镜子碎片里的人像,慢慢合为一体,浮现在最大的一块镜子碎片里。
    碎镜子似乎伤的不轻,喘着粗气,对破裁缝道:"这**刀法底子不赖,至刚至猛,很克我们。"
    "你错了,他只克你。因为镜子不能弯折,弯折必断。但布却不一样。"破裁缝话音刚落,走廊里所有白大褂一起飞出,像漂浮的白色幽灵,从四面八方围向狗飞飞。
    狗飞飞听风辨位,对着四面八方吐出十二颗狗牙,变成十二把刚刀,刺向飞来的白大褂。
    刀刃锋利,刀速如电,刀芒割裂空气,嚯嚯有声。只用一瞬,数百件白大褂全被洞穿而过,跌落在地,慢慢发鼓发胀,长出毛发,最后竟然变成一位位早已死去的医院员工,叠罗汉一样,堆满整个走廊。
    狗飞飞长松了一口气,以为对手就这么被轻易打败,没想到接下来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这些员工的尸体全部猛地睁开了眼,一个个瞪着带血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狗飞飞与猪油粑,随即尸体们声嘶力竭地嚎啕咆哮,并且四肢用力,撑起身体,争先恐后地向他们拥挤奔跑过来。
    狗飞飞虽然狗眼已瞎,看不见情况,但用听觉嗅觉明显感受到了这种死亡的威胁。
    他果断后退数步,同时掷出飞刀。十二把旋转而出的飞刀像十二把高速运转的绞肉机,交错相连,卷向尸潮。霎时血浆喷涌,肉泥横飞。这些尸体像是遇到了快刀的软豆腐,被绞得稀烂。
    不过诡异的一幕却来了,这些沾落在走廊的墙壁、天花板、地板各个角落的血浆肉泥,又变回白色的布料,并且迅速自动缝合成白大褂,重新扑向狗飞飞与猪油粑。
    狗飞飞始料未及,转动飞刀,快速切割,但仍有一件白大褂扑倒了猪油粑。
    狗飞飞见状,飞刀轻盈一抖,划破白大褂,救出猪油粑,却愕然发现猪油粑身体瘦了一圈,精神也萎靡了许多,仿佛刚才那么几秒,被白大褂吸取了不少精气神。
    "你这么做是徒劳的,破裁缝的布不能这么杀..."猪油粑呼吸急促沉重,显然身体虚了不少。
    "那要怎么做?"狗飞飞也发现这个问题。他的飞刀把破裁缝的白大褂割得烂碎,结果烂布条就变成医院员工的碎肢烂肉,半死半活地冲了过来。等到它们再被切成血浆肉泥,就继续变成白大褂又继续前赴后继。
    如此周而复始,无穷无尽,的确怎么杀也杀不尽。
    "破裁缝的布在某段时间是质量守恒的,所以你要改变这个守恒。这样他们的缝合就会出现问题...他现在以医院员工的尸体做布料,我们就要在医院员工的尸体上下功夫..."猪油粑身体还没恢复,说话吞吞吐吐,中间还要休息半天。
    这时所有漂浮在半空的白大褂一起哈哈讪笑,笑声如鬼哭狼嚎:"嘿嘿楼主,您出卖我们的操作还是一如既往的流畅娴熟啊!六十年了,你知道弟兄们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么?如果不是妖帝在天蓝星建立了妖极乐帝国,我们在妖界的中极乐生土还要躲躲藏藏,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
    狗飞飞才管不得白大褂在说什么,飞刀掷出,把几件白大褂割碎成医院员工尸体,接着抽出两根肋骨,交叉一划。肋骨刀刃顿时燃起熊熊大火,点燃医院员工的尸体,烧得哔哔啵啵,青烟熏天,黑油直冒。
    果然,这些尸体再也没有变成白大褂了。
    猪油粑见狗飞飞有了御敌良策,接着道:"破裁缝的妖身是一根缝衣针。找到他!"
    "好!"狗飞飞十二把飞刀全部生出火焰,炽炎环绕,如十二把转动的风火轮,冲进白大褂堆里。
    顷刻间火烧连营,整个走廊的白大褂全部被点燃,像断了线的风筝,从半空中一一跌落,露出漂浮在半空的一寸半长,纯银绣花针。
    绣花针猛地掉头,挑起最大的一块小圆镜碎片一起后逃。
    "哪里走!"狗飞飞一声暴喝,刀芒交织,仿佛天罗地网,盖向破裁缝与碎镜子。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拇指粗壮的紫色电弧从窗而落,击穿狗飞飞的刀网,在十二块刀刃全被电弧打出一个通红发亮的小洞。
    一头身强体壮的黑熊妖,掂量着一把一米长的大铁锤从走廊角落地走了出来,慢悠悠道:"楼主,想不到是我吧?"
    "熊大力!"猪油粑双目瞪大,难以置信。
    熊大力咧嘴涩笑:"小的为了掩妖耳目,自毁容貌,自废妖术,重新修炼,如此才得了一个全新的身份。这种地狱般的艰难痛苦,全部拜您所赐。不过您也不赖,如果不是楼主老人家把您的身份告诉我。我还真的猜不到您是他!"
    狗飞飞惊骇熊大力的实力,又被熊大力的言语说得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转头问猪油粑:"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一口一个楼主?猪老爷你得和我讲清楚。我可是看在猪少爷是我家老爷弟子的份上才保护你的。"
    猪油粑无力地叹了口气,道:"先逃出去,我再告诉你。"末了,他又怕狗飞飞不愿意,补了一句:"我儿子的师父是你老爷,我又是你猪老爷。一口一个老爷,你能弄清楚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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