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吃醋计划嘛。”阴无主看一眼三女,脸上重又现出笑意,道:“就是请雪将军假扮嫖客。”
    “什么?”听了他这嫖客两字,三女齐声惊呼,冷灵霜咬牙叱道:“阴坛主。”略一定神,看一眼狐女碧青莲,却又点头道:“好,你往下说。”
    阴无主不敢再开玩笑,神色一正,道:“是这样的,如果雪将军扮成嫖客,先占住醉金枝,那么等煞无缰来时,只会误认雪将军是那不识风的嫖客,不会往其他方面想,且醉金枝也在房里,煞无缰当不会一起手就放毒,只会暴怒驱赶雪将军,这时雪将军可装作害怕的样子退出房中,与煞无缰错身而过时暴起突袭,西王母在雪将军突袭下尚且一招丧命,功力上煞无缰还远不如西王母,必也挨不了雪将军一招。”
    他这计策确是可行,但雪槐可不敢接口,碧青莲三女对视一眼,心意相通,一齐点头,冷灵霜道:“好,就按这套计划,阴坛主,请你布置,今夜就开始行动。”
    阴无主抱拳答应,自去安排,各人回房,碧青莲坐到雪槐膝上,搂了他脖子娇声道:“那醉金枝名动京师,必定是千娇百媚了,但是槐哥,我先跟你说清楚,你可不许真个去碰她的。”
    她一脸娇嗔,旁边冷灵霜狐女也是一脸紧张,雪槐暗笑,想:“阴坛主说得好,这还真是个吃醋计划了。”故意逗逗三女,笑道:“难道抱一抱亲一亲也不可以。”
    “不可以。”三女一齐摇头。
    雪槐越发好笑,故意装出为难的神色道:“那怎么办,如果装得太正经,可不象个嫖客的样子,岂不惹那煞无缰生疑。”
    他这一说,三女都不吱声了,却都嘟起了嘴,看着三张满布着醋意的脸,雪槐再掌不住,哈哈大笑,将冷灵霜狐女也一齐搂在怀里,笑道:“好了,逗你们玩的,有了你们三个,还有夕舞,我眼里便再不会有美女,别说醉金枝,便是醉神仙,我也绝不会碰她的。”
    “原来是骗我们的,坏人。”三女六只粉拳齐挥,闹作一团,虽是笑闹之中,但夕舞的名字却象一道巨大的阴影,横在了三女的心里。
    阴无主说去妓院要摆阔,否则吸引不了老鸨,不会冒险让醉金枝先接待雪槐,雪槐现在这样子只是个寻常汉子,要重新装扮过,这个自然仍是冷灵霜亲手打理,碧青莲狐女在一边帮忙,将雪槐装扮成一个一身富贵气的阔公子模样,但一张脸却给弄得又黄又黑,三女的理论,姐儿爱俏,如果把雪槐打扮得太英俊,到时就算雪槐能见色不迷,醉金枝也会主动的投怀送抱,冷灵霜甚至开玩笑,说要在雪槐脸上弄一条又凶横又恶心的大刀疤,让人看一眼不敢看第二眼,醉金枝也就不敢打主意了,不过碧青莲又不愿把雪槐装扮得太难看,这才罢了。她三个无论姿色才慧,都是女孩儿中的极品,但这时围着雪槐,唧唧喳喳,却只象是三只多嘴的麻雀。雪槐任由她们摆弄,看着心爱的女人为自己忙碌,他心中充满了喜乐,现在挂在心里的,只有一个夕舞了。
    傍黑时分,阴无主引雪槐去金枝楼。金枝楼是京师八大妓院之一,老远便见大红灯笼高挂,未到门口,浓郁的脂粉气便扑面而来,雪槐虽天天怀拥三女,但碧青莲体有莲香,从不用香粉,冷灵霜狐女虽用点子香粉,也都极清幽淡雅,便是以前在巨犀,虽爱纵酒胡闹,但碍着夕舞,妓院是绝不敢去的,因此雪槐竟是第一次闻这种粗劣浓重的脂粉气,忍不住大大的打了两个喷涕。
    阴无主一看他那样子,笑了,道:“雪将军看来很少来这种地方了。”
    雪槐老实摇头:“从没来过。”
    阴无主呵呵笑:“男人不进妓院的可是少见呢,不过若我家左使知道了一定很高兴。”笑容微收,道:“雪将军即无经验,那就摆一个大架子好了,这面我先打点好了,一切不必将军操心,只是到了醉金枝房里,那就要看将军自己的了。”说着却又嘿嘿一笑,雪槐自然知道他笑什么,微笑摇头。
    见着老鸨,阴无主是花了重金的,因此老鸨点头哈腰,一脸媚笑,笑得太夸张,脸上的粉便如风干了的墙泥在墙上粘不住,一块块的往下掉,亲自引雪槐到醉金枝房里,那醉金枝倒也确有几分姿色,尤其生得一双水汪汪的媚眼儿,极会招呼人,眼见雪槐进房,那老鸨又低声对阴无主道:“照说好的,我一打招呼,大爷可千万叫公子爷快出来啊。”
    “行了行了,妈妈你就放心吧。”阴无主又塞给老鸨一个金锭子,老鸨眉开眼笑,扭着大屁股自去了。
    阴无主对雪槐一笑,道:“公子爷,你好生乐着吧。”也自下楼。
    醉金枝掩了门,转身对雪槐一个媚笑,便要偎近身来,她是得了老鸨吩咐的,要让雪槐尽快完事,然后好腾出身子接待煞无缰,细步刚移,雪槐却轻哼一声,道:“你这里可有酒?”
    妓女房里怎会没酒,醉金枝连声称有,转身拿酒壶舀酒,雪槐道:“连酒坛子搬过来好了。”醉金枝依命搬了酒坛子来,便要给雪槐倒酒,雪槐喝道:“坐在那里,不要动。”两眼如刀,在醉金枝脸上一扫,醉金枝如何受得了他这种带万屠玄功杀气的眼光,吓得一哆嗦,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大气也不敢喘了。
    雪槐再不理她,侧转身对着窗口,就搬了酒坛子,一口口细喝着,那酒不怎么样,但喝着等人,却也聊胜于无。
    醉金枝先前吓坏了,眼见雪槐并没有要害她的样子,慢慢倒又缓过气来,一双媚眼从眼皮底下偷看雪槐,她操了几年皮肉生涯,见过各种客人,但象雪槐这样,进她房来看了第一眼再不看第二眼的客人,还真是没见过呢。
    约摸等了半个多时辰,雪槐耳边传来阴无主的声音:“来了。”不多会,便觉一股阴寒之极的灵力直扫过来,雪槐知道这必是煞无缰在以邪功查看动静,急运天星遁魔**,将剑气尽数收敛,他自魔龙手破印而出,一身功力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终达至返璞归真的最高境界,一身灵力,收发于心,高明如西王母也是看他不破,煞无缰自然更加不行。
    又过一会,但闻脚步声响,随即便听到老鸨的声音叫道:“煞大爷且慢一步,我叫金枝儿来接。”冲着楼上尖声大叫:“金枝儿,煞大爷来了,快快出来迎接啊。”
    她这是通知雪槐躲避之意,醉金枝自然知道,面上变色,起身看了雪槐道:“公子爷,你即不要奴家,便请。”话未说完,雪槐忽地伸手,一下将她搂得坐在自己膝头,低声道:“不要吱声。”
    “金枝儿,金枝儿。”那老鸨连叫几声不见应答,脚步声早上楼来,但闻怦的一声,房门踹开,一伙人冲将进来,雪槐扭头看去,但见左右四条汉子,个个凶神恶煞,中间一个中年人,身材矮瘦,脸色腊黄,一双三角眼,眼光阴寒冷酷。
    雪槐知道这人必是煞无缰,只是不见阴无主所说的四瘟煞,估计可能是留在楼下。一见煞无缰,醉金枝惊叫一声,站起身来,雪槐也不想再搂着她,任她站起,自己也站起身来,冷眼看着煞无缰。
    雪槐将醉金枝搂在膝头的情形,煞无缰自然看见,眼中凶光暴射:“我说怎么不见出来呢,原来竟敢瞒着大爷另接客人,好大的胆子。”
    他一声喝,可把旁边的老鸨吓得膝盖发软,急叫道:“不是,煞大爷,那个我。”
    她无法自圆其说,雪却却冷哼一声,看了煞无缰道:“这位兄台说话有趣了,这里是妓院,接的是四方朋,迎的是八方客,只要有钱,谁都来得,也谁都接得,用不着你来管吧。”
    雪槐剑气收敛,煞无缰看他不破,只以为是个寻常嫖客,眼见雪槐竟还敢回嘴,更怒,在雪槐脸上一溜,嘿嘿阴笑道:“你很有钱是吧,很好,却不知你有几条命。”说话间手指一弹,指尖一缕黑气射出,正射在雪槐脸上。
    阴无主当时料定煞无缰不会在醉金枝房里放毒,不想煞无缰是瘟煞之身,煞气最重,竟是料错了,不过以雪槐今日的功力,早已百毒不侵,别说体内有千年青莲子,便没有千年青莲子,以他的功力,只要略加提防,煞无缰瘟毒再厉害也毒不了他,这时见煞无缰射出黑气,知是瘟毒,正中下怀,当即大叫一声,仰头便倒。
    “不自量力的东西,拖出去喂狗。”煞无缰冷笑一声,转头看一眼老鸨,喝道:“你也滚出去,下次再敢叫金枝儿接客,这人便是你的榜样。”
    那老鸨早吓软了,诺诺连声,连滚带爬下楼。煞无缰身边两名弟子便来抬雪槐,煞无缰则淫笑着走向醉金枝,口中叫道:“金枝儿,宝贝儿,来,过来。”说话间,身子与雪槐擦身而过,雪槐早暗暗凝神,看看到煞无缰脑后,身子一跃,反手一掌,正拍在煞无缰顶心上,可怜煞无缰笑声未落,一个脑袋已是四分八裂。
    雪槐身子一起,更不停留,掌出如风,将煞无缰四个弟子通通拍死,忽闻得楼下四声怪异的长嚎,随即跃上四个人来,正是煞无缰留在楼下的四瘟煞,四瘟煞俱是脸如枯木,眼发绿光,举着的八只手上,乌黑的指甲均有五六寸深,四瘟煞口中不绝长嚎,直扑过来,却不是扑向雪槐,而是扑向煞无缰,抱着煞无缰尸,齐齐张口咬住,就那么伏着不动了。四瘟煞是煞无缰以邪功制住厉鬼后练成,此时煞无缰身死,邪功散去,所以四瘟煞反噬其主。
    眼见四瘟煞脸容扭曲的咬着煞无缰尸,雪槐暗暗摇头,这时风声又起,是阴无主带了几个魔门高手飞扑上来,雪槐道:“成了,放火烧了此楼,免得瘟毒四散为祸。”说着转身提了早吓昏过去的醉金枝,飞身下楼,放下醉金枝,阴无主依言放起火来。
    那老鸨眼见阴无主带人四面放火,魂飞魄散,不绝尖叫道:“不要放火,求求你们了,失火了呀,快报官啊。”
    阴无主听她叫得讨嫌,喝道:“你再叫,我把你也扔进楼里,就势一把火烧了。”
    老鸨给他厉眼一瞪,再不敢出声,又着急又害怕,白眼一翻,竟也昏了过去。
    放火烧了金枝楼,雪槐阴无主回来,定天公主听说杀了煞无缰,大喜道:“我最担心的就是这瘟神放毒伤害城中百姓,这下我就放心了。”
    冷灵霜道:“再过三日,便是二月初二了,我们须赶在二月初二之前,打出七杀教主的原形,七杀教其他的邪人没时间对付了,现在最重要的,是霸池边的二十万巨犀军,必须要掌握在仁棋王子手里。”
    雪槐道:“我陪王子去军中见牛城武,告诉他这七杀教主其实不是我义父,牛城武明白真相,自然不会再听七杀教主的话。”
    众女相视一眼,冷灵霜道:“你空口去说,只怕牛城武不信你的。”
    雪槐摇头:“有仁棋王子同去,牛城武怎会不信?而且我可以肯定,牛城武这时候心里一定在嘀咕,为什么我义父会做了七杀教主,因为这与我义父平素的为人绝不相同,我一说明,他自是恍然大悟。”
    看着他一脸的自信,众女心下越发摇头,冷灵霜看一眼阴无主,阴无主明白她意思,道:“煞无缰是七杀教中的重要人物,不白横死,七杀教主必然要查,所以今夜不好出城了,且待明夜吧。”
    他这话说得有理,雪槐点头赞同,当夜安心休息,次日碧青莲几个约了定天公主梅娘来,却推雪槐去与仁棋下棋,姐妹几个说话,狐女道:“槐哥如此死心眼,这可如何得了。”
    碧青莲道:“巨犀军中不会有什么好手,那牛城武好便好,不好时一剑斩了就是,也没什么担心的。”
    冷灵霜皱眉道:“我担心的不是牛城武,而是槐哥见了敬擎天后,一旦认出敬擎天不是假冒的,到时下不了手可怎么办?”
    她这一说,众女都是秀眉紧锁,梅娘想了一想,问冷灵霜道:“正教与魔门约好诛灭七杀教的日子没有?”
    冷灵霜道:“约好是初一夜里,也就是明天,正教魔门合力攻打定天府,将七杀教邪徒一举全歼,可槐哥这个样子。”
    “这样好了。”梅娘看向众女,道:“不等七弟与敬擎天朝像,我们便四下动手,所谓形势比人强,杀场一摆开,到时便由不得七弟婆婆妈妈了。”
    “也只有这样了。”冷灵霜几个点头。
    天黑后,雪槐带了仁棋,一行人借遁术出城,到了霸池边巨犀军营,直闯进牛城武的大帐。
    牛城武尚未睡,正坐在军案边看什么东西,猛抬头见了雪槐仁棋,惊得一蹦而起,叫道:“王子,雪槐。”
    雪槐看他一脸慌张,急举手道:“牛将军,你不要惊怕,我们来并无恶意,只是想跟你说件事。”
    “说件事?什么事?”眼见雪槐一脸和气,牛城武惊魂稍定。
    雪槐看着牛城武眼睛,道:“牛将军,有一件事你可能一直蒙在鼓里,其实现在的七杀教主不是我义父敬擎天,而是一个妖人冒充了我义父的样子。”
    “什么?”牛城武鼓着眼睛看着雪槐,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可以肯定,你心里一定一直在疑惑。”雪槐微笑:“为什么以前赤胆忠心刚毅正直的镇国公会突然变成弑君的叛逆,更会啸聚妖邪,成为七杀教的教主,现在明白了吧,原因就是,他根本就不是我义父,而只是冒充了我义父的样子。”
    他一腔热情,身边冷灵霜众女暗暗摇头,牛城武则是鼓着水牛眼看着他,目瞪口呆,半天才道:“雪将军,你是说真的吗?”
    “当然是说真的。”雪槐用力点头,道:“今夜我和仁棋王子来,就是要揭破七杀教主的假面具,让大家明白其中真象,跟随仁棋王子讨伐七杀教,为大王报仇,同时更要找到我义父,宣示天下,为他恢复名誉。”
    “是这样。”牛城武看看雪槐又看看仁棋,确信雪槐不是跟他说着玩,心中暗喜,他是久经沙场的大将,自不乏应变之才,心眼一转,已有主意,道:“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说真的,我确实也一直是想不清楚,为什么国公前后的变化会那么大,原来竟是妖人假冒的。”
    他这话雪槐太爱听了,喜叫道:“你也一直在怀疑是吧,我就说一定是这样的。”看向仁棋和冷灵霜众女,道:“我说的没错吧。”
    看到他一脸遇到知音的样子,冷灵霜几个心底却是生生作痛,她们难以想象,当真象大白,雪槐将要如何去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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