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京城两宗案子的影响, 汝阳王迎娶继妃的婚礼不如想象中热闹。故去的汝阳王嫡妃孟娴娘又是被皇帝表彰过的,其子已然封了世子, 还深受陛下宠信,汝阳王又对发妻情深意中, 遵娴娘遗愿再同孟家再结两姓之好,孟氏贞娘是顶着嫡长姐嫁进去的,外部环境如此,汝阳王府总不会大肆操办娶继妃的婚礼。
    即便是继妃也是汝阳王名正言顺的王妃,高于王府众女之上,仅在嫡妃之下,下聘, 迎娶做足了功夫, 八人抬的大红喜停在贞娘的闺房前,一早换上王妃礼服的贞娘此时略感局促,水润的眸子闪过羞涩,不安等情绪, 在宾客注视下, 她走到孟老爷身前,规规矩矩的叩首。
    “女儿多谢父亲的养育之恩,聆听父亲教诲。”
    贞娘神色透着些许的委屈无奈,仿佛她嫁入汝阳王府是那般的迫不得已,宾客中也有低声交谈,“听说如果不是为了照料世子殿下,孟九小姐不想嫁去王府的。”
    “我还听说, 孟九小姐在下聘之前就坚决反对过,说是不想取代嫡妃,是孟老爷苦口婆心劝说,孟九小姐为了娘家,为了世子侄儿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曾经写过书信请汝阳王殿下另择高门贵女为妃,她愿意让贤,即便因为退婚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想做继妃呢。”
    一名圆脸富态的妇人趴在身边人肩头说道:“我同你说,今早是孟老爷硬逼着她换上的喜服,听一闺阁女子哪能反抗父母?她生母和弟弟还在孟家,不是看着早逝王妃的面子,不是心软怕世子殿下无人照料,她断断不会应允的,孟九小姐万般无奈的嫁去汝阳王府。”
    来孟府的宾客,贞娘都能说得上话,对贞娘也有几分的善意巴结,在她们口中贞娘是一个孝顺,懂事,明理,隐忍,敬重早逝嫡姐,关爱侄儿,为了家族,为了亲人牺牲了一辈子幸福的女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孟家绑着她上花轿呢。
    来参加贞娘出阁大礼的柔娘,此时慢悠悠的看口:“九妹妹嫁得是汝阳王府吗?听你们这么说我怎么觉得是我父亲推她入火坑她一不是妾,二有不菲的嫁妆,三进门就是一品正妃,四享受汝阳王府的富贵,五世子殿下已然娶妻,懂事明理,不用她抱着哄着,六···即便是我都得对她行礼下拜,七你们说得这些话,我怎么从没听过?你们比我孟家人还清楚?零零总总算上,我最弄不明白一件事,你有什么可委屈的?”
    柔娘清冷的眸子同贞娘相碰,她自从生了个小儿子后,身上时好时坏,但安平侯极为疼她,她有嫡子傍身,女儿为世子妃,柔娘日子过得极为顺心。柔娘是受女儿的委托,才会改变主意回娘家送贞娘出嫁。方才听到这些话,柔娘庆幸她来对了,孟贞娘着实太虚伪了,里子面子都想要,好像她为了孟家,为了世子牺牲一样。
    贞娘神色尴尬,垂头轻声说:“我没觉得委屈,二姐误会我了。”
    柔娘抚了抚袖口,说道:“我是不管你是不是觉得委屈,你只需记住一点不是因大姐早逝,你根本没资格嫁去汝阳王府。既然享受了王府的尊荣,就别一脸不在意富贵的样子,你摆出着清高的模样给谁看的?九妹妹,我奉劝你一句,千万别生在福中不知福,虽然是继妃,只是比早逝的大姐矮一头罢了,在姐妹们中间,你是地位最高的,你是打算让我们羡慕你?”
    “二真真的是误会了,我从来想过,都是一家姐妹,一笔写不出两个孟字,我怎会如此想?姐妹之间贵在相互帮衬。”
    柔娘起身,“我可不敢让你帮衬,既然天上掉的馅饼落在你头上,九妹妹可得拿好了,一味的拿乔,装模做样的只会让汝阳王殿下误会了,我添居世子殿下岳母,我的女婿受陛下重用,满朝谁不知晓他的本事?九妹妹别担心,他不需要你照看着,况且他身边还有世子妃,我那丫头不说多精明,但主持中馈是我手把手教导出的,受得最正统的侯门嫡女教养,同九妹妹半路上···不太一样。“
    贞娘脸比喜服还红,庶女即便记在嫡母名下也是庶女,柔娘轻笑道:“我就不送你出门了,母亲最近身上比以往好了一些,我还得再去看看,没有操心的事儿,母亲会觉得轻便不少。”
    柔娘撇下贞娘等人,从容的离去,贞娘死死咬着嘴唇,迎着宾客们嘲弄的眸色,她明明没安排这人说这些话的,她只是想让她们说几句讨喜的话,怎么会发生如此多的变故,她们是来帮忙的?
    贞娘神色变得同寻常一样,仿佛刚才的事不曾出现过,跪着仰头道,“女儿定不负大姐所托,不辜负父亲厚望。”
    宾客嘲弄的神色渐去,孟氏贞娘不简单。孟老爷说了几句,将盖头盖在贞娘头上,“好生孝敬太妃殿下,伺候王爷,照料世子殿下,切记得你的责任。”
    “喏。”
    贞娘抛开懊恼,尽量平复心神,想着将来的好日子,她不能让嫣然得逞,贞娘猜到方才应该是嫣然安排下的,婆媳永远是天敌,继子媳妇同她更是和不到一起去,嫣然那般敬重娴娘,她怎么会对自己友善?
    她的责任就是代替姐姐守护世子,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怎可能毫无芥蒂,贞娘被王府派来的燕喜妈妈背起,送入喜轿中,直到听见街上有朝着看热闹的路人声音后,贞娘轻轻的撩开喜帕,打量着喜轿,四角镶金戴玉,垂着珍珠坠角,她手上下喜垫上面的刺绣也寻常绣娘可完成,即便只是一顶喜轿,可见汝阳王府的富贵奢靡。
    贞娘不是为富贵心动的人,但她同样是女人,谁不想嫁给高帅富,贫贱夫妻百事哀,她纵是有牵绊手段,万般的柔媚,一样没施展的余地,贞娘手抓紧了喜轿帘子,偷偷的向外打量,抬轿子的八人全部穿着吉服,前面开路的是八盏宫灯,随后是身穿红衣的婢女捧着各种寓意吉祥的物件儿。
    八位生肖不犯忌讳的妈妈首饰整齐簇拥着喜轿前行,道路两面亦有五城兵马司的士兵拦住看热闹的人,贞娘哪怕再淡然,此时心中也不由得一喜,目光落在最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穿着王爷袍服的汝阳王身上,宽阔的肩背,威仪的气势···贞娘有些许的心安。
    汝阳王头戴王帽,贞娘亦有意忽略汝阳王一夜白头的传闻,在她眼里汝阳王稳重成熟,又受过封建士大夫教育,即便娴娘留下了侧妃妾侍又能如何?贞娘悄无声息的放下帘子,盖头悄然垂下,她眼前一片暗红,“我是正室王妃,她们敢越过我吗?王府可不是不遵规矩的人家。”
    汝阳王三十而立,她正当妙龄,不说是汝阳王最后的女子,她起码会在汝阳王心里留下一道痕迹,浪子回头的话,对最后最让他心动的女子总是宠爱有加的,贞娘会做好王妃这项工作,她同汝阳王只上床,不谈情。
    贞娘嘴角自信的勾起,她会将做妻子的义务同感情分开,既不能太受汝阳王冷落,也不想一进门就专宠,一旦汝阳王主动靠过来,贞娘也不会将他赶出去就是了,他们之间只是权利于义务,不会夹杂着多余的感情。只是汝阳王发现她的美好后,钟情于她,她也没办法不是?她只能保证她不会爱上汝阳王。
    “孟娴娘的前车之鉴,我岂会不你的后尘?情爱从穿越到此处,我就不会再有。”
    不动情,不动心,汝阳王再有多少女人,贞娘也能心平气和过日子,将来有了儿女,她在世上就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人,娴娘再如何算计她,她依然嫁入了汝阳王府做王。
    花轿进了王府大门,只有正妃才可从大门进入,轿子很稳,但轿子在越过王府门槛时,贞娘心有所感的颠簸了一下,耳朵上的碧玺耳环晃动,贞娘笑容中了一分,外面燕喜妈妈道:“恭请王妃殿下出轿门。”
    贞娘深吸一口气,她从庶女成为了当朝第一王府王爷正妃,仔细的摸了摸藏在身上的布置,贞娘扶着燕喜妈妈的手迈出了花轿,跨火盆后,她随着汝阳王前行,贞娘能看见眼前翻飞的蟒袍一角,是王爷,只有开国世袭王爷才能穿的蟒袍。
    两人站定,先拜天地,再拜高堂,最后夫妻对拜,贞娘叩拜时,见到汝阳王厚实的手掌,他搀扶她起身时,手指上的剪子使得她安心,王府还在汝阳王手中,世子赵睿琪做得是文官,帝国高参,但功勋传家的汝阳王府,战功是立足根本,战功是最扎实的,历朝历代除了开国之外,极少有文官是世袭王爷的,贞娘步入洞房,坐稳后,等待汝阳王挑开喜帕。
    汝阳王接过喜婆递上的绑着红花的喜秤,在手中紧了紧,汝阳王同贞娘成亲前没再见过,他印象里的贞娘婉约柔顺,韧性果决,及笄后的贞娘不知晓变成了什么样,是不是比以前更出挑?有没有娴娘的···汝阳王想到了娴娘,一直期盼娴娘如梦,但直至今日她都不曾来看望过她。
    “请王爷挑开喜帕,从此同王妃殿下称心如意,白首偕老。”
    喜婆见汝阳王愣神,忙唱喏提前说着吉祥话,汝阳王甩掉脑子里的念头,娴娘,我依照你所愿娶你妹妹为正妃,喜秤探入盖头下,贞娘放在膝头的手心紧张得全是冷汗,她想留给汝阳王一个好印象,同时对洞房心存慌张,她能糊弄过去吗?两辈子加起来,贞娘只有今日最害怕惶恐。
    那名老妪的话还印在脑子里,不洁的女子被夫家勒死···眼前大亮,红盖头挑起,贞娘调整心情,稍稍抬头迎向汝阳王,温婉柔顺神态···她看到汝阳王···他鬓间是白的,眼角也有了皱纹,记忆中俊美的五官不在透着威仪,反而有种浓重的落寞,就连厚重的礼服也遮挡不去的落寞。
    贞娘很好的掩藏起眼底的失望,含羞的嘤咛:“王爷。”
    砰,汝阳王手中的喜秤落地,他看贞娘的目光露出一分惊叹,惊叹于贞娘清丽的容貌,但在贞娘抬头看他那一刻,汝阳王手拿不住喜秤,她神色同宛如好像。
    “王爷是欢喜王妃殿下的美貌。”
    喜婆弯腰捡起喜秤,心说,从未见过新郎官如此模样,似笑非笑仿佛压抑什么,王爷果然不可捉摸,喜婆悄悄抬眼,恰好看到汝阳王眼里露出厌恶,虽然很快就消失了,但尖了很多新郎官的喜婆不是没见过新郎对新娘不满意,可大多数不满意新娘的容貌,或是新娘有不太好的名声。
    汝阳王王妃孟氏贞娘虽然说不上倾国倾城,但却是难得美人,名声也不错,种痘女···怎么不讨王爷欢喜?莫非其中有缘故?喜婆如是想着,不妨碍将汝阳王搀扶到新娘子身边,“王爷王妃该用合卺酒了。”
    贞娘听见用合卺酒时,食指一跳,娇躯不自然的绷紧,刚缓过神来的汝阳王心情更添沉重,她不高兴嫁给他?是他有勉强了她?接过酒杯,贞娘向汝阳王柔顺的一笑,同他胳膊交缠,贞娘似含羞的身子一歪,汝阳王下意识扶住她时,贞娘右手的食指指甲碰触到汝阳王手中的酒杯···
    贞娘柔软无骨的娇躯靠入汝阳王怀中,使得汝阳王心中一荡,遍览美色的他即便隔着礼服,也可知道贞娘的好身段,鼻间能嗅到不同寻常女子的幽香,又清淡,又勾得人火热,汝阳王最近几日被李侧妃屋中的熏香弄得闻到贞娘身上的味道儿,格外的舒服。
    “新娘子可别急,合卺酒还没喝呢。”喜婆调笑道,贞娘的脸羞得很红,浓而密的睫毛可怜的颤抖着,皓齿咬着嘴唇,嘤咛:“对不住,王爷。”
    声音小得如一只小猫儿,又娇又软的小模样,挠得汝阳王心里像是着火一般,“在本王面前没人敢笑你。”
    他看警告的看向喜婆,“不得多言。”
    喜婆自觉失言,连连福身,“王妃殿下勿恼,老奴知错。”
    贞娘更是抬不起头,王爷用即便给她撑腰,也不能用这么直接的话语,“王爷喝合卺酒。”“
    汝阳王同贞娘对饮,美酒入口的时候,汝阳王眉头皱了一下,喝了合卺酒,喜婆见贞娘饮酒的姿势,笑道:“一仰一合,儿女双全,恭喜王爷,贺喜恭喜王妃,早生贵子。”
    汝阳王面色不带任何笑容,他不能再有儿女的事情一直隐瞒得很好,贞娘如以往的新嫁娘一样,羞怯满面,羞怯难当,又用了子孙馍馍之后,贞娘听见燕喜妈妈问话:“生不生?”
    贞娘垂着脸颊,“生。”
    俗礼一样一样的过去,汝阳王对贞娘有心,并未让侧妃通房在新房添乱,汝阳王凝视着贞娘,仿佛要将她刻在心上,贞娘手扶着松软的被褥,娇羞到了极致是别样的风情,羊脂白玉的肌肤那般诱人,汝阳王心中的一动,手掌碰触贞娘的脸颊,每碰一下,贞娘的脸就红上一层,动情一般的水眸比寻常时璀璨明亮,娇躯不由的绷紧,汝阳王手托起她的下颚,同她对视着“贞娘?孟贞娘?”
    “王爷,是我。”
    汝阳王安心了,是贞娘,如同雪莲般纯洁的贞娘怎么可能有心计?但汝阳王心中存了到底存了一分疑惑,“本王去外面应酬宾客,你先梳洗卸妆,本王去去就回。”
    他的衣袖被贞娘抓住,汝阳王回头,贞娘羞怯的收手,“王爷少饮一点酒,妾身担心您。”
    汝阳王声音柔软了几分,怕伤到贞娘一般,低沉的声音充满着磁性,“本王知晓今日是什么日子,等我。”
    “嗯。”
    贞娘的脸仿佛羞进了脖了,娇嗔道:“不同您说。”
    适时的表现出留恋,见汝阳王笑着离开,贞娘长出了一口气,收拾好合卺酒杯,贞娘招呼云儿帮帮她脱去沉重的礼服,满目府里堂皇的陈设,八宝阁上的珍贵古董,墙壁上挂着名人字画,西厢房垂下琉璃珠帘子,一角摆放的落地钟,贞娘平静的回目光,云儿笑着说:“奴婢听说是王爷亲自布置下的,每一件古董都是王爷选的,还不是为了不委屈您?”
    难得一见的古董在汝阳王府不值钱一般,贞娘叹息:“我知晓王爷疼我,但我更希望看到他意气风发的戎姿,并非舍得他领兵拼杀,指点江山,我实在不忍汝阳王就这么颓废下去。”
    他可以悠然在王府渡日,但总不能一点权柄都不剩,应该知晓朝堂中的动向,撑起汝阳王府的不能是世子,应该是他——汝阳王。
    贞娘也听过汝阳王近几年很颓废,得慢慢改变他,让他变得有活力,否则真成大叔了,贞娘对王府将来的日子有了规划,她想让汝阳王宠着她,但绝不能忍受一个无能的大叔宠着她,如果汝阳王只剩下空架子,她在王府还能抬得起头?虽然她不喜欢社交应酬,但总不能受辱。
    侮辱她,不就是侮辱汝阳王?如果王爷权柄还在的话,方才柔娘岂敢出言嘲讽她?就因为世子···贞娘揉着额头,她不会太帮着世子,但会教导他受制于妻族没有出息。
    “恩怨分明,大姐,我不会像你。”
    床榻上已经铺上了元帕,贞娘仔细思考过,将针卡弄圆上佩戴的戒指上,她看没任何遗漏,安静的等待汝阳王。
    汝阳王府很热闹,赵睿琪嫣然平淡的因应付着宾客,婚礼并非主持王府中馈的世子妃操办,他们夫妻既不会很热情,也不会给贞娘难看,不亲不近,不冷不热,但也是恰到好处。
    皇帝刚修改了礼乐一书,成年继子对继母就应当如此,嫣然陪着命妇,淡淡的说:“在外祖父家,她是我小姨母,在王府她是继妃,姨母同继妃合不到一起去。”
    宾客明白世子妃对继妃的态度,当做继母尊重,可没外祖父家姨母的亲近。嫣然没有小人一般的说贞娘的是非,那样她自贬身份,会被人看不起,一股小家子气。
    酒宴过半,汝阳王眼见的赵睿琪同嫣然离去,他原本有心回洞房陪伴贞娘,春宵一刻值千金,贞娘又是他惦记了很久的女子,但他离席面时听见嫣然的话语,“表哥,我陪你去给大姨母上柱香,告诉她一声,贞姨母到底成了继妃。”
    “昨天我梦见大姨母了呢。”
    赵睿琪将斗篷搭在嫣然身上,“当心凉。”’
    他的手自然的握住了嫣然的手,彼此靠得很近,彼此温暖,嫣然接着说:“大姨母夸奖表哥了呢,也说我长大了,将表哥照料得很好。”
    “我知晓娘今日还会来见你。”
    “今日?为什么?”
    赵睿琪注视着嫣然,笑着说:“娘最期盼的还用我说吗?表妹?”
    “这事也不是只有我能做到的,一会给大姨母上香时,你去说,不关我的事儿。”
    “好,我同娘说,会努力耕耘,疼着表妹···”
    嫣然脚踩在赵睿琪脚上,“不理会你了。”
    汝阳王躲树木后,脑袋靠着树干,看着祠堂的方向,娴娘···他眼看着儿子和儿媳妇相携上香,眼看着他们离去,他们是那般相配,他想到了年轻的时候,也曾同娴娘一起说笑,那时他是风华正茂的少年,而如今他老了,怀着对娴娘的思念,汝阳王回到了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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