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衍之前就是为了不让姜桃愧疚,才用那么曲折的方法帮她承担,却没想到,她什么都明白。
    他的心一下就变得温暖又酸软。
    直到姜桃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他也还是握着电话,没有回到房间里。
    杜崇知道沈之衍对《天幕》的看重,虽说沈之衍这个人大部分时间都是稳重的,但杜崇知道,这都是表现,沈之衍就像是一座休眠火山,看着外表冰冰冷冷的,内里却都是滚烫的岩浆,一旦喷发,是相当恐怖的。
    只不过,以前几乎没有什么能唤醒他这座休眠火山。
    现在却有了姜桃。
    因此,《天幕》首播的时候,他特意来到沈之衍的房子,陪他一起看,这样万一火山喷发,好歹还有个救火的人。
    但在他看完第一集,看到弹幕上满屏的尖叫,他就知道这部戏稳了。
    只是沈之衍仍旧担心,他便也只能耐着性子陪他看完两集,又看完网上对《天幕》的一片赞誉,并且收到平台和宣传方传来的双重好消息,可以说只要《天幕》后续保持这样的质量,不作死给观众喂毒,这部戏基本上就稳了。
    沈之衍去阳台给姜桃打电话了。
    杜崇便去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香槟和吃的,准备庆祝。
    只是等了好一会沈之衍还没进来,他有些担心,便敲了敲阳台的门,拉开才发现沈之衍电话早挂断了,一个人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你干嘛呢?这么冷的天在外面站着,是想感冒啊?”
    杜崇的声音惊醒了沈之衍,他回过神,笑了笑,便走了进来。
    杜崇还在絮叨:“别当自己年轻身强力壮的就不怕感冒,本来就有厌食症这个毛病了,知道我们费了多少功夫才把你身体养成这样的吗?这可是我们工作室的财产,不要乱造!”
    沈之衍无奈地摇摇头。
    杜崇已经开了香槟,给他递了一杯:“来吧,庆祝一下《天幕》大获成功,你总算能放心了吧?”
    沈之衍接过,只打算随便抿一抿。
    杜崇知道他的毛病,也不在乎,反正都是自己人,就是搞个庆祝的气氛。
    谁知沈之衍抿了香槟之后,却突然愣住了。
    杜崇:“怎么了?酒的味道不对?”
    他小心地尝了一口,“没问题啊!”
    沈之衍没有回答他,只是放下香槟,拿起桌上的小零食塞进嘴里。
    没有。
    没有难受的感觉,香酥的口感从舌尖传至他的大脑,大脑对食欲的渴望如此顺畅,仿佛他从来没有被厌食症困扰过。
    沈之衍不死心,又开始一一尝试,终于在吃到第五样东西的时候停了下来。
    那种熟悉的难受再次出现在他的身上。
    杜崇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发现沈之衍跑到厕所去吐之后,一边熟练地给他拿水和纸巾,一边不解地问道:“你又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开始自虐了?”
    沈之衍并没有呕吐,只是吐掉最后吃的那样东西,然后漱了漱口,接过杜崇递过的纸巾擦了擦嘴。
    杜崇还在担心地问:“没事吧,要不要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沈之衍摆摆手:“没事。”
    他不知道厌食症为什么突然会好转,按理,这不是应该姜桃在,才会发生的变化吗?
    不过沈之衍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杜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他庆祝完。
    杜崇换上外套准备回去,只是离开前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确定没事吧?”
    “没事。”沈之衍轻笑,“路上小心。”
    等到杜崇离开。
    他才重新回到餐桌边,桌上还摆着没喝完的香槟。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抿了一口。
    顺滑清雅的果香和细腻绵密的气泡在他的舌尖跃动。
    不是错觉,他的厌食症确实在渐渐好转。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手机响了一下。
    他打开,发现是姜桃给他发的微信:【听杜崇说,你身体不太舒服,怎么啦?】
    他一怔,回道:【我没事,是杜崇太紧张了】
    这条信息发出去之后,很久都没有得到回复,正当沈之衍有些担心,打算给姜桃打电话的时候,门铃响起。
    他意识到了什么,想跑过去开门,门却自己打开了。
    姜桃裹着厚厚的衣服,又戴着帽子和口罩。
    上次她来沈之衍家的时候,沈之衍就给她录入了指纹,表明她是这家的女主人。
    她担心沈之衍是真的出了事,所以等不及他来开门,就自己把门打开了。
    看到沈之衍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她松了口气:“太好了,你没事!”
    说着,她蹦蹦跳跳地朝沈之衍扑来。
    沈之衍下意识地张开双手,一股浓浓的火锅味侵入鼻腔。
    他低头:“吃火锅了?”
    姜桃点点头:“童童说要庆祝,我们就在家里弄了个火锅!”
    这倒的确像是姜桃的庆祝方式。
    沈之衍牵着她往里走去:“那你急急忙忙跑过来,不是还没有吃饱?”
    “何止没有吃饱!”姜桃不忿道,“我才吃了两口!看来都要便宜童童了!”
    “没关系。我们这边也可以做。”
    沈之衍叫了个火锅外卖。
    “好了,等火锅之前,我们可以先吃一点别的。”
    “是什么?”姜桃兴致勃勃地问道。
    沈之衍捧着她的脸,如蜻蜓点水一般吻了吻她的唇:“这个。”
    没想到姜桃舔了舔唇,像是好学生抢答一般举起了手,得意道:“是香槟!”
    沈之衍:“……”
    姜桃:“不对吗……唔唔唔……”
    沈之衍温柔却不容拒绝地再次吻下去。
    为了教训这个跑题的学生,只能加大作业量了。
    -
    当网络上还沉浸在《天幕》的剧情中,热烈讨论的时候,女主角的扮演者姜桃却已经进入了《山鬼》剧组,开始了下一段拍摄。
    姜桃穿着单薄的戏服,外面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听导演孟嘉辞讲戏。
    沈之衍则坐在另一边,似乎也在听着。
    这一段是姜桃的单人戏份,还没到沈之衍的戏份,原本他可以在温暖的房车里等着,到了他的戏份才过来。
    但沈之衍一向的拍戏习惯就是这样,他会一直在现场,不仅是观摩同组其他演员,也是为了感受对手戏演员的状态,这样一会进入拍摄的时候,他能进行一些微调,让两人的戏更加合拍。
    他们今天拍的是女主角阿蘅和男主角路祈的一段争吵戏份。
    路祈和阿蘅吵架,愤而离家出走,然而阿蘅冷若冰霜,根本不在乎他。
    阿蘅一直都是这样,仿佛没有情爱,路祈使出了浑身解数讨她欢心,逗她笑,教她人类间那些好玩的事情,还用美色勾引她。
    可不管路祈怎么做,阿蘅都无动于衷。
    渐渐的,路祈开始怀疑,阿蘅真的会懂爱吗?而他,又能在这段没有回应的感情里坚持多久。
    路祈走出森林,发现阿蘅真的没有来追他。他失魂落魄,在他眼前的是两条路,一条是出山的道路,通往城镇的,只要回去,他就能过回以前的日子,将这段在森林的故事当做奇遇,深埋心底,还有一条就是重新回到森林。
    路祈想到自己那么爱阿蘅,她却一直是冷冷淡淡的,心中的沮丧和失望铺天盖地,他迈开步子往城镇走去,只是步子越来越慢,走到第九步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咬咬牙朝着森林里跑去。
    然而他却没有看到,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他身后的封印闪了闪。
    阿蘅并不是像他以为的那样冷漠。
    事实上,在他离开之后,阿蘅就跟了上来,只是一直躲在树上,没有让他发现。
    在发现路祈往城镇走的时候,阿蘅便设了封印,只是当路祈走一步,她却又将封印往后推一步,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想要路祈走还是留下。
    最终,路祈一路跑回了森林中央,却并没有在山间看见阿蘅的身影,他急了,大声地呼喊着阿蘅的名字,最终,阿蘅在一片乱石中现身。
    然而路祈却注意到,她的脚底有灼伤的痕迹。
    阿蘅是诞生于山间的女妖,山中的一切都无法伤害到她,除非她离开这座山。
    而事实是,她的确跟着路祈往山外走了九步。
    路祈这才明白,阿蘅对自己的感情。
    她的爱,也像这座山一样,深沉却沉默。
    此刻,姜桃要拍的,就是她跟在路祈身后的这一段。
    孟嘉辞给姜桃讲完戏,便指着一棵树道:“一会给你先穿上威亚,上这棵树……”
    他话还没说完,姜桃已经直接跳上去了:“导演,是这棵吗?”
    孟嘉辞:“……”
    他按着心脏:“姜姜你下来,我心脏不好,咱们安全第一!”
    这种低矮的小树,对姜桃并没有什么挑战,不过看着孟嘉辞快要呼吸不过来的表情,为了这部戏不至于没了导演,她只能不情不愿地跳下树。
    让人去搬梯子的孟嘉辞,心脏又是狠狠地一跳。
    他也没想到,拍个爱情戏,也能被弄得心惊胆战的。
    姜桃乖乖地让人给她穿上威亚。
    孟嘉辞指着树道:“我们先拍文戏,你蹲在树上,看着路祈走远,心里很难受,但你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受,所以茫然无措……”
    姜桃点点头。
    孟嘉辞见她穿好了威亚,两个威亚师傅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他才退开:“来,我们先走一条。”
    所有人准备就绪。
    孟嘉辞喊“action”,两个威亚师傅便开始用力,谁知绳子那头根本没有传来任何力道,姜桃就已经轻飘飘地跳上了树。
    她半蹲在枝干上,一只手扶着树干,目光看向远方。
    其实,这一幕对她来说并不算陌生。
    当初储备粮离开的时候就是这样。
    他不告诉自己去干什么,只说忙完了就回来。
    她心中不安,不想他去,却又阻止不了他,只能在沧澜山拼命搞破坏,哪怕他生气也好,就算是留下来揍她一顿都好。
    可是储备粮却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戳穿了她的小把戏,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时候的姜桃,就是这样跟在他身后,眼睁睁看着他离开了沧澜山。
    她一直记着他的承诺,但是他却再也没有回来。
    她忘记了这是在演戏。
    就像是回到了沧澜山的那一天。
    她怔怔地看着前方并不存在的身影,表情却极为复杂,茫然、不舍还有一丝被抛下的委屈。
    她想叫他的名字,可是知道叫了他也不会回应。
    储备粮看似温柔,实则最为坚定,他下了决心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
    可是他答应她会回来的。
    他答应的事情,从来都会做到的,她本以为这次也一样,他会在某天她去摸鸟蛋吃的时候,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又或者是她对着奇珍异兽流口水的时候,敲敲她的脑袋。
    她一直坚信着。
    没想到,这却是他唯一一次失约。
    她的目光黯了下来,变得失魂落魄。
    “卡!”
    孟嘉辞的声音将她惊醒。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片场,不是沧澜山。
    她跳下来,走到孟嘉辞面前。
    孟嘉辞轻咳一声:“姜姜,刚刚这一段的表演,你表现的很精彩,很有层次感,但情绪过于丰富了,阿蘅这时候还是初尝情爱,她的情绪没有这么多层次,只是单纯的茫然……”
    姜桃还未能完全从情绪里走出来,有些心不在焉。
    而一直在旁边的沈之衍却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撕裂一般。
    他当年离开的时候,从来没有回头看,他怕自己回头就再也走不了了。
    他本以为,他离开后,一直备受他管束的姜桃会高兴,她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地想吃什么吃什么了,却没想到她是这样的。
    他这一生。
    无愧天地,无愧苍生,唯独愧疚姜桃。
    他答应她要回去,但最终也还是失约了。
    似乎有无数的记忆碎片从记忆的最深处渐渐浮起,像是不断好转的厌食症一般,预兆着什么。
    沈之衍揉了揉额头,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姜桃。
    刚刚这一段需要重拍。
    她又重新跳上了树,这一次,她的眼眸中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感情,只有纯粹的茫然无措。
    只是,沈之衍还是在其中看到了一丝落寞。
    他的心又有些疼。
    孟嘉辞满意地宣布这条过了。
    又拍了两条,才轮到他。
    他站在树下,往山外跑去。
    他遥遥地回望,并没有在身后看到阿蘅,便以为她不在乎自己,负气往山外跑。
    他却不知道,阿蘅一直就在离他不远的树上,看着他犹豫,又看着他最终选择离开。
    沈之衍站到位置上。
    孟嘉辞跟他说:“沈哥,一会你回望一下身后就往外跑,这一段很简单。”
    沈之衍点点头。
    在孟嘉辞喊了“action”之后,他跑了两步,停了下来,挣扎着往身后看去,身后是空无一人的森林,他眼底浮现出悲伤和不甘,可就在他转过头来的那一刻,他鬼使神差地向旁边的树抬起了头。
    与姜桃四目相对。
    姜桃也愣住了,随后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疑惑。
    孟嘉辞:“卡!”
    沈之衍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犯了多么低级的错误。
    “抱歉,是我的问题。”
    孟嘉辞是听说过沈之衍的身体状况的,有些迟疑道:“沈哥,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可以先去休息一下再拍。”
    “我没事。”沈之衍拒绝了他,“再来一遍吧。”
    第二遍,沈之衍的发挥就正常许多了。
    他这次的意外并没有引起别人的好奇,毕竟人又不是机器,就算是沈之衍,也会有发挥失常的时候嘛。
    只有沈之衍知道,他的记忆在慢慢恢复。
    离“回去”的时候,不远了。
    第二天,两人要拍重逢的那场戏。
    姜桃要在脚上画烧伤的特效妆。
    因为化妆的时间很长,所以她很早就要起来。
    她的脚放在凳子上,任由化妆师在上面涂涂抹抹,她却头一点一点的,明显瞌睡不足。
    这时,门被推开,沈之衍提着一大袋小笼包进来。
    姜桃顿时清醒了。
    “给我买的吗?”
    沈之衍笑道:“是。”
    他身后的助理也提着小笼包,却是给工作人员的。
    沈之衍站在姜桃身边,认真地投喂。
    姜桃一边幸福地吃着,一边说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明明还可以睡个懒觉的嘛!”
    沈之衍笑着道:“是谁昨晚半夜给我发信息,说明天想吃小笼包的?”
    姜桃轻咳一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嘀咕道:“乐乐教我的,她说要经常提一些微不足道却又可爱的小要求,让男朋友体会到他的重要性……”
    沈之衍:“……”
    既然是爱情导师段乐乐的建议,那还是姑且听着吧。
    这个妆化了快两个小时。
    化完后,天也彻底亮了。
    外面都已经布置好,就等着拍摄了。
    孟嘉辞严肃道:“我们今天拍的这场戏,是路祈和阿蘅重逢的戏,路祈对阿蘅的爱战胜了他想回归正常生活的愿望,他一开始是释然的,直到他看到阿蘅脚上的灼伤,他意识到阿蘅是为了他离开了山中,那一瞬间他的情绪是极为复杂的……”
    两人连连点头。
    又简单地试了一遍戏,这才正式开拍。
    沈之衍闭了闭眼睛,让自己瞬间进入路祈这个人物中。
    他不顾一切地跑回了这片森林中,看到阿蘅的那一瞬间,他的眼中是惊喜与眷念,他朝着阿蘅跑了几步,想要叫她的名字,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张口。
    直到他垂下头,看到阿蘅脚上的灼伤。
    阿蘅是不会在山中受伤的,她只有在离开山的时候,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
    他几乎是电光火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单膝跪下去,想要触碰又怕她疼,既是心疼又是开心:“你……你去找我了,对吗?你也不是全然不喜欢我的,对吗?”
    阿蘅却皱起眉头:“什么是喜欢?”
    路祈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无奈却释然的笑:“算了,你不用知道,我知道就可以了。”
    他站起来,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一如当初他初见阿蘅时那样。
    “我答应过你会永远陪着你的,我没有失约。”
    然而姜桃却并没有立刻接下面的台词。
    她怔怔地看着沈之衍。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等待这一句话。
    这是她一直耿耿于怀的。
    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他真的说出了这一句话,自己要怎么回呢?
    但应该不是阿蘅的那句淡淡的“嗯”。
    “卡!”
    孟嘉辞站出来,“姜姜,你是不是忘词了?”
    姜桃还未完全回过神。
    孟嘉辞就真当她忘词:“要不,你们再对一遍?”
    沈之衍拉着姜桃走到一边,关心地询问她:“是情绪没有到位吗?”
    姜桃含糊应了一声。
    沈之衍:“没关系,我陪你练。”
    他说完,便再次念起台词,到他说“我答应过你会永远陪着你的,我没有失约。”这一句的时候。
    姜桃:“停一下,再念一次。”
    沈之衍虽然不解,却也照做。
    姜桃:“再念一次。”
    他看着姜桃脸上的怔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垂下头,看着姜桃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会永远陪着你的,我再也不会失约。”
    姜桃眼睛也不眨地看着他,笑起来:“嗯,我相信你。”
    那一瞬间,沈之衍脑中忽然像是被翻搅一般,所有的记忆碎片都浮了出来,庞大的信息狠狠地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根本无法负荷。
    而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只听见姜桃的大喊“沈之衍”。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之中。
    他听到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和感激,他们大喊着:“是仙尊!是仙尊回来了!”
    沈之衍看着陌生的自己,目光仿佛透过眼前的虚无,看到那些被他拯救的人。
    他们在狂欢他的回来。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身边环绕着的那些小世界中。
    随着他的归来,这些世界的时间都停滞下来,他看到了姜桃脸上的惊恐担忧,对面“自己”的脸上还残留着记忆恢复那一瞬间的痛苦,还有其他人各种各样的表情。
    他轻笑了笑。
    他想,他比路祈更清楚,自己要走哪条路。
    他不再犹豫,果决地闭上了眼睛。
    很快,他感觉到耳中犹如潮水一般涌入许许多多的声音,十分嘈杂,却让他安心。
    “沈哥你没事吧?!”
    “快叫救护车!快!”
    “剧组的医生呢,快把人叫过来!”
    他却全然不在乎。
    在一片乱糟糟中,他拥住了还担忧的姜桃。
    他轻声道:“谢谢你,还愿意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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