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姐姐,你真要走啊?”
    得到消息后急匆匆赶来的糜贞光洁的额头上都布满了汗水,她先前还在牛棚和甄道说着话儿呢。
    尽管甄道跟原本预想中的还是有些差别,但毕竟年龄相同,而且即便是经历了那些事,但甄道的心境却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她虽然看起来有些趋向于道家逍遥游,但其实只是个不爱动的女孩罢了。
    不过言谈随心,这也算是一种逍遥罢。
    糜贞和她还算合得来,有许多话都能对她说,甄道思维跳脱、行事似乎也不怎么靠谱,但口风还是很紧的,而且似乎挺会安慰人。
    当然这些都是在吴耎看起来,他反正是不怎么能够理解女孩子之间的友谊,更不知道她们的共同话题到底在何处。
    相比于甄道,糜贞最重视的还是甄姜,所以当一听到甄姜将要离去的消息之后,立刻便抛下了甄道赶了过来。
    甄姜回头诧异地望了她一眼,跟着便摇头笑道:“贞儿,我们迟早都要走的,此时走是走了,朐县暂时周全没有后顾之忧,而又能对刺史那边有个交代,岂不两全其美?”
    糜贞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甄姜便和她说了一下刺史发帖来邀的事情。
    她们要收拾的东西不多,所以甄姜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能空出来和糜贞好好聊聊。
    其实如果不是来了糜府之后,糜竺特意让人帮他们几人都定制好新的衣服,那行李就更少了。
    吴耎现在都不用再穿着那种磨皮的粗糙麻布衣服,不过也并非是特别昂贵的锦缎,只是布料材质要光滑贴合许多,穿起来也更舒适。
    当然他还是特意定制了内裤,不管这里别的男人如何,反正他是受不了整天晃荡着鸟到处跑的。
    好在这玩意儿是穿在里面的,没人能注意到,也不至于显得特立独行。
    要说起来,吴耎现在在大部分方面都已经适应了这时代的生活,即便是没有网络没有手机没有大部分可以娱乐的事物,但是日常还算是过得去了。
    就比如早晨起来的洗漱,用柳条沾盐渍刷牙,刚开始还会不小心擦得牙龈出血,现在也慢慢习惯了。
    再有洗手的问题,以及少喝生水多喝热水,还有上厕所等,尽管有些时候依然觉得不方便,但起码也都在适应了,最艰难的时候都过来了,也不差在这一时半会儿。
    而且这些其实也就是糜府这种大户人家才有的配备了,真要到了外面尤其是行路的时候,可真没有这些条件,到时候吴耎还真就得一切从简,关键是不能计较那么多了,不然恐怕真要被自己的强迫症折磨死。
    话归正题……
    吴耎毕竟还是个男人,收拾起来当然更快,收拾好之后过来正看到糜贞再拉着甄姜的手撒娇。
    甄姜被她缠着没办法,只能先安抚她,用眼神示意吴耎。
    吴耎便过去帮甄姜和小甄宓姊妹收拾,只是看到他拿着自己贴身衣物的时候,虽然知道是无心,甄姜却也免不了面颊一红。
    等到终于收拾完了之后,吴耎系好包裹,回头问甄姜道:“姜儿,道儿呢?”
    “我在这儿呢!”此时才终于骑着青牛姗姗来迟的甄道在门外应了一声,这妮子有时候真像是生在那牛背上的一样。
    原本糜芳帮忙安排了一个牛棚专门给青牛住,让甄道住在甄姜她们隔壁,哪知道甄道大部分时候却都跑去牛背上或坐或躺着休息。
    唯一能够让她主动下来的居然是沐浴的时候,连吃饭的时候都得人端过去在牛棚吃,也算是如今糜府一大奇闻了。
    不过甄道并不在意周遭人的看法,甄姜也拿她没有办法,由得她去,何况这虽然举止怪异,但也并没有干扰到别人。
    大概也是在糜贞收到消息的时候,她也听到消息了,便干脆骑着青牛一路跟过来,只是脚步未免慢了许多。
    而她的行李居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收拾好了,或者说是一直就放在牛背上,仿佛真地把家安在了上面一样。
    吴耎抱起了有些迷糊正用肉肉的小手揉着眼睛的小宓儿,然后一行就在糜贞的拉扯中准备离府。
    等到出了院子,糜竺和糜芳他们竟然都在门口等着,看来是特意过来相送。
    吴耎自然是连声与他们道谢,甄姜与他们关系寡淡,说了几句便罢。
    倒是糜贞依然在不愿地扭着身子,说道:“姜姐姐,再晚些时日不行么?”
    “贞儿,不要胡闹!”有糜竺在侧,自然会斥责她,跟着又说道:“甄姑娘乃是为了早日找齐她的姊妹家人,得到消息自然也要早点出发。
    “何况朝廷大军将至,刺史也在做准备,咱们这里已无危险,放任甄姑娘早日离去才是正理,哪里还有将其强留下来的道理?”
    糜贞扁着嘴,嘀咕道:“我倒宁愿我们这里再有危险,那样的话姜姐姐就肯定会再回来了。”
    虽然众人都听到了,但却知道这不过是孩子般的玩笑话,就是糜贞自己也只是随口说,并不是真这么想,毕竟就算有甄姜在,也不能说什么敌人都挡得住。
    而万一一个没挡住,就必然有人死伤,那不是他们任何人愿意看到的。
    甄姜只能抱着糜贞小声的安抚着,吴耎看着摇了摇头,对糜竺说道:“这些日子,承蒙糜大兄、子方兄照顾了,有机会的话,耎一定会再回来的。”
    以他们现在的交情说话也不需要拐弯抹角,这里不管对吴耎还是甄姜她们,都注定了只是一个临时的停靠点,这一次出去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回来。
    别人不知道,吴耎自己却清楚得很,接下来天下局势动乱不断,黄巾之后有董卓,董卓之后更是真正的天下大乱,身在其中,谁也躲避不开。
    当然正因为知道这一点,吴耎又说道:“糜大兄,我有一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糜竺十分欣赏吴耎,对他的话自然也十分重视,“子柔以兄长敬我,我也将子柔看做一位贤弟,无需这么见外。”
    吴耎笑了笑,才说道:“此话我也只对糜大兄说一说了,如今黄巾作乱,但以我对那位天子的了解,便是黄巾乱平,他也未必就会收心,而他若不能安定下来,则朝廷腐朽如斯,天灾人祸依然不断,迟早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黄巾之乱。
    “这天下,大概是平静不了了。而糜大兄若是要保全家族的话,最好便是寻一个可靠的靠山支撑。不过……”
    糜竺疑惑道:“不过什么?”
    “以糜家的财力,加之糜大兄处事稳重,已经足够让人重视,不需要再用其他方式去加深联系。”
    “比如呢?”
    吴耎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比如,以糜贞的婚事,去结交地方使君。”
    糜竺不由一怔,如果不是这段日子从糜芳那里知道吴耎的心思,也知道对方对糜贞并没有什么意思,光听这话糜竺差点要以为这是在自我推荐要向糜贞求亲呢。
    他忍不住好奇道:“为何子柔会有此言语,贞儿的婚事,我们自然也会问过她的意思,难道我们还不能找到一个良配?”
    吴耎望了眼旁边嘟着嘴巴但已经在甄姜安抚下点着头的糜贞,说道:“若真是合她心意的当然可以,其实这些时日以来,我见她单纯可人,也将其当成妹妹,自然是希望她有一个好的归宿。还望糜大兄不要怪我越俎代庖,在这里多事。”
    糜竺摆摆手笑道:“子柔贤弟尽会些夸张说法,好在我还看过《庄子》,不然还不知道你这是何意呢。”
    吴耎一愣,跟着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自己所说的“越俎代庖”,这个词出自《庄子》?
    好吧,他还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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