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盛听李向阳提到榆阳时,那满脸的茫然不似作伪。
    李向阳心中突感不妙,顾不上与吴心观解释,起身就往元村方向冲去了。
    片刻功夫,李向阳就再次回到元村。
    结果一进村子,就发现那元柏的母亲正在到处询问有无人瞧见他家元柏。李向阳一见,心头更是一沉。
    上前刚要问个究竟,结果还没开口,老人看清他的模样后,却是神色大变,突然就大喊着扑了上来。
    老人口中的是:把我儿还来!
    李向阳见状,愈发肯定了心中猜测,不等那老人扑到跟前,身影一晃,就消失了。
    老人扑了个空,愣在原地半响后,忽然委顿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此时,李向阳已经走远。
    风卷着哭声,也已吹不到他的耳中。
    山岗上,那何盛服了李向阳的药后,精神状态已经好了许多。不过,这都只是暂时的。何盛体内经脉几乎寸断,神仙难救。
    李向阳的药,只能维持几日光阴,等药力耗尽,便是他的命数尽时。
    李向阳刚离开后,吴心观又问了何盛一些问题,得知他确实是秀才,家中日子也不错。去年年底,他刚娶妻进门,本来正是人生得意时刻,又怎会背井离乡来这穷乡僻壤当个学塾先生!
    而且,这半年时光,他脑海中毫无印象。
    他一一说与吴心观听,吴心观饶是脑子转得慢些此时也觉出了不对来。
    这时,李向阳去而复返。
    吴心观刚要问他刚去做什么了,但话还没出口,李向阳就已一把拉住何盛,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带着他御剑而起,直奔榆阳县城而去。
    “去县城!”吴心观张着嘴,听着空中响起的这几个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后,才立马跟上。
    三人没有走城门,悄悄进了榆阳县城后,李向阳把何盛交给了吴心观,让他先将人安顿到客栈去,然后再去找他。
    而他自己则是直接去了县衙。
    可县衙中,已经没有他要找的人了。
    县衙后院的书房里,榆阳县令黄庆坐在长案之后,惊魂不定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少年,想喊人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肥胖的身子被一股大力压在了椅子中,连个手指都动弹不了。
    “我问你,那个道士呢?他去哪了?”李向阳心中焦急,懒得与这胖县令周旋,直接问道。
    胖县令脸上肥肉打颤,张嘴想说话,却说不出来,急得满头是汗。
    李向阳见状,稍微收了收气息,胖县令这才胸口一松,呼吸都顺畅了些,于是赶忙答道:“他刚……刚走!本官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刚走?
    李向阳皱起眉头,难不成他来晚了一步?
    想着,便又问:“他走之前有没有人来找过他?”
    胖县令摇头表示不知。
    “那他走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李向阳又问。
    胖县令忙点头:“他说,让我在入夜后,把那些祭品都送去三里亭。他要在今天夜里开坛做法事!”
    “祭品?”李向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胖县令口中的祭品是指什么!
    他冷冷盯了他一眼后,问:“这些姑娘现在在哪里?”
    胖县令回答:“尚还在她们各自家中。”
    李向阳又问了一些有关这些姑娘的事情,这个胖县令所知不多,基本上一问三不知。李向阳见从他身上已经榨不出什么有用信息来后,便不再多言。
    胖县令坐在那里,眼神时不时地就往门口那飘,显然心思已经开始活了。
    李向阳见状,冷笑一声,紧接着一身气势浑然一重,坐在椅子中的胖县令顿时整个人往下矮了一寸,身下椅子一阵嘎吱作响,而后砰地一声爆裂开来。胖县令摔倒在地,瘫在地上,脸色惨白,呼吸短促,两眼翻白,眼看着就要断气了……
    好在,李向阳并未有真的要取他性命的意思,几息过后,气势一收,胖县令躺在地上,犹如是上了岸的鱼一般,大口喘息着,半响都回不过神。
    “今日饶你性命,是因为这活人祭祀一事还没开始,那些姑娘都还安好无事。你要心中有数,否则我定不饶你!”李向阳扔下一句狠话后,便离开了县衙。
    元村的元柏不见了。
    县衙里的道士也在他来之前恰巧离开了!
    这些不可能只是巧合!
    还有何盛的失忆……
    看来,这幕后的真凶,很有可能不是人。
    但,似乎也不是妖。
    那到底是什么呢?
    吴心观将何盛安顿在了西街上的一家客栈内,安顿好后,就过来找李向阳。二人在县衙附近碰了头后,吴心观一见李向阳神色,便知他肯定是扑了个空了!
    “人跑了?”吴心观开口问。
    李向阳沉着脸点了下头。
    吴心观一见,愤愤跺脚:“这下抓不住了!”
    李向阳看了他一眼,道:“你急什么!他们的目的还没达到,不会就这么轻易离开的!”
    “你是说……他们还会再出现?”吴心观有些不相信。
    李向阳微微眯起眼睛:“今天晚上,三里亭。”
    李向阳虽然不清楚他们掳了这么多姑娘去的目的是什么,但这两人在这里费了这么多时间,如今硕果在前,他们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被他们吓跑了。
    既然那个道士离开之前留下了话,让胖县令将人在入夜之后送去三里亭,那他们不如索性就将计就计,去那三里亭,来一出守株待兔!
    李向阳将心中计划与吴心观说了,二人又商讨了一番细节后,吴心观吴心观想着先前离开客栈时何盛说的话,便与李向阳说道:“何盛闹着要回安远!”
    李向阳一听,微微皱眉,道:“他现在不能走。而且,以他的身体,即使现在动身,也走不到安远。”
    吴心观闻言,也犯愁,沉默了一会后,问李向阳:“你说这个何盛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看那样子,不像是装的!他可能真的不知道这半年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吴心观的疑惑,李向阳从发觉何盛不对劲的时候,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此时,他心中答案倒是有一个,可又有些不太敢确定。要想最终确定,只能等找到那个元村的村民了!
    ……
    ……
    入夜。
    山林寂静,鸦雀无声。
    弯月隔水对望,山风拂来,月色顿无。
    城东三里路外,拂云岗上,三里亭。
    山路蜿蜒崎岖,不大的八角亭掩映在周围的密林之中,周围漆黑一片。
    八角亭中,亮着一盏灯笼。山风掠过时,烛火摇晃,明暗不定。
    光影之中,几个身影站在一处,凑在一堆,小声地说着话,话语里都是恐惧和悲戚。
    时间慢慢过去,突然间,三里亭前那条山道的远处,忽然有光出现。光芒逐渐往着亭子这边靠近过来,亭中的人,愈发地紧张害怕起来。
    不多时,那团光就已到了三里亭附近。
    远远瞧去,已然能隐约看清,来人身穿大袖长衫,手中提着一盏宫灯。
    只是,光线太暗,看不清那人面容。
    亭中人早已噤声。几个人所在那一盏烛火之后,仿佛这随时都会熄灭的烛火是他们的保命之符一般。
    来人到了亭外。
    两团光芒交织在一处。
    一身黑袍的老者,提了提手中宫灯,眯眼往亭内瞧去。那些个眉眼尚还稚嫩的少女挤做一堆躲在那烛光之后,让人瞧不清她们的面容,还有人数。
    老者瞧了几眼后,便索性收回了目光,扔下一句‘随我来’,便转身径自要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一众少女面面相觑之后,其中一个高个女子率先伸手提起了那盏搁在石桌上的灯笼,然后领先而出,引着其他几人,陆续走出了亭子,随着那个老者往前方黑暗之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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