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中年男人身上,已有杀机悄然浮现。
    李向阳站在那里,浑身汗毛耸立,托着金三的手不着痕迹地微微动了一下,一只符鸟悄然握在了手中。
    而后,抬眼望向远处的流云峰,心头暗暗估算,若是此时他放出符鸟,观主那边要多久能收到讯息,又要多久才能赶到此处。
    眼前这两人,那年轻男子不足为惧,不过是个冲斗境。
    但这中年男人却不得不警惕,他们刚到时,他用望气术看过一眼,此人至少也是云海境的修为,甚至有可能是气清境。
    以他实力,毋庸置疑是打不过的。
    不过,若是把所有保命手段都用上,此人短时间内也奈何不了他。可他保得住命,却不见得能逃离这里,摆脱这两人。若是逃不掉,丢掉性命也不过就是迟早的事情。
    中年男人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怕了,身上杀气顿时收敛不少,又和声劝道:“我也不为难你!这样,你老老实实跟我们走一趟。等到了门中,我跟流云观确认了你的身份之后,只要属实,我们绝不会为难你,如何?”
    这话,似乎也合情合理。
    可是,既然这两人已经动了金三的心思,那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
    只怕,到时候到了云隐门中,他李向阳只会更加身不由己。
    想着,李向阳便说道:“其实此处离流云峰已经不远,不如辛苦二位随我一同走一趟。到了这流云峰上,我的身份真假自然是轻松可辨。到时候若我所说为假,那这妖族便由你们带走,我也随你们处置,如何?”
    李向阳话里话外透出的这份自信,让中年男人微怔了一下。
    难道……这小子真是流云观的人?
    中年男人之前并不相信李向阳真是流云观的人。
    在他眼中,李向阳这样一个中年男子,看着年岁也不小了,不过堪堪冲斗境,多半是个野修,不过恰巧知道流云观,所以拿了这个名头来糊弄他,想要在他这蒙混过关。
    但,是又如何?
    对于流云观,中年男人所知不多。在他看来,这样一个声名不显的所在,又能有多大的实力。
    想着,中年男人就哼了一声,脸色也冷厉了起来。这时,他身旁的年轻男子忍不住,转头朝中年男人说道:“师父不必与他费话!”说着,迈步就往前来。
    看来是打算动手了!
    中年男人也没拦他的意思。
    李向阳见状,倒是心中一动。
    这二人既是师徒,若是他能拿住了这徒弟,说不定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能让他有机会放出符鸟,通知观主前来,解他危机。
    他一边想着计划,一边脚下慢慢往后退去,营造出了忌惮慌张的样子。
    年轻男子自信满满,一挥手,便是一道飞剑从袖中掠出,直奔李向阳而来。
    李向阳扛着金三,似乎毫无反抗之力,闪躲得很是狼狈勉强。几个回合之后,那年轻男子已经逼到了他身前五丈之内!
    这个距离,对于李向阳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悄悄扫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个中年男人,他似乎并不担心自己的徒弟,看来对自己这徒弟很是自信。
    只是,老狐狸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等那中年男人察觉到不妙的时候,李向阳已经一剑横在了那年轻男子的脖子上。
    “刀剑无眼,你最好别乱动。”李向阳咧着嘴,带着笑,一边轻声耳语,一边目光已经落到了不远处那个中年男人身上。
    “前辈不用着急,只要你们别乱来,我保证不伤他分毫。毕竟,这么些年流云观和云隐门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我也不希望我们两家因为这么件小事以后变成仇人。”李向阳见那中年男人似乎要动,高声喊道。
    中年男人眯着眼睛,身上杀意涌动,片刻犹豫后,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松了开来。
    “你要如何?”中年男人沉声道。
    李向阳笑了笑,道:“不如何,只要前辈在这坐下休息片刻,什么都不要做就行!”
    中年男人紧皱着眉头,看看他,再看看那个紧张得额头汗水都已经渗了出来的徒弟,满脸愠怒之色,却又发作不得,最终只能按照李向阳所说,往边上走了两步,在一个树旁坐了下来。
    李向阳见后,托着金三的手突然张开,手心一只黄符叠成的纸鹤上金光一闪,瞬间就活了过来。而后,双翅一振,化作一道金光,掠上天空,朝着流云峰方向疾驰而去。
    中年男人神色一变,似要拦截,李向阳握着桃木剑的手,微微一颤,年轻男子一声惊呼,顿时将中年男人那点心思给打消掉了!
    “你把剑拿稳了!”中年男人沉声斥道。
    李向阳笑言:“只要前辈坐稳了,我这手就稳!前辈若是坐不稳,我这心里紧张,这手自然也就稳不了!”
    中年男人脸色阴沉难看,恨恨盯了李向阳一眼后,不再说话。
    李向阳心头微微松了口气,却也不敢全然放松。
    只要观主没来,这事就不算翻盘。
    时间慢慢过去,煎熬无比。
    不止这师徒二人,李向阳同样如此。
    只有昏睡中的金三,才会毫无所觉。
    差不多一炷香时间后,中年男人已经没了耐心,寒着脸盯着李向阳,沉声喝问:“还要多久!”
    李向阳回答:“快了!”
    但,实际心中无底。
    按照符鸟的速度,还有观主的速度,一炷香时间应该足够他赶过来了。
    可他到现在还没出现,是符鸟没能到流云峰?还是他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
    能绊住他的脚让他不能来救他的事情,大概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有人缠住了他。
    另一种,吴心观正在危险当中,他分不开身。
    前一种的可能性极低。他到流云观这些年,除了小叔之外,就没见过观主跟什么人来往过,没有朋友,也没敌人。
    或许有,可至少他没见过。
    再一个,能缠住他脚的人,境界再怎么也不可能低于神宫境。如果真有两个上境高手在流云峰那边打了起来,那种动静,这边不可能察觉不到。
    所以,第二种的可能性更高。
    只是,若真是吴心观有危险他脱不开身的话,那柳山应该会来。
    以柳山的速度,倒是会慢一些。
    不过,最多再一炷香时间,应该也能到了。
    那就再一炷香时间。
    如果再无人赶至,那就是符鸟出问题了。
    只是,谁会拦下他的符鸟呢?
    李向阳看了一眼耐心已经快要耗尽的中年男人,心中思绪飞快地转着。
    先前那些黑衣人,看他们的出手和配合,明显都是些亡命之徒,专业杀手。
    谁会雇杀手杀他呢?
    天魔?
    还是九寒宫的林群那伙人?
    与他有这般生死大仇的,似乎这有这些人。
    可九寒宫那些人,不管现在胜负如何,应该都是顾不上来对付他才对。
    而且,如果是九寒宫的人,找的杀手,那么这些杀手应该是在他们离开九寒宫的时候就跟上来了,否则他们是如何知道他会出现在这里的?
    他到安远是临时起意,并非既定行程,到安远之前,他都没跟金三提起过,连柳山都是不知道的,这些杀手是不可能提前到安远城这边来等着他的。
    可是,从九寒宫到云岚国境内这段路,是有柳山同行的。以这些杀手的实力,想要不被柳山发现又不跟丢了他们,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李向阳他们这边有内奸。
    如果真是如此,内奸是谁自然只有一个答案。
    那就是金三。
    可金三为何要如此呢?
    他没有动机和理由。
    再一个,先前那些黑衣人对他下手,招招都是死手,不像是做戏,他没道理为了杀他把自己也搭上的!
    所以,基本不可能是九寒宫的人找的杀手。
    那么是天魔吗?
    如果是天魔,倒是时间也对得上。
    而且,也有动机。
    天魔应该是昨天白天他去何宅时发现他的,从昨天白天到今天清晨,他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去雇杀手。
    而且,他若想要杀他,凭他自己基本不可能,就只能是借他人之刀了!
    李向阳想到此处,忽地想起之前那天魔借车夫之身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这似乎也能对得上。
    那么,真是天魔吗?
    李向阳眯着眼睛,心头正有些难以完全确定的时候,中年男人突然站了起来。
    李向阳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握着桃木剑的手轻轻一抖,桃木剑的剑刃顿时就压进了年轻男子的脖子里。
    刺痛的感觉,让他惊恐尖叫了起来。
    “住手!”中年男人厉声大喝。
    李向阳手上劲道微微松了松,而后朝着中年男人淡淡说道:“前辈不该吓我的,我胆子小!”
    中年男人黑着脸的,怒火在他眼中熊熊燃烧,身上杀气沸腾,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李向阳此刻恐怕已经千疮百孔。
    “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招!”中年男人已经彻底没了耐心,低声嘶吼。
    李向阳无奈地耸了耸肩,道:“前辈为何就不肯信我。我没有什么花招,以我的实力,也弄不出什么花招来,这一点前辈应该很清楚的。我只是想请前辈耐心等等,等我家观主来了,证明了我的身份的,然后我们就各走各路,各找各妈!”
    中年男人闻言,盯着他看了半响,而后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快要喷涌而出的怒火和杀气,沉声道:“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我再给你一炷香时间,若是你家那观主还不来的话……”
    “好!再一炷香时间!”李向阳打断了他的话,没让他继续说下去:“一炷香时间后,若是没人来,我们一命换一命,公平!不对,我这边还有一个妖族,前辈你还赚了!”
    中年男人气得语塞,瞪着李向阳,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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