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耳忽然就笑了起来。冷然的笑容,看得黎星若还有郑宏等人心中忍不住地发颤。
    “星若妹妹这话说得有趣,我有什么好辩解的!”李耳说着,就瞧向了黎星若背后的沈清辞,问了一句:“清辞姑娘应该还未有婚配吧?”
    这话一出,众人一愣。
    最先反应过来李耳这话是何意思的黎星若,刚要驳斥,李耳却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不等她开口,就自问自答一般继续说道:“我家虽是道门中人,但也不是不能娶亲。既然我这好侄子确实碰了清辞姑娘的手,那作为男人,该负的责任还是要负的。不如这样,郑门主……”李耳边说边转头看向郑宏:“你就做个证,今日就把这两孩子的婚事定了吧!”
    谁也料想不到,李耳竟然会如此应对。
    黎星若气得柳眉倒竖,瞪着李耳,就冷喝道:“婚配?李道长真是好大的脸!就你这混账侄子凭什么与我家清辞婚配?”
    “凭什么?”李耳呵呵一笑:“星若妹妹觉得我这侄子,是哪一点配不上你家这清辞姑娘?是样貌?还是天赋?还是家世背景?”
    黎星若一下就被问住了。
    论样貌,李向阳虽然算不得是貌比潘安,但也称得上眉清目朗。论天赋,李向阳虽然只有冲斗境,但年纪尚幼。而且就凭这小子遇事之后的这份冷静,就能看出他以后的大道前程,不会差到哪里去。再论这家世背景,有这么一个很有可能是十三境大修士的叔叔在背后撑着,自然不会比沈清辞差,甚至更好!
    从这三点上来说,李向阳配沈清辞,绰绰有余。
    黎星若一时接不上话,是又怒又恼。
    她背后,沈清辞羞恼得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这时,一旁的郑宏担心这黎星若一个没忍住真闹出什么事来,一番斟酌之后,开口插话进来:“依我看,向阳与沈姑娘是郎才和女貌,二人若是真能婚配,也是一桩佳话。不过,婚姻之事,并非儿戏,总要问问两个孩子的意见,二位说对吗?”
    黎星若哼了一声。
    李耳冷笑一下。旁边李向阳一直神色平静,此时目光扫过黎星若和沈清辞二人,淡淡说了一句:“我没意见,一切都听我小叔的!”
    这话一出,站在黎星若身后的沈清辞不由得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郑宏不由讪笑了一下,转头望向黎星若这边。
    黎星若咬牙切齿,恨恨道:“我不同意!清辞也不会同意的!一个登徒子,也想与我家清辞谈婚论嫁,真是可笑至极!”
    “既如此,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星若妹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若是你还是觉得心中不忿的话,不如这样……”李耳说着,就转过头去朝李向阳道:“向阳,你是男孩子,大方些,来,把手伸出去,让那清辞姑娘摸回来便是!”说完,还又扭回头去朝着黎星若和沈清辞道:“要是一下不够,想多几下,也没问题。来吧!”
    这下,后面的沈清辞再也受不住了,身子一晃,就往后栽去。幸好那个被禁言的年轻男子,眼疾手快,一把给捞住了。
    年轻男子焦急不已,却又说不出话,只能拼命发出呜呜声响,一张脸涨得通红。
    好在,郑宏立马就看到了,忙提醒了一句:“清辞姑娘怎么了!”
    黎星若一听,也股不得跟李耳斗嘴了,连忙回身查看沈清辞的情况,确定她只是气急攻心,并无大碍之后,才又回过头来,盯住李耳,阴狠道:“此事没完!”
    “正合我意!”李耳微微眯眼,笑得愈发冷冽。
    黎星若怒哼一声,带着人扭头就走。郑宏连忙让洪老三跟了上去。等他们走后,郑宏斟酌了一下,开口说道:“此事应该只是误会。黎长老性子急,关心则乱,还望李道长莫要往心里去。”
    李耳脸上那些冷笑缓缓敛起,转头看他,道:“郑门主自己的事情还没理清,何必又去关心他人的问题呢!”
    郑宏被他这么一说,心头瞬间一紧。
    不过,李耳接下去的话,却又是让他心头一松。
    “带我去看看你那个徒弟吧!”李耳说道。
    郑宏稍一犹豫,就点头同意了。
    薛洋如今的情况,门中无一人有办法,黎星若也去看过,也表示无可奈何。
    他倒是也认识几个道门中人,但他昨天就已去信询问过此事,他们的回信中似乎都无什么把握。
    如今,李向阳虽有嫌疑,但这李耳好歹也是上境强者,应该还不至于会贵一个魂魄不齐的晚辈下黑手。
    而且,薛洋魂魄不齐这情况,乃是道门手段所致,这李耳正好也是道门中人,或许就有办法也说不定!
    郑宏抱着几分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引着李耳就走。
    李耳让李向阳与金三同行,一行四人匆匆往薛洋那边赶了过去。
    薛洋那边是凌若冰与那位余师叔守着。见得郑宏带着李向阳他们过来,那位余师叔微皱了一下眉头后,目光在李耳身上多留意了一下,发现自己看不透这年轻道士的修为后,便立马收敛心神,不敢在多打量。
    郑宏让这位余师叔和凌若冰退下后,亲自带着李耳三人进了薛洋的房间。
    薛洋躺在床上,比之昨天李向阳来看他时,脸色似乎更白了一些。
    李耳走到床边,只看了一眼,便道:“他很快就会醒了!”
    郑宏不由一愣,一时间有些琢磨不透李耳这话中的醒了是何意思。是好了?还是只是醒了?
    “您的意思是……”郑宏缓缓试探道。
    李耳没接话,突然弯腰伸手一指点在了薛洋眉心处,只见金光微微一闪之后,李耳又迅速收回了手指。
    接着,薛洋眼皮之下眼珠子一阵迅速转动,而后在四人目光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只是,漆黑眼眸,茫然无光。
    显然,人虽醒了,神智未醒。
    郑宏看到这情况,心头一痛,微微吸了口气,才压下心湖涟漪,开口问李耳:“道长可有办法能帮其找回丢失的那部分魂魄?”
    李耳沉吟了一下,刚要说话,床上的薛洋突然眼珠子一动,而后渐渐有了神光。
    双唇一颤,便是一声呻吟从口中传出。
    郑宏顿时也顾不得再问李耳了,忙上前在薛洋床边坐了下来,见他眼中目光逐渐聚拢,一阵游移之后,落定在了他脸上,顿时大喜。
    “薛洋?”他试探着喊了一声。
    薛洋愣愣地盯着郑宏片刻后,忽然眼睛一眨,而后双唇一动,传出了一道沙哑之音:“师父!”
    郑宏激动不已,素来沉稳的他,此时眼眶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可,此时,站在郑宏身后的李耳看着这一幕,眉头却微微皱了一下。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郑宏拉着他的手,喃喃轻语。薛洋挣扎着要起身,挪动之时,一个扭头,正好瞧见了旁边站着的李向阳,一愣之后,顿时间神色大变!
    不等郑宏反应过来,李耳突然闪现李向阳与金三身后,一手一个,抓住他们,就消失不见了。
    他们一走,郑宏就反应了过来,看着薛洋,就沉声问道:“你可知道是谁伤了你?”
    薛洋闭上眼,脸上瞬间布满恨意:“是李向阳!”
    郑宏嘴唇一抿,转头看向刚才李向阳他们站的地方,脸色逐渐阴沉。
    “你可确定?”他又问。
    “嗯。”薛洋睁开眼看向自己师父,咬牙切齿:“这张脸,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
    郑宏闻言,不再多问,沉默了片刻后,吩咐薛洋先休息,而后他就走了。
    山门外百丈,闻钟亭。
    李向阳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皱眉问李耳:“为何突然带我们离开?”
    李耳回答:“因为再不走,恐怕得打一架才能走了!你也知道你小叔我……其实不太喜欢打架!”
    李向阳眼神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不过没说什么。默了默后,又问:“是不是那个薛洋有问题?”
    李耳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李向阳沉下了脸。
    看来,这个锅,他是拿不下来了。
    不过,很快,他就耸肩叹了口气,将心底的这股子郁闷随着这口气就给叹走了,反正他也没打算跟着云隐门的人处成朋友,这锅背就背了!大不了,他就跟着小叔四处流浪去,他还就不信不管是云隐门的人,还是此次陷害他的那个幕后黑手,他们难道还能一直追着他跑不成!
    “我……我想问……小灰好像还在里面……”一直没说过话的金三见这二人不再说话后,便壮着胆子,小声插进话来。
    李耳看向他,微微一笑,道:“没事,它自己会来!”说着,忽地伸手摸了摸肚子,道:“肚子饿了,走!下山!”说罢,也不等二人反应,径自就拔腿出了闻钟亭,往山下走去。
    金三看着,心中其实想问,那小灰真能自己出来吗?万一云隐门的人不让它走怎么办?
    可旁边李向阳似乎也不担心,见李耳走后,他也立马跟了上去。金三见状,只好也收起自己心头那点担忧,快步跟了上去。
    三人成前后,如出外赏景一般,缓步在漆黑山道上。前头的李耳,还哼起了歌。只是,断断续续,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略有些……折磨人的耳朵。
    李向阳走在中间,大概是在想薛洋的事情,很是沉默。
    金三跟在最后,偶尔好奇一下前头的李耳,偶尔又担心一下那被遗忘在云隐门内的小灰,神思不定,一个不小心,一脚踩空,差点撞上前头的李向阳。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长嘶,不等金三反应过来,一道劲风掠过,而后便有一道身影在他们前头停下,随着几声哼唧声响起,定睛一瞧,竟是那小灰来了。
    也不知它是怎么出来的,竟是这么快就赶上了。
    金三好奇地打量小灰,只是,不管怎么看,这小灰都像是一头普通的驴,并无特殊之处。但它能迅速地从雾影峰离开,顺利走出云隐门山门,最后追上它们,而且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如此速度,怎么都不可能是一只普通的驴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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