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迦列。”这对伊洛蒂来说是一个既陌生又熟悉无比的名字,她曾与她同度过短暂的童年时光,也曾留下过无比美好的约定与回忆。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事似乎也变的一文不值了起来。
    小时候的承诺,又有多少值得人放在心上的呢?旧事以去,新的事情将会不断的将她填满。人们常常喜新厌旧,将回忆与传统毫不在意的抛在脑后。
    ………………………
    “如果你已经决定背叛我的话,不如最后再与我共进一次晚餐吧?伊洛蒂。”
    卡文迪许公爵的脸上仍然伴随着那份无奈的笑意,伊洛蒂甚至觉得…即使是如此严重的事情,似乎也无法令他在意似的。
    眼前的这幅场景很像是之间在湖泊旁边梦里所见的样子,不过人物却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伊洛蒂不知该如何应付自己的父亲,她更难有脸面去迎接他。所以,她只是低着头…埋头将桌上名贵的菜肴一口咽下。
    就算在梦里,这些外表美丽的菜肴也全然称不上可口。伊洛蒂不一会儿就觉得喉间干涩了起来,她向父亲要水,然而却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我很抱歉,父亲。”
    伊洛蒂深吸了一口气,她的目光游离在四周。这是一个无比昏暗的大厅,窗外的天空染成了血一般的赤色。
    “虽然我很想说不用道歉,但很可惜。这些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事,如果我能现在杀死你的话…也许会更好一些,我的挚爱。”
    他那消瘦且缺乏血色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比惋惜的表情,那神色像是为什么事物感到哀悼一样,令伊洛蒂觉得毛骨悚然。
    很快,那些景色与卡文迪许公爵的幻影一起消失了。伊洛蒂觉得周围的空气骤然降低了下来,仿佛针刺般冰冷的雪花粉粉拍打在了她的身体上。
    今天的君姆兰德城并没有陷入沉睡,也许今后也不会再沉睡。人们并没有发现这份巨大的变化,男人们赶着从街道上回家团聚,孩子们则穿着厚厚的衣袄在街道的两旁打着雪仗。这份有点缺乏真实感的场景,如今也只有君姆兰德城会经历吧。
    伊洛蒂从口中呼出了一股热气,她用力搓着手希望能将自己的身体变的暖和一点。但实际上却是毫无用处的举动,伊洛蒂明白;这份寒意并非完全出自雨雪。
    若是此时抬起头向天空中往去,一定会误以为冬日的精灵们落入了凡间嬉戏吧。在这所城市中并没有失业者又或者是没有意义的人,顶多…只有路走到头的人和刚开始走路的人而已。
    雪花们顽皮的舞蹈了起来,它们在寒冷的空气中漂浮着。要是细心去看便能发现它们组成了各式各样的形状,有的化作了冬日下的白鸽飞入了人们的家中,有的则化为了捣蛋的雪人拥入了孩子们的怀中。
    这是君姆兰德城最清冷也是最热闹的一天,圣诞节在今天到了。
    ………………………
    艾莉西亚从雪堆中支起了身来,在她的眼前,有着一位一脸狼狈格雷尔卓先生。此时的他已经完全丧失了作为管家应有的风度,他苍老的身躯在风雪中瑟瑟发抖着,双手却不得不捧着那冷的要命,却又是艾莉西亚刚刚搭完的雪人。
    “米迦列姐姐,能帮我看一下这个雪人完成的怎么样了吗?”
    按照辈分来算,艾莉西亚应该是米迦列名义上的姐姐才对。不过在相处之间,这些难记的事却很快地会被人们淡忘。
    “我觉得还不错哦,只不过,这个雪人的样子却有些令人眼熟呢。”
    米迦列望着穿着那穿着冰蓝色长裙的雪人,心中不由得多生了几分喜爱。她连连夸奖着艾莉西亚手艺的精妙,一边为雪人搭上更多的装饰。
    “今天的你还算不错喔,亲爱的。”
    她本想再多说写什么,却又很快放弃了。真奇怪,为什么她会觉得雪人会拥有自己的名字呢?
    …………………………
    在没有光线,没有任何色彩的世界中。人们大多都放弃了自己灵中的记忆,好的灵归到天上,做了恶事的它们则被惩罚在地下。在那雪白的世界中央,她的灵看见了一堆令人恐惧的烈火。它们自很早之前就存在着,许多人在那些被焚烧,发出了噼里啪啦的令人作呕的声音。就像不可燃的垃圾一样,它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活在烈火的中央。
    在这个世界中,没有任何的希望,但是却有着痛苦的存在。伊洛蒂看到那些火逐渐向自己燃烧了过来…最初,她还想着留有着尊严的去承受住它们。但是很快,烈火将她的头发与肺腑全都烧尽了,甚至于连呼吸都夹杂着那烈火的气息。
    但与此同时,她的身体又像是漂浮在空中的软泥一般,只能体会到刺骨的寒冷。
    就在这个牢狱之中,她看见了一个有着七首十角的怪物从火焰中信步而出,它的七个头上带着七个造型瑰丽的冠冕,好似将人间的一切财富都戴在了头上似的。
    他全然接近了自己,伊洛蒂却无力反抗。
    “醒了吗?”
    当伊洛蒂再次睁开眼睛之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无比英俊的男子。他有着黄金般的瞳孔,但是与艾莉西亚不同的是,他的眼睛中充满着暴戾的神色,令人畏惧。他有着介于白雪与银灰之间的白银发色,就如同卡文迪许公爵的一样,也宛如伊洛蒂自己的一样。他的脸孔精致无比,宛如世界上所有才能出色的雕塑家共同的杰作。但不知为何,却像是死人的脸孔…洁白的没有任何一丝血色且毫无生气。他有着高挑的身材,身穿着华贵的黑色礼服。他带着高高地黑色礼帽,耳边戴着两颗明亮的宝石。不止是耳边,男人的手上,靴子上,脖子上挂满了各式各样名贵的宝物。就是那红宝石、红璧玺、金钢石、水苍玉、红玛瑙、碧玉、蓝宝石、绿宝石、红玉和黄金。这些夸张的饰物破坏了他原有的气质,但是男人却看上去沾沾自喜。
    “魔鬼?”
    “正是。”
    出乎意料的是,在这点上男人并没有撒谎。他颇为骄傲的回应了伊洛蒂的呼声,并且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小姐,现在你的灵魂是属于我的了。”
    “为什么,你有什么证据吗?”
    男人的话说不堪入耳,这让伊洛蒂感到自己的尊严好像被其侮辱了一样。她明知不行,却还是要顶嘴般的像男人问道。
    男人耸了耸肩膀,他不仅没有耻笑伊洛蒂这个有些天真的行为,甚至还感到十分高兴似的鼓了鼓掌。
    “这是个好问题,小姐。您在世界上与任何人相处可别忘记了索要证据,只可惜。我只做欺骗、强夺的人。因此,你向我问这种问题毫无益处。你可以尽情的质疑,但我要事先告诉你那是白费力气,我的小姐。”
    男人的话语中带着一些令人无法质疑的权柄,和伊洛蒂以前所见的人们有所不同的是。男人即使拥有了某些事物,也会去尽情的夸耀它们。而在人们之中,越是自己得意的才能,人们就越不需要去主动地去吹嘘它们。
    伊洛蒂费力地支起了身子,她的衣裳上似乎只沾了些许的尘土。身体依旧健康,手脚也都没什么破损。好像之间经历的一切都像是不复存在的幻境一样…如果伊洛蒂不是生自卡文迪许家也许真的会这么认为吧,但是她曾数次穿梭在现实与梦境之间。深知着两者的区别,之前所发生的事既非在现实,也非在梦境。
    “你能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伊洛蒂瞥了一眼眼前的男子,他既不缺乏风度,也不显得愚笨。本来…伊洛蒂应该十分喜悦和这样的人相处才是,但不知为何。眼前的男人给她一种不祥的印象,使她不自觉的想要疏远他。
    “仆人不该随意向主人提问,不过既然是女士的请求…我自然愿意无限期的去选择宽容。”
    男人再次微笑了一下,他笑的方式很刻意。就像是诺里斯的笑容一样,不…诺里斯的笑容和他那不堪入目的微笑相比也算是有价值了。
    “我们现在正在纳诺维奇的境内,君姆兰德城的郊外。顺便小姐,我已经为你预定好接下来的行程了。你是我的仆人,自然需要为我的荣光而付出努力。我们会搭上最豪华的马车,到纳诺维奇的都城特里格尼塔亚去。”
    “我为什么要听从你的命令?”
    男人那仿佛呼唤下人的口气更令伊洛蒂怒火攻心,她难以理解眼前男人的逻辑,便直接瞪着他问道。
    “因为,如果你不遵守约定的话。那么卡里奇小姐的性命就如之前那般,由我收下。”
    男人用他浅金色的瞳孔玩味地看向了伊洛蒂,他的话中带着令人不容置疑的语气。伊洛蒂觉得,他那样的目光简直像是在估量着一个物品的价值似的。
    “信不信由你,我的小姐。不过在你做出冲动的决定之前,希望你能容我先在你眼前展示一下我的权柄。”
    男人用着狂妄自大的口吻说着,好像世界上的一切都应是他的所得一样。
    “我的权柄很多,多到像天上的繁星,海边的沙砾那样数之不尽。那些渺小的人们,如何能体会的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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