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败胡说八道老师后,我的粉丝数从零增加到十八,但是一些带有“汉奸”基因的家伙经过深思熟虑,还是决定中立。这些人精知道,胡说八道老师定会卷土重来,而且会拉着泼妇班主任的手,来一曲狮吼虎啸二重唱。
    渣了三年的我能否全身而退还是未知数。
    因此,我的粉丝数迅速降到十二,以卷毛猴为首的六名投机分子坐山观虎斗,谁赢了就投靠谁。
    大战一触即发,午饭后紧张的气氛在教室里四处弥漫。我的粉丝都各归其位,不敢乱动,其他人互相咬耳朵贼眉鼠眼。
    我坐到座位上,掏出砸核桃用的iphone手机敲课桌上一颗突出的钉子。当当几下,钉子岿然不动,手机变成垃圾。我随手将手机扔进胖子的垃圾桶。
    胖子对我嘻嘻一笑:“班长,一会儿看你好戏!”
    “去你的,”我冲他喝道,“我和老师打关你屁事!”说实话,我不想四处树敌,多年的职场经验告诉我,每多一个敌人,就少一条活路。
    “我不管,只要好玩就行!”胖子仍然厚着脸皮笑。
    我懒得理胖子,转过头偷瞄右边的赵琳。自从输掉班长一职后,赵琳再没正眼看过我,准确地说,她就没打算让我进入她的视野。
    “班长!”我叫她。
    “不是了!”赵琳眼不离书。
    好吧,只要你开口我就有办法。我对她前面座位的卷毛猴子挥挥手:“去去,我要谈班务!”
    卷毛猴子识趣地避开。我掉转卷毛猴子椅子的靠背,好面对赵琳。
    赵琳察觉到我的异常举动,合上课本,警惕地看着我。
    现在我和赵琳是近在咫尺正面相对,完全看清楚她略圆的少女脸庞,光洁得没有一点瑕疵,两只眼睛很漂亮,是过目不忘的漂亮,原谅我词穷嘴笨,只有偷两千多年前的宋玉老先生的话来形容:“增之一分则多,减之一分则少”,漂亮的恰到好处,绝非时下用手术刀雕刻出的韩版美女可比。
    韩版美女们比赵琳差十八条大街。
    赵琳见我目光不怀好意,便冷冷地说:“没什么事的话,我要继续复习功课。”
    “我的意思是,”我吞吞吐吐地说,实在为刚才的失态难为情,“班长你还是继续当吧。”
    “我是个讲信用的人!”赵琳把打开的书又合上,目光如电,死死盯住我。
    “我对当官没什么兴趣!”
    “你为什么用班长职务打赌?为了好玩吗?”赵琳突然大声问。
    “我看不惯胡说八道老师欺负我,还是明目张胆的!”我回以大吼。我加大音量,其实是在向教室里所有的人示威,宣示我的力量。吼完后,我眼角的余光扫描教室,搜集到的是吃惊的目光。
    不错,我的目的达到了。
    不料,赵琳毫不示弱:“那是你窝囊,关别人什么事!”
    “我是潜龙在渊,你们不懂!”我和赵琳吵起来。
    “好玩好玩,真好玩!”胖子不识时务地添乱。
    我大怒,骂胖子:“好玩你个大头!”说罢,跳起来抡起卷毛猴的椅子,警告胖子:“你再瞎起哄,信不信我拍死你不偿命!”
    胖子萎顿下去。
    我一只手举着椅子,一只手转圈指着教室里的人,蛮横地说:“过去我郑子乔窝囊无能,你们欺负我,我既往不咎,现在我郑子乔飞龙在天,你们谁敢再找碴,老子奉陪到底!”
    教室里又是熟悉的安静。
    我扔下手中的椅子,地上立即发出哐当的撞击声。我拍拍手上的土,对赵琳说:“班长我是绝对不会当的!”
    “班长也不是你想当就能当的!”一个声音在我背后突然响起。
    我转过身,见泼妇班主任站在教室门口,手里捧着一堆作文本。看来,我给赵琳说的话,她在门口听的一字不漏。
    我鼻子里哼一声,坐回自己的座位。胖子激动得手舞足蹈,我一瞪眼,他立即老实地缩成一团。
    班主任走上讲台,以睥睨一切的眼光扫描全班,然后定格在我的脸上,企图把我压缩成一条小爬虫。
    “你和胡老师打赌的事我都知道了,并汇报了校长,校长的意见有三:一,你目无师长,破坏课堂纪律;二,存在投机取巧可能;三,以班长职务为赌注,严重违反学校纪律,所以结果无效!”班主任得意地说,“晚上就会有本校绿头文件下发,保证会送到你手里!”
    “提前剧透给我,你想让我感激你吗?”我也好不客气。
    “我不需要你感激!”班主任噔噔噔走到我面前,气势犹如霸王龙登场。
    问题是,现在早已不是侏罗纪时代,因此我一点不怕,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回敬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你不客气什么?”班主任停在我面前,“你敢威胁我?我一纸报告能让你马上滚蛋!”
    “谁威胁你啦!”我大声说,“你不让我感激,我当然省了谢谢,这就叫不客气!”
    班主任一时哑口无言,她没想到又被我小小地坑了一下。
    “我说的没错吧?”我假装听话地说道,眼角的余光瞟见胖子在偷偷向我竖大拇指,右边赵琳同情地看着班主任。
    班主任愣了好一会儿,喘了一口气,指着自己的脸对我说:“郑子乔你看着我,看着我!”
    中午吃饭时,我从胖子那儿侦察班主任情况得知,班主任的绝招有三:一泼二哭三攻心。泼和哭上午已经领教,攻心就是和她对视。胖子说:“一个处男和一个更年期的女人对眼儿,处男必输无疑!”
    我不是不敢和她对视,而是不屑和她玩这种小儿科的把戏。在怡诚公司,什么眼没见过?丹凤眼、杏仁眼、吊死鬼眼、咪咪眼、含春眼、媚眼、狼眼等等,可谓眼界大开,她这双描着眼线,挂着鱼尾纹的眼睛,我真是没兴趣看。
    “郑子乔,你敢不敢看?”班主任喊道。
    我不做声,希望她自找台阶下算了。
    班主任却以为我胆怯,弯下腰,把脸凑到我面前,追着我说:“你心虚不敢看!”
    我火了,忍不住说:“老师,你是不是吃错药了?非让我追着你看!你要是赵琳那样的十八美少女,不用逼,我自会追着看!”
    班主任横着脖子僵在我面前,像突然中风一般。胖子和卷毛猴又活跃起来,鼓掌,有人嫌鼓掌不过瘾,猛拍桌子。后来我知道拍桌子的人叫泰森,一个壮得像吃了瘦肉精的家伙。
    据胖子后来密报,赵琳因为我这一句话,成功登顶校花宝座,也因为这一句话,她和我扯上关系。“当时她的脸就红了,”胖子口水四溅地描述,化妆成老鸟,“子乔,你成功地让赵琳回归女人本色!”
    当时我则没想这么复杂,只是随口提出赵琳,好击溃得意忘形的班主任。
    班主任绝招至此使完,没想到结果是自取其辱。她恼羞成怒地走回讲台,在她的阵地上,翻出我的作文本,当着大家的面朗读:
    我最尊敬的人
    我最尊敬的人就是班主任老师您,详细情况您都知道,请给分吧。
    “同学们,我是这么不负责任的老师吗?”班主任举着我的作文本痛心疾首地说,“当然,我给了分,给了零分!”
    说完,班主任让全班传阅我的作文,等于把我的自尊剥的一丝不挂,再游街示众。
    不得不承认,皮囊的前任灵魂写的确实是一篇渣文,铁的事实使得我只能背下黑锅,默默忍受。
    好吧,尊敬的班主任,这一回合我们平手。
    见我不做声,班主任以为打击奏效,便乘胜追击。“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她说着瞟我一眼,其深长的意味,全班都明了于胸,“学校决定提高办学质量,向伊顿公学看齐,把不适应学校发展的学渣统统淘汰,晚上会发红头文件,大家晚饭后可以去通告栏看看。”
    混惯日子的同学们一听要考试,都如临大敌,竖起耳朵听,教室里又恢复安静。
    班主任见我平静如水,忍不住对我说:“郑子乔同学要特别注意,你每次考试都是全级部倒数第一,学校的新政策是,级部倒数八名必须无条件退学,所以我非常担心你呐!”
    我的内心不禁有些紧张,数理化虽然变化不大,但强调记忆的史地生和思想品德四门课程,二十多年来,早已不认识我。我去,真要马上考试,还真不敢保证这四门功课能过6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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