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随着木杖起落,黄贵声嘶力竭而嚎,眼见就要打死了。西门醉便喊“停”。正在这时候,那几个捕快已到了县衙门口,闻得呼叫,立即加紧步伐奔进堂来。西门醉道:“给我拿下这几个胆大包天的捕快!每人先责打二十杖,再来回话。”
    那几个捕快根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两旁的官差已提棍劈头盖脸地打将了下来。
    “喂,你们在干什么?我们可曾犯了什么罪?”其中一捕快哭丧地问道。
    西门醉理也没理他,待二十棍打完了,他才开口道:“停下吧。”
    这几个捕快瞪着大眼睛瞧着西门醉,好像看见了两个脑袋的怪物,实在不敢相信,适才还是凶犯的人现在居然已经安安稳稳地坐在公堂之上开审了。
    “你是什么人?你、你、你……”身材矮小的捕快怯怯地问。
    “好大胆!竟连本县也不识得么?”西门醉怒敲锦案,“是不是又想挨棍?”
    另一个立马耸了耸那矮小捕快的手臂,示意他看看房思瑜。那矮小的捕快惊叫道:“老、老爷,……是老爷,你……你怎么了?怎么竟打成这样?”
    “堂下的人听着,你们几个捕快平日里善恶不分、为虎作伥,罪该受髡刑、鞭笞、烙铁、杖责、断手、刺配六刑,但念你们并非主使者,本县姑且发发慈悲减罪,就受前四刑吧。”西门醉道。他恼恨这群猪猡狗做帮凶,原本欲要下令拖出去乱棍打死了,但一想到他们都应该是家有老小之人,故而才消去了杀念。
    西门醉抓了一把令签投下,喝道:“用刑!”
    几个官差在刑车上取出了各种刑具,一时间大堂之上这几个捕快连着外头那几个公子的嘶哑声调一唱一和,令人心惊胆寒。
    约摸过了两三个时辰,这几个捕快的衣服早已血迹斑斑,整个人像是咸菜萎顿了,不再那一副凶狠狠的官差形貌。而西门醉似是对这种场面见得甚多,毫不奇怪的表情,道:“带下去了,关押半个月,可要看紧了。”
    得到命令,那几个跟班拖着他们的身子像是对待罪犯一般下去了。西门醉擦擦脑额的汗水,道:“你们给我准备些茶水;还有三匹骏马,在堂外候着。”又道:“本官今天最后一案,还要对房思瑜进而定罪。你们听着吧,房思瑜为官不仁不廉,理应革职充军流放,但体念其年老多病,然流放可免,罪难洗脱。嗯嗯,罚你鞭笞一百,千两银子赎却余责。这么定罪,你心服吗?”
    房思瑜听到用银子赎罪,心疼不已,但为了保命还是忍痛割爱,哀哀道:“大人明察秋毫,小人心服口服,毫无怨言。”
    西门醉道:“那你喊人去取银子来。”
    待得堂上用刑完毕,那房思瑜已是奄奄一息,眼见就要死了。不一会就有人拿着银票前来,西门醉数也不数就揣在了怀里,站起身来,对跟班道:“我有些倦了,你们退堂吧。”说着走入内堂。许久不见西门醉出来,堂上之人还是心有余悸,不敢前去请安。最后终于有一个大胆的蹑手蹑脚前去探头偷窥,可老早就不见了西门醉的踪影。
    “没人啦!”“真不见了么?……”“走了吗?他妈的,真是晦气!……”“啊,老爷,老爷,你……”“老爷断气啦!老爷断气啦!……”“……”西门醉一走,这些人即刻又肆无忌惮地议论纷纷起来,大骂西门醉混蛋荒唐。
    且说那西门醉一转入内幕,便即自后门快步踅出,见到公堂外石狮旁果然有名跟班的牵着三匹白马在那里候着了。西门醉一个箭步过去,伸手啪地斩中那人脖子,登时晕倒。西门醉牵着这三匹马的缰绳,翻身坐上中间一马,洋洋洒洒而去。
    回到万佛寺时,那炎娴情等人见得他回来,皆是莫大欢喜。不敬和尚笑道:“可有赏酒钱?”
    西门醉道:“哈哈哈,这位房大人真是传说中的大方啊。呵呵呵,竟然给了我一千银票。当然啰,这些钱是要给炎姑娘的,他说在他的地盘竟然会发生这种事,简直有辱他的颜面;而且大人还怕炎姑娘不肯收,特意吩咐我一定要给你。——喏,一千两,不多一分也不少一文。”
    炎娴情起初还不敢收的,见西门醉说得头头是道,也不好意思起来,便收下了,并说道:“多谢西门大侠。”随即嫣然一笑。
    不敬和尚突然问道:“炎姑娘贵庚?可有婆家?”
    荷香茗道:“我家小姐今年十六,还没有婆家呢!”
    那炎娴情红脸羞怯,轻声道:“小茗,你别多嘴。”
    不敬和尚道:“那你可有中意之人?”
    那炎娴情的头低下,更不敢答话了。西门醉见此情景,忙斥责道:“不敬大哥,你不要为难炎姑娘啦,你看看她有多难为情。”
    “醉兄弟,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这句话,‘好心没好报’?”不敬和尚道。
    西门醉奇道:“我怎的好心没好报?你且说个明白。”
    不敬和尚道:“醉兄弟,你今年几岁了?”
    西门醉道:“我吗?我今年十九,……你……你问这个干嘛?”
    “那就对啦,你和这位炎姑娘倒是蛮相配的。哈哈哈,你意下如何,要不要我做媒?”不敬和尚笑道。
    西门醉闻言,吓了一跳,忙不迭双手乱摇道:“不成不成,我、我……这个,这个,怎么可以……”
    不敬和尚道:“不成?怎么不成?是炎姑娘配不上你么?还是你瞧不起她?我跟你说了吧,适才你跟着那帮人走了,炎姑娘可是问我问了少说也有几十遍。她一直关切你的安危,你难道是铁石心肠么?你不感激她吗?这可不是你往日的作风啊。”
    “我、我、我……”西门醉支支吾吾道,他看了一眼炎娴情。两人的目光一接,顿时都躁红了脸。
    不敬和尚趁热打铁道:“炎姑娘可是一个好姑娘啊!谁要是娶了她就是谁的福气。她日后决计是一个贤妻良母,你可要多考虑考虑。为兄我与你是故旧之交,而且还是这么多年的好兄弟,我当然希望你好自珍重。”
    西门醉不再说话,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敬和尚笑道:“哈哈哈,醉兄弟,你好自为之啊!”
    过了半晌,西门醉才道:“不敬兄弟,我们后会有期,——先走了啊。”
    西门醉与不敬和尚拱手告别,让炎娴情主仆骑上马就即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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