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

    安广厦一把抓过玉瓶,想都没想,颤抖着双手倒出两丸丹药,一把塞进了嘴里,哈哈大笑两声,攥起了双拳:“我自然要夺回盟主之位,济儿这孩子被你宠坏了,连生父都敢流放,他也真是胆大包天!”

    “愚蠢!”常相忆冷斥一声,“济儿是我一手扶上盟主宝座的,岂能由你把他拉下来?如今整个盟总都被济儿收编,你的心腹已经全被清洗了,你无人无马,只怕还没踏进盟总,就已被就地格杀。”

    知道她所言非虚,安广厦喘着粗气:“不,我还有万鬼坟,谁说我无人无马?我麾下还有千魂万鬼!”

    “装神弄鬼算什么好汉?”常相忆道,“安广厦,多年夫妻恩情,我奉劝你一句,不要以卵击石,我放你出去,可不是为了让你与我孩儿为敌的,你若聪明,便寻一个僻静之处,安度晚年,别忘了,你那残缺的心法可随时都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心法……”安广厦骤然想起自己这一切劫难的起源,神情恍惚而狂热地呢喃,“对,心法……只要我得到完整的且共从容心诀……”

    常相忆嗤笑:“你可真像一个疯子,呵呵,我对你也已仁至义尽,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敛了敛披风,转身,仪态雍容地走出佛堂,一辆装点豪奢的马车静静地侯在英灵冢外,她伸出手去,在婢女的搀扶下走进车中。

    春寒料峭,邙山之上更觉阴寒,车内烧着暖炉,萦绕着淡淡药香。

    忽地车外一阵疾风刮过,婢女撩起窗幔往外看了一眼,轻声道:“是安广厦,他向着东边去了。”

    常相忆微微一笑,坐在一张厚软的狐皮垫子上,拿签子挑了挑暖手炉上的孔眼,眼角挑起一抹毫不掩饰的恶毒笑意:“医绝常相思,毒绝常相忆……我可没有长姐那样的好脾气。”

    安广厦逃出英灵冢的消息不出半日便已经送到了客栈中,钟意环顾四周:“你们怎么看?”

    乐其姝冷笑一声:“我看他是蠢,娶了个毒绝放在家中,还不每日三炷香地供着,恐怕到死都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或许他真当自己魅力无边,连毒绝都能征服,”金缕雪晃着杯中酒浆,娇俏地讥笑,“这些蠢男人,下边儿多长二两,脑中就要少长一斤。”

    “……”钟意等人齐刷刷脸热了起来。

    乐无忧疑惑地问:“常夫人既然恨安广厦,为何不在英灵冢直接杀了他?”

    “那老杂毛的命是安济保下来的,她若给杀了,岂不平白增加母子之间的隔阂?”乐其姝道,“再说,一刀了结性命哪有一点一点摧毁他的信念、看他绝望而死来的痛快?”

    金缕雪点了点头:“杀人不如诛心。”

    立春之后,天气便一日暖过一日了,待过了惊蛰,雨水渐渐多了起来,一场沾衣不湿的杏花雨过后,官道上草色青青,一辆马车自北往南地缓缓驶来,仿佛并不急着赶路,车夫哼着小曲儿,手里拎着一条发了三根细芽的柳枝权当马鞭,漫不经心地半天抽两下,拉车的竟是一匹马和一匹驴子。

    “心有灵犀近来是不是胖了?”乐无忧倚在车壁中,嘴里叼着一根枯草,随马车的晃动摇头晃脑。

    “是吗?”钟意撩起窗帘往外看去,附和,“阿忧眼力果然卓绝,仿佛确实丰腴了些,看来那些上等草料没有白吃。”

    九苞一口血差点喷出来,扬起柳枝轻轻甩了一下驴子的屁股,没好气道:“瞎子才看不出胖了呢,没准是怀上了。”

    钟意和乐无忧齐齐惊呆:“什么?”

    “哼,这货整个冬天在马厩里欺马霸驴,不知道糟蹋了多少良家马驴,”九苞控诉,“离开客栈的时候,掌柜的拉着我差点哭出来。”

    “阿弥陀佛,”乐无忧呼了一声佛号,心疼地看着驴子的肥屁股,“若真怀上了,那可怎么办?也不知是哪个登徒子的野种,唉唉唉,我的大美人,你真是让老夫操碎了心啊。”

    钟意善解人意地说:“不怕,待我们到了天阙山,漫山遍野都是嫩草,怎么也养得起它们孤儿寡母……”

    一直坐在车里闭目养神的乐其姝睁开眼睛,面无表情道:“九苞,以后做菜少放点儿盐,看把这两人给咸的。”

    九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乐无忧道:“娘,您这么说就不对了,虽然心有灵犀是只驴,但它可不是普通的驴,孩儿重返江湖这么长时间,它对孩儿可一直是不离不弃,你看,阿玦醋性这么大,都心甘情愿认它做大,自己做小……”

    “……哎?”钟意愕然。

    “儿啊,你是不是傻?”乐其姝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都不离不弃了,居然没看出来那是头公驴?”

    乐无忧表情一下子空白了。

    吹面不觉的杨柳风中忽然传来一丝轻微的飞翔声,乐其姝掀开窗帘,一只风尘仆仆的灰鸽子停在了车窗上。

    乐无忧取下信筒,打开扫了一眼,讶然:“金姑姑说安广厦造了艘船,出海去了。”

    “他要去仙鸣山城。”钟意眼神微沉,轻轻磨了磨后槽牙,笑了起来,“真是自寻死路。”

    “我们也去!”九苞急道,“小废物千方百计保他一命,他却不领情,那我们也不必给小废物面子了!”

    钟意惊奇地看向他:“你何时给过安济面子?”

    “我们不是卖了个天大的面子给他么,要不然小爷我早上英灵冢,亲手剐了那老杂毛了!”

    “你是为了给安济面子?”钟意道,“我们难道不是欲擒故纵,为了杀得更痛快,才暂时放他一马的吗?”

    九苞瞪了瞪眼,张口结舌半天,愤怒地憋出一句:“就你话多!”

    常子煊伤势已基本好转,只是脸色却依然苍白,靠在马车角落,看着众人打打闹闹,不由得轻轻笑了起来。

    马车在驿站稍作补给,改道往东海之滨驶去,快马加鞭赶了十日,来到一处码头,清晨刚下了一阵小雨,洗去臭鱼烂虾的腥味,清凉的空气中弥漫着独属于海水的新鲜气息。

    钟意包了一艘大船,众人陆续踏上甲板,九苞站在高高的船头,极目望去,见到朝阳缓缓从海底升起,将整个海面都洒上细碎的金光,不由得心旷神怡,喃喃道:“好美!”

    “你没去过仙鸣山城,”钟意负手从背后走来,双眸迎着朝阳,浮光跃金,笑道,“那里漫山芳菲,青山绿水,日出如火,明月潮生,那是见过一次,便会惦记一辈子的地方。”

    九苞咧嘴一笑:“我也想看看,是怎样的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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