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中回到“金钻”,见何意如哭的像个泪人。这么个江湖上的大姐大,从来都是笑靥如花,还没有人见过她哭。见冯中进来,也不回避,哽咽道:“你不用问,我告诉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有个叔叔在做国家安全的事,他被人暗害了。能杀得了他的人,绝对不是私仇,更不是一个人”。何意如眼中充满愤怒,又有无可奈何,面对一个组织,一个有能力杀得了她叔叔的组织,这个仇不好报,因为何意如非常清楚她叔叔的实力。
    “他就是之前和你接触过的神秘人”。
    “哪里又出来个神秘人?再神秘屁股不也是两瓣的?哟,冯老大,你怎么把大美女惹哭了”?一听就是王义华来了。
    见屋里气氛不对,王义华闭上了嘴,瞅瞅何意如,又瞅瞅冯中,好似明白了什么似的,坏坏地笑着,知趣地就要退出去。
    “站住!”冯中喝道。
    王义华一惊,钉在了地上。他没想到冯中突然这么大声。
    “站住就站住,这么大声干吗”?王义华边坐下边说。“怎么了这是?你把她惹哭了哄不好,冲我发什么脾气。”
    “你闭嘴!”冯中冲他一句。“正好你来了,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办吧”。
    王义华学乖了,不再多问,静静地等着。
    “我叔叔被人暗害了,据初步调查,是一个叫‘暗族’的组织干的,别的还不太清楚”。何意如很快从哭泣中走了出来,恢复了清醒。
    “‘暗族’?你叔叔怎么招惹了他们”?王义华似乎知道“暗族”,失声惊叫道。
    “我叔叔就是之前你们说的神秘人,他是做国安家全工作的”。
    “噢,那倒有可能”。
    “你知道‘暗族’”?冯中问道。
    “集训的时候听说过一点,可不是一般的牛,里面的杀手个顶个的厉害,在世界上都是大名鼎鼎。里面的人和组织都没有感情,完成规定的任务就可以离开,不过基本上没有几个能活着离开,要么在执行任务中死去,要么离开途中被组织的人灭口。他们很神秘,外界基本不知道他们的事。不过他们的管理方式主要是‘控制’,相当于雇佣制。这还是一个从里面活着出来的人透露的”。
    “神秘人……你叔叔,和你们是怎么说的”?冯中问道。
    “说你会来找我,让我以你为首,做一点大事,说我在江湖上游荡也不是什么正事”。
    “对我也这么说的,说让我来找你,听你领导”。王义华说。
    “他对我说,以我之前的经历,适合干一番大事,让我们拉起人马,有些白天做不了的事,我们黑夜做,不能让国家的黑夜失去了秩序。具体的说以后再谈,先让我们招兵买马,解决了基本问题,又告诉我金钻可作为基础,别的没多说什么,但是我们明白他想让我们做什么”。
    “这么说我们真的成了孤狼了?”王义华道。“不如散伙吧,我回我的高老庄,你回你的花果山,何老板你还待在芭蕉洞享清福,都失去目标和领导了,还折腾什么呀?踏踏实实各过各的日子吧。祖国少了我们也一样强大,但我们的命却是自己的,没必要再往上送吧?”
    “唉,唉,不是我不够义气啊,你叔叔的仇自有人去报,也不是凭我们几个就可以报得了的,是吧?”王义华想一走了之。
    “你不是‘云天刁狼’吗?你不是军师吗?关键时刻你的智呢,你的计呢?什么狗头军师”?冯中挖苦道。
    “军师是我自封的,说实话,我真不是当军师的料。‘云天刁狼’是你给的……”
    “最起码我们三人能聚到一起也是**oss的原因,他现在尸骨未寒,你倒要散伙,真够意思啊”。
    “行!你说怎么干?赴汤蹈火,我皱一下眉头不是好汉。我们现在去找‘暗族’拼命去?”王义华拍着胸脯问道。
    这正是冯中目前为难的地方,何意如的叔叔一不在,几人又没了目标,冯中这才明白,不是任何人都能当头儿的,之前总觉得自己什么事都能做,总觉得小事不够做的,自己发号施令才能体现自己价值。在部队,只要一个任务下来,自己不管是单独执行还是带队指挥,哪怕枪林弹雨,都能圆满地完成任务,总觉得自己很牛了。现在轮到自己给个方向,给个目标,却茫然了。冯中重新审视一下自己,不由暗叹口气,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败的感油然而生。这在以前从没有过,以前不管多么困难的任务,不管是枪林弹雨,他都充满信心,哪怕面对的是死路,他也没有失去过信心,但是这次他觉得自己失败了,无法再带领着大家向前走,这比执行具体任务困难多了。
    在这点上,王义华倒是痛快承认了自己不是当军师的料。现在怎么办?几个人何去何从?
    三人默坐了半天,谁也没个主意。
    “这样吧”,最终还是冯中打破了沉默。“‘金钻’仍然归何老板。我后头还有些未了的事需要处理,以后再作打算。”
    “那我呢?”王义华问道。
    “你自便吧”。冯中回道。“我们都自便,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其实冯中说这句话,心里也很难过,不知道还有什么机会聚在一起共事,也许只是碰了面打个招呼吧。
    出了“金钻”,近日来憋的一股子劲儿一下泄了,冯中没精打采地信步走着。要不要为何意如叔叔报仇?除了他指示过自己做事之外,并没什么瓜葛,又哪轮得到自己为他报仇?想去找“世纪能源”和“野马帮”算算账,人家现在也没招惹到自己头上,隐约知道大哥玉凌风还活着,只是欠了玉凌风母亲一条命,虽没抓到那个人,根据冯中推测,这笔账也算在了野马帮头上。
    退伍大半年,一直在外折腾,忽然没事做了,冯中才想起回家看看。冯中家在城郊和平镇,离兰城半天能跑个来回。家中父母健在,还有个弟弟,已经结婚生子。见到冯中回来,家里人先是一句“什么时候结婚”?
    “你弟弟小孩都这么大了,你还没个着落”。
    “该结婚了,都多大了”。
    ……
    冯中脑袋嗡嗡的,飞快地逃了出去。
    转眼又是一年秋。落叶遍地,满目苍凉。
    半年以来冯中以一人之力周旋于“世纪能源”和“野马帮”之间,身心俱疲,虽然一个人暗里也搅得他们鸡飞狗跳,但却动不了筋骨,伤不了元气。冯中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不知不觉又来到“老街酒馆”门前,顿了一下,走了进去。
    又见到韩冷那个小女孩,冯中的心情不由好了许多。
    小韩冷又长高了些,更可爱了。今天穿了件毛绒绒的白毛衣,嫩黄休闲外套,牛仔裤,红色小皮靴。还是那么爱笑,那么爱说。
    “小朋友,我们又见面了。又长高了。爸爸呢”?冯中没话找话地说。
    “爸爸去加班了。噢,坏了,妈妈,爸爸的药忘记带了”,小韩冷突然对着妈妈喊道。“你看,爸爸的药,在这儿”。
    “没事,等爸爸回来再吃”。冷如冰说。
    “不行,爸爸咳的很厉害,有时候还有血呢。我们给他送去吧”。小韩冷说道。
    “好吧,我们快点吃饭,吃完给爸爸送去”。冷如冰温柔地看着女儿,眼中满是欣慰。
    冯中不由看呆了,冷如冰给冯中一种喘不过气的艳丽感,冯中一看到她心就砰砰直跳,不敢直视,有时候甚至还会脸红。幸好每次都是在酒馆相逢,借着酒劲,看不出来。
    “她爸爸做什么工作?怎么经常加班”?冯中问道。
    “在‘世纪能源’上班,搞石油提炼技术的,公司忙,经常加班”。冷如冰的声音很是温柔,给人一种春风般的感觉,并不像她的名字一样冰冷。
    “怎么会咳血呢”?
    “检查过,说可能是职业病吧?身体越来越虚弱,记忆力也不好,跟他说过几次不干了,他说再干两年,等孩子入了学,就不干了。这家公司老板有人,答应能给孩子安排个好学校”。
    冯中默然,心中百感交集。为了孩子上个好学校,命都不要了。冯中脑子乱乱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再抬头的时候,冷如冰母女俩已经走了,冯中也结账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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