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连忙道:“奴婢跟芙蕖回去取吧,我们腿脚快,夫人与画师师傅们且先等等奴婢们。”
    乌日娜赞许的点点头:“紫苏跟芙蕖两个丫头,格外令人省心,做事积极,挺好。”
    所谓簪花大会,便是邀请一众宾客到百花园里摘花做冠,游园戏蝶,泛舟湖上。
    少不了比比容色,比较一下谁的花冠最美。
    吏部尚书的大夫人周氏,请了帝京城中最会做鲜花糕点的厨师班子前来,走过来人跟拓跋朔兰礼貌的打了招呼。
    前来的帝京贵妇中,也有皇族宗妇,前身给裴家郡主嫁给臣子的妇人,身份依旧显贵。
    她们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对这外族人饶是会多几分注意。
    骠骑大将军的大夫人裴淑珍,人前换她一声郡主,她曾经也一心想与鹤府结亲,没想到鹤兰因最后娶了个蛮荒之地来的女人。
    她似笑非笑的道:
    “周夫人,大周乃礼仪之邦,但也是大国,如今会不会过于优待这匈奴公主了?
    倒显得我们大周怕了她们去。”
    这宴会虽然是周夫人举办的,但众人也得看看皇族的脸色,她赔笑:“郡主您说得对。”
    周夫人寻了自家丫头过来,简单吩咐了几句,那些丫头便去办事了。
    簪花娘子走来给拓跋朔兰簪花的时候,那丫头递来的托盘上的花,
    令簪花娘子愣了愣,却又被那大族府邸里办事丫头凌厉的眼神给逼退。
    簪花娘子手腕抖了抖后,还是默默的在拓跋朔兰的花冠上簪了起来。
    簪花完后,提着篮子就跑了。
    来往的,有些年纪小的姑娘想冲上去提醒两句,却又被自己母亲给拉了回来。
    这样的情形,定是上面有人故意这样干的,她们底下的这些人自是不敢得罪。
    乌日娜一直守在拓跋朔兰的身边,两位画师去园林里找好看的入画背景去了,一时还没回来。
    那脚程快的紫苏与芙蕖两个,拿着东西到了百花园里。
    一走近,紫苏整个人愣在当场:“这是在做什么,哪有簪花簪全白的!”
    芙蕖将头低了下去细细打量,怒道:“可不只是白色的花呢,还是春日菊,是菊花!”
    拓跋朔兰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冠子:
    “白色怎么了,在我们匈奴大婚时的婚袍都是白色的。
    长生天高居云巅,所以我们匈奴人以白色为尊。”
    紫苏解释道:
    “可是夫人,这不仅仅是白色,这是菊花,在我们大周,菊花是家中有丧才会佩戴在头上的。
    这也太不吉利了,毕竟夫人您才刚刚与大人新婚!”
    芙蕖怒道:“真是气死了,小姐跟小少爷才刚刚脱离生命危险,今日这晦气事儿,这不是在诅咒夫人与您的孩子吗!”
    乌日娜一手摸到腰间的鞭子,怒火冲上发冠:“什么,办丧事戴的花,这些人是将脚踩到我们公主面门上来了是吗?”
    拓跋朔兰一手将那白色菊花的冠子取下来扔在地上:
    “这些贱人,真当我拓跋朔兰不敢在你们大周帝京城惹事吗!”
    她念及嫂嫂呼延真与小野孤儿寡母的待在匈奴草原上,
    而匈奴之前又是经历了一番战乱,死伤无数,更念及自己一双患病的稚子,胸口发痛起来。
    这些人居然敢咒她家中死人,拓跋朔兰只在一瞬便翻了脸。
    “乌日娜,将鞭子给我,我亲自去!”
    那蓝色裙摆的风一瞬便荡起一股杀气,从乌日娜手上接过鞭子后便朝着那丫鬟离去的方向走去了。
    紫苏跟了上去:“夫人,夫人您别冲动啊!”
    乌日娜骂道:“怪不得,刚才有几人走来看我们公主的眼神有些奇奇怪怪的,原来是那些个贱人欺负我们不懂大周文化是吧!”
    拓跋朔兰今日在百花园门前被人戏谑一番,都是看在大周与匈奴的关系上给忍了,但她的性子就不是那种一味可忍的。
    乌日娜走在前边,指着那两个丫头道:“就是她们两个,站住!”
    那两个丫头是站在吏部尚书夫人周氏的身后,心虚的将头低了去,装作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
    乌日娜走过去,一手抓住一人的肩头给推倒在地上:
    “死丫头,竟算计到我们公主身上来了,看我不打死你!”
    周氏冷了脸色:“你这鹤府的奴才,一个丫鬟,凭什么动我身边的人,还有没有礼数了?”
    拓跋朔兰走了过去,一脚踩在那丫鬟背上,将手里的鞭子在手掌上拍了拍:
    “礼数?你们大周这些所谓的贵妇,对我就有礼数了吗?菊花冠子,我戴你头上好不好?”
    周氏道:“百花园里花的品类诸多,今日人多,许是送的丫鬟送错了,鹤夫人何必大惊小怪,以权势压人?”
    旁边那衣着格外华贵的郡主走了过来:
    “是啊,小误会,都散了吧。鹤夫人身为中书令大人的嫡妻,做人应该心胸开阔一点。”
    拓跋朔兰一双眼似鹰般的锐利了起来,满面怒色:
    “心胸开阔?我开了你心胸,一半儿扔江南,一半儿扔北境成不成?少在这儿和稀泥,谁干的谁出来认错!”
    乌日娜喝道:“紫苏,去将地上那象征家里死人的白花冠子,戴在这老娘儿们头上,去!”
    啪的一声耳光,直愣愣的落在了乌日娜的面颊上。
    乌日娜没注意到身侧有人打她,面颊瞬间便多了两个巴掌印。
    周氏身侧的浅绿色裙装女子,是她的女儿,一脸骄纵的道:
    “狗奴才,菊花冠子戴你头上,戴你全家头上!”
    周氏女儿还没反应得过来,就被拓跋朔兰手里的鞭子啪的一声打了下去,落在那贵族女的身上:
    “我拓跋朔兰身边的人,你也配教训,你算什么东西?”
    周氏女儿惊呼一声扑倒在地,脖子边的血迹渐渐渗了出来,她摸了一下看见是血,崩溃大哭:
    “母亲,母亲救我,好多的血!这匈奴公主要草菅人命了!”
    周氏伸出手指,颤抖的指着拓跋朔兰:“你,你好生粗鲁,竟敢打人!”
    拓跋朔兰身子站得极为挺拔:“我是粗鲁,但都喜欢明着来,不像你们,喜欢玩儿阴的。”
    她话完,走过去摸了摸乌日娜的脸,心中更为愤怒:
    “这两个丫头拖出去打死,下令用菊花为簪花材料的主谋,给本公主站出来!”
    周氏断然不曾料到这公主在大周居然敢如此的跋扈,丝毫不怕事儿的样子。
    她眼神颤巍巍的看向了裴郡主求救,这意思其实是郡主的意思,她不过代为执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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